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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唐席 -【星有所屬Ⅰ系列】寵愛魔羯女人 [打印本頁]

作者: sanke22    時間: 2008-9-10 09:44 PM     標題: 唐席 -【星有所屬Ⅰ系列】寵愛魔羯女人

簡介

誰說女人一定就得靠男人才能活下去?
自從她那該死的未婚夫娶了她那更該死的好友之後她還不是讓自己過得挺像個人的?!
嗟!男人不愛她,她就愛工作,沒男人可以看,她就整天盯著電腦看嘛!
說什麼情?談什麼愛?吱!那都只是浪費時間,使人變矬笨到底的蠢事!
可惡!那只沾蜜的色蒼蠅真的很吵耶!
他是生來沒長眼嗎?沒看到她正在忙嗎?
就算他是她的頂頭上司也一樣,滾一邊喘去!
搞清楚!為他做牛做馬的人是她耶!
老是幫倒忙,扯後腿,他還好意思說自己是老闆?
什麼?使不出力氣?拜託,動動腦子哪需要什麼體力啊——啊?還誇口說他有的是「精力」?!
尤其是在床上,而且還愈夜愈有力?!

[ 本帖最後由 sanke22 於 2008-9-11 10:24 AM 編輯 ]
作者: sanke22    時間: 2008-9-10 09:46 PM

楔子

  戀情拖得非常久,久到讓仲青以為自己已與婚姻無緣。然而它卻突然來了,突然得讓仲青驚喜得點心臟衰竭。

  「你知道我們在一起幾年了?」她的老闆兼男友方聰,在辦公桌後面露微笑的問。

  「呃,七年了。」那時仲青正在整理一份會議資料,沒想到他會有此一問。

  「我的父母很喜歡你,你對公司也很重要,我也……」方聰眉眼帶笑,深深的看著她。

  「呃?」仲青深吸一口氣,心底不期然浮上來的預感,令她兩頰發燙。

  「我們結婚吧!」

  世界在這一秒停止了運轉,仲青無法思考也無法呼吸,眼前的一切在瞬間突然變得鮮艷美麗,她的付出和存在,也彷彿變得真實而有意義,她的心深深受到震撼,因一份愛終於開花結果而汶然欲泣。

  隨著婚禮的到來,仲青過著比以往更忙碌,卻更快樂的日子,她非常快樂,比天上飛的鳥、水裡游的魚還要快樂。

  跟婚紗公司約好挑禮服的日子.仲青在出門前接到方聰的電話。

  「你感冒了?」電話那端傳來他沙啞、沒元氣的聲音,仲青開始擔心起來,「要不要緊?嗯,沒關係,挑禮服我自己去就好,順便問問拍婚紗的時間,你在家好好休息,回來時我幫你帶幾盒喉片。」

  為了方聰的感冒,她也無心多挑禮服,草草挑了幾套,便急著趕回來,在客廳找不到他,她擔心他病得下不了床,趕緊跑到他房間,怕驚醒可能熟睡的他,她輕手輕腳的打開房門。

  「聰,你好點了嗎?有沒有……發……燒……」仲青的聲音愈來愈小、愈來愈慢,心跳卻愈來愈快,血流愈來愈狂,而眼中,熱淚不聽使喚的衝上來。

  她眼前看到的景像是——她的未婚夫方聰,與她從小一起長大的手帕交何佳美,赤身裸體的糾纏在一起。

  「青青……」何佳美先是一臉驚慌.但很快就恢復,「我們這不是第一次,你就……成全我們吧!」

  事實上,何佳美等這一刻很久了,打從幾年前知道仲青在「宏展」上班,她就開始打她的主意,處心積慮來找她,好和宏展的繼承人方聰搭上線。

  她費盡心思、耍盡手段成為他的入幕之賓、床第之伴,打的正是嫁入豪門的主意。

  她費了那麼多苦心,當然不允許功虧一簣!這世上只有她才配當宏展的總裁夫人,仲青那只單純的醜小鴨,只配當她的墊腳石!

  「青青……」方聰也驚慌咋舌,一心只想把仲青趕走。他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求能馬上排解渾身慾火,「青青,你太無趣、太嚴肅、太保守、太沉悶,還是個工作狂,我不知道跟這樣的你在一起,有何樂趣可言……」方聰的嘴像關不了的機器,開開闔闔無止無盡。

  他向仲青求婚,並不是因為愛她,而是他的公司需要她,他的父母覺得該給她一個交代,事實上,跟她在一起,就像喝白米粥.沒有特殊感覺,也不是非要不可。

  「我知道了……」眼淚在眼中翻滾,胸口疼得恨不得立即死去,「我全都知道了!」她氣得想不起半句話,來痛斥這對姦夫淫婦。

  她不甘心,不甘心被這樣對待!沒有人可以這樣傷害她,沒有人可以!

  她要報復,絕對要報復,她要讓這對狗男女知道,得罪她,會有什麼下場!

  她仲青絕不是好欺負的。
作者: sanke22    時間: 2008-9-10 09:47 PM

第一章

  仲青是被休氏企業主管級「美譽」為「工作狂」的一顆定時炸彈,在每個固定的日子和時間,全體氏想活命的,都不敢上來會計部。

  她引爆的時間是每個月的月底結算日、每年的半年結算日、年終結算日。

  每到這些時候,會計部便戰雲密佈、草木皆兵,人人不敢鬆懈怠情,因為一旦惹火仲青,場面就會變成風聲鶴吸、草木同悲,沒人有好日子過。

  如果你不夠膽,千萬別找她聊天;如果你沒有十條命,千萬別得罪她,如果你拿不出比她更好的本事,千萬別想指揮她……這就是她,仲青,一個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嚴肅、憂鬱、孤獨、近乎自閉的女子。

  大家都在背後這樣批評她,仲青自己倒不以為然。她喜歡工作礙著誰啦?工作是她的情人、她的嗜好、她的興趣、她的生存目標、她的性命,不行嗎?

  「前面的,閃開!」

  又到了每個月的結算日。

  打從今早起,高跟鞋急速敲在磁磚上的聲音就沒間斷過。仲青像一陣風似的在走廊上跑來跑去,可憐的高跟鞋終於被嫌礙事地脫下來,勾在手指上蕩來蕩去,一貫綰起的長髮也掉了幾繼下來晃來晃去……

  每每碰見這樣的情況,休氏企業員工的反射動作是——快閃!

  他們一致的感慨是——她會如此倍受肯定,不是沒有原因,如果他們有她一半的打拼,早就今非昔比。

  「快點,」

  「閃!」這個字跟「砰」這聲巨響同時響起,緊接著就是一堆「教訓」。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散步?照你這樣散下去,事情要到民國幾年才做得完?」仲青劈頭就是一陣教訓,動作迅速的把散落一地的文件撿好。

  她才不管對方是誰,在這種非常時期,擋路者死!

  「小姐,你搞錯了,我不是這層樓的……」這男人有副很清爽、帶笑的嗓音,讓人聯想到大專院校裡的有為學子,令人無形中消弭了怒氣。

  這正是休怨最引以為傲的地方——全世界的人,都是生來原諒他的,他相信這次也是。

  「不是這層樓的?那就更該罵!」仲青抬頭狠狠瞪他一眼,繼續開口教訓,「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是每個月一次的結算日,特別特別忙的日子,你沒事上來幹嘛?我們忙得人仰馬翻,你卻上來閒晃?沒事就該滾到十公元尺外去!」

  撿好散落一地的報表,仲青不再理會那個冒失鬼,逕自飛快走向辦公室。

  「小姐……」休怨詫異不已,想不到這模樣狼狽的女人,看到他迷人的笑臉、聽到他動人的聲音,居然還能繼續罵下去,更破了他「屢被原諒」的紀錄!

  天哪,他不是生來被所有人原諒的嗎?為什麼這女人不在「所有人」的行列中?休怨覺得相當不可思議。

  「小姐非常忙,沒事別在這層樓晃。」說完這句話時,仲青已經轉入走廊盡頭的辦公室。

  「小姐……」休怨還沒開口替自己洗刷冤屈,視線卻只追到她轉入辦公室的背影,下意識的跟在她背後,不料才走出一步,就踢到異物——一隻高跟鞋。

  「咦?她的鞋子忘了撿。」他順手拉起那只鞋,走進她轉入的辦公室。

  「嘩,休怨!」會計部頓時發出小小的驚呼,「好帥!」

  「傳說中休氏的真正繼承人,企業界最動人、最帥、最吸引人,也最有價值的單身漢!」會計部的會計們竊竊私語,「他很少來公司的耶,今天怎麼會來?又怎麼會過來會計部?」

  休怨對這類的耳語早已習以為常,除了「全天下的人都是生來原諒他的」外,他還知道「全天下的女人都是生來崇拜他的」,他對各種崇拜、癡迷的眼神和耳語,非常享受。他的唇角無時無刻不掛著享受的笑容。

  在一番尋尋覓覓後,他終於在足以把一個人淹沒的文件報表中,找到那個狼狽女人。他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她一整天面對這堆比螞蟻還小的數字,竟然沒瘋掉!

  那女人埋首於電腦與文件中,根本沒注意到身旁有人。

  休怨動手輕敲她的桌子,回應他的是只握有一疊紙的纖細小手。

  「這些拿去影印,把印好的拿給我,原稿打孔分類。」仲青騰出一隻手拿出資料,另一隻手仍不斷在翻閱桌上另一堆報表,頭也不回。

  休怨本想生頓氣來教訓她不懂禮貌,回頭想想,反而輕笑起來。

  她不把他當一回事、不像別人一樣拿癡迷的眼光注視他,固然令人不舒服,但知道自家公司的員工這麼認真拚命,又讓他心生欣慰——

  如果每個人都像她這麼拚命,那他「閒鬧好命到世界末日」的理想,就不難實現了。呵呵,

  「快拿去。」仲青拿到手都酸了,這人還不快把文件接走,難道是想考驗她的耐心?她以低沉嗓音傳達不悅,可惡,他竟還是不動如山!

  「叫你拿去影印、分類,沒聽到嗎?是不是存心討罵?現在這麼忙,你卻搞這一套.存心找磋是不是?不幫忙就別來鬧!」仲青破口大罵。她已經忙得快翻了,卻有人鬧到來開她玩笑?簡直是不要命了。

  「我是來……」休怨笑得更厲害了,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被這樣凶,還來不及沮喪,就被這不要命的女人笑翻了。

  這女人真的不知他是誰嗎?實在該把她當稀有動物供起來膜拜。

  正笑著,還沒想到該如何應付這種特殊品種,那狼狽背影就轉過頭來,一雙美麗,卻寫滿驚訝的利眼投射在他的瞳孔中,牽動他心上某根不知名的神經。

  「怎麼又是你?」仲青毫不客氣的問。

  可惡,她忙得要命,為什麼偏偏有人閒著到處轉悠?可惡,她正在做財務報表,光是賬目就有一兩萬筆,稍一閃神,就足以使她前功盡棄,這人卻來這裡鬧?

  「沒事就滾遠一點!」她氣急敗壞的大吼。

  這河東獅吼使整個會計部騷動起來,仲青在做什麼?吼老闆?就算她想被革職,也不必用這種自殺方式吧?人人爭相窺探。

  「你的火氣太大了,當心嫁不掉。」休怨仍在笑,如果有人舉辦生氣持久賽,她一定可以奪冠。長眼睛第一次看到有人這麼鮮,實在很難讓他將注意力自她身上移開。

  仲青對他迷倒眾生的招牌笑容,回以冒火的強悍眼神,警告他:要命就別惹火我!

  仲青的脾氣並不糟,只是有些性急,而且永遠以工作為第一優先,所以面對打擾她工作的人,只想一腳踹到外太空去!

  見到休怨迷死人的笑容,她固然有驚為天人之感,但情緒的轉換卻無法那麼迅速,被工作壓力繃緊的表情也無法立時軟化。

  「我替你拿鞋來。」休怨的笑容很難收斂,她的表情瞬息萬變,讓他也不想花力氣去計較她的壞態度和壞脾氣了。

  仲青仍只是瞪他,她太忙了,對於打擾她的人,除了怒氣外,已經無法產生別的情緒。

  連句謝謝也不會說?休怨很想對她曉以大義,教導她為人最基礎的禮貌,但看在她幾乎被文件淹沒,又百忙中上演爆笑喜劇給他看的份上,決定表現紳士該有的風度,放她一馬。

  再說,得罪員工是不智的行為,他也不認為這世上有什麼事,值得他花大把力氣去生氣。

  瞪了約莫一分鐘,仲青轉身繼續埋首於報表。

  「走了。」把鞋子放在地上,休怨心情大好的吹著口哨走出辦公室。

  她瞪人的樣子就像只表面上對陌生人狂吠,四隻腳卻想往後逃的小狗,實在太好笑了。

  看著會計部這一片兵荒馬亂,他不接管休氏企業的理由又多了一項。不用想也知道,自己一旦繼承休氏,八成也會忙得人不人、鬼不鬼,他何苦如此虐待自己?

  像他現在多好,弄個小小的造型工作室,有空才去晃一晃,每天睡到自然醒,多逍遙自在!

  嗯,他今天來的目的,就是想辦法說服休憐慢點嫁,再多替他撐體氏幾年,好讓他再逍遙一陣子。

  如果休憐的野心大一點,大到想獨佔休氏,那他一定在晶華擺流水席慶祝,只可惜休憐對愛情的期望甚於事業,不肯撐體氏一輩子。

  至於妹妹休慕,好逸惡勞的懶豬一隻,就更別指望了。

  不過,如果每天都可以看這女人上演爆笑劇,他可能就會考慮考慮。

  想起她氣得火冒三丈的樣子,他的唇角不由得勾起微笑。

  @@@

  休怨在辦公室見到姐姐休憐時,果然不出所料,她正苦命的埋首於滿桌文件中,而妹妹休慕,則半躺在旁邊的沙發上研究她的星座命盤。

  「守衛說你早就到了,怎麼這麼晚才進來?」休憐自文件堆中抬頭。

  難不成又到處展露他的魅力了?若真如此,那休氏的內部營運目前可能正處於癱瘓狀態——那些女主管早就被迷丟了三魂七魄,男主管可能也正處於自我嫌惡的情況,自然就沒任何工作進度可言了。

  如果他能對事業熱衷一點,那就堪稱十全十美了。

  「路上遇到了一些小事。」微笑的休怨涎著臉走到休憐背後,「姐姐,你上班辛苦了,我幫你捏捏背。」為了待會兒順利說服她,他任勞任怨地充當起按摩師。

  「哥哥又在賣弄乖巧了。」休慕嗤哼一聲,「八成又來求你多撐幾年。」他這一套已經用過三次了。

  休怨瞪休慕一眼,可惡,妹妹是生來做什麼的?學不來相親相愛,閉嘴就好,幹嘛沒事老吐他的槽?

  「爸爸說,你明天滿三十歲了,該從下週一開始來公司上班,明天周休二日,算你賺到。」休憐告訴休怨,「你自己答應的,該不會忘了吧?」

  這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他答應父親,滿三十歲就繼承公司,她與休慕就是鐵錚錚的證人。

  打從體怨大學跳級畢業,到國外拿到經濟學博士回來,父親就要他著手經營事業,他卻再三拖延,最後終於達成協議,休怨一滿三十歲,就無條件繼承家業。

  「可是我想先成家。」這是他方才在途中想到的,既然他不想被繁瑣的家族事業忙死,不如找個女強人替他擔起這重責大任。

  「這個借口你用過了。」休幕又吐他的槽。

  「休慕,你不說話,沒人會當你是啞巴。」休怨吼她一聲,轉頭又對姐姐撒嬌。

  「姐,你想想看,我是休家的獨子,如果我繼承家業,就會忙得暈頭轉向、日夜不分,到時怎會有時間娶妻生子?」

  「我們休氏一脈單傳,怎麼可以把傳宗接代排在後面,萬一我忙到忘了這件大事,等到爸爸齒危發禿、嗚呼哀哉,還抱不到孫子,那要怪誰?」

  「再說,如果把追妻的力氣拿去應付公司那堆瑣事,爸爸恐怕真要等到入土為安,還不知道孫子在哪裡,如果爸爸因此而無法對列祖列宗交代,我們可真是罪孽深重了。姐,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們千萬要三思……」

  「哇,鼓掌鼓掌。」休慕像看了什麼精彩表演似的拍起手來,「好難得你擬了這麼空前絕後的演講辭,一定花了很多時間幄?可惜爸爸去環遊世界了,否則他知道你這麼替他著想,一定會感動得把事業全部交給你。」

  這些年來,她光看哥哥和姐姐、爸爸三人鬥法,就看得不亦樂乎。

  「不必了。」休怨瞪休慕一眼,這幸災樂禍的傢伙,

  「我已經替你扛這麼多年了,你是不希望我嫁,是不是?」休憐沒好氣的瞪了休怨一眼,這弟弟,口口聲聲自稱獨子,卻半點獨子應有的責任感都沒有。

  「不如這樣好了,姐姐去嫁人,換妹妹來繼承家業。」休怨過去拖半躺在沙發上的休慕,「你坐上總裁的位置,一定很威風。」

  姐姐不想撐事業也沒關係,還有妹妹嘛,

  「才不要,吃力不討好。」休慕甩掉他的手,「找我也沒用,星相上說,明年我的真命天子會出現,我要打扮美美的約會去,你還是自求多福吧!」休慕是有名的星象家,自從裡座開始流行後,她就更名正言順的不插手休氏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還是乖乖來公司上班吧!」休憐已經不想再給休怨機會,他「閒閒好命到世界末日」的白日夢也該醒了。

  「姐姐……」休怨細聲撒嬌,那身與生俱來的稚氣.讓人只想全力妥協、好好呵惜,這一招除了對方纔那狼狽女收不到效果外,三十年來暢行無阻。

  「沒用了啦!」看戲的休慕說,「你的星座運氣說,你今年事業大有可為,就乖乖接下全亞洲第一大企業休氏吧。請登上總裁寶座,噹噹噹噹。」休慕替他奏樂。

  「休慕,你閉嘴。」太可惡了,她專給他唱反調,「姐姐,不然你幫我物色一名女強人當妻子,好不好?不用太漂亮沒關係,只要能撐起體氏就好。」這是絕計中的絕計。

  「喂,休怨,你真的打定主意『混吃等死』一輩子喔?」休慕實在看不過去,「天底下怎麼會有你這種好吃懶做、不思上進的男人?告訴你,就算真有女人像姐姐那麼能幹人家也不會看上你!」

  是不是小時候奶媽餵了什麼懶藥給休怨吃?不然,他怎麼會長成這副德性?

  「要妻子,你自己不就有一票女朋友?」休憐不以為意的回答;他要是把玩女人那分精力放在事業上,就綽綽有餘了,「挑一個來結婚不就得了?」

  「那些女友哪能用來結婚?」休怨一口否決,「她們只能用來美化場面、裝飾宴會而已。」

  「姐,依我看,你就介紹幾個企業千金給他好了,既可以完成他的心願,也可以擴充休氏版圖,一舉兩得。」休慕很有建設性的提議。

  「休慕,你別亂出鬼主意!你以為我是那種會自討苦吃的人嗎?那些企業千金,個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到頭來我除了要經營休氏,還要達她家順便照顧,不忙死人才怪!」

  休怨大斥休慕點子欄,接著闡述自己的抱負,「我的理想是娶個女強人,最好是全方位的。家事她一手挑,事業她一肩擔,交際應酬她全權應付,天塌下來她一頭頂著,順便招呼我的生活起居、傳宗接代……」

  「嗟!你以為你真有那種好命呀!」休憐、休慕異口同聲。

  「姐姐扛你的工作這麼多年,你已經夠好命了,居然還作這種春秋大夢!」休慕大加撻伐,為休氏有這種不爭氣的子孫捶胸頓足。

  「休怨,你到底是不是男人?連下半輩子也要找個能幫你承擔所有瑣事的女強人來擔待,難道你一輩子都想當寄生蟲?」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連結婚對象也不肯自己去找,我看你乾脆去找婚姻顧問公司幫你物色,馬上相中馬上結婚算了。」休憐瞄休怨一眼,又把目光轉開,連理都不想理。休氏若真放任他這麼搞,不關門大吉才怪。

  「太麻煩了,我不想花工夫去經營感情。」休怨連連搖手,「而且顧問公司介紹的女人,都是想找男人依靠一生的,跟我的理念不合。」休怨一臉不敢恭維的神色。

  他才想找個女人依靠一生一世呢!

  自古以來,女人生生世世依靠男人,現在時代不同,想出頭天的女人比比皆是,既然如此,男人反過來依賴女人討個平衡有何不可?更何況休氏有現成的事業,還可省略了艱苦的奮鬥過程。

  他的生命重心不是放在休氏,也不是在娶妻生子,所以這些不重要的事,能不費力的隨便帶過,就隨便帶過。

  「姐,你必脆從你的秘書裡找一個給他當老婆算了,結完婚,事業直接交給那秘書,他連來公司也不必了。」休慕譏諷的提議。

  休憐才想大加譏諷,好好給休怨一頓難看,沒想到休怨竟然先跳起來。

  「休慕,你終於吐出一句人活了。」休怨露出遇到知音的興奮,像只小狗勤奮的搖著討好的尾巴,「快點快點,你們快幫我找。」

  休憐一臉「這沒志氣的傢伙沒救了」的關情.一點也不想搭理他。

  「姐,我看你乾脆推薦仲青好了。」休慕居心叵測的建議。

  「什麼?仲青?!」休憐簡直要跳起來。
作者: sanke22    時間: 2008-9-10 09:48 PM

第二章

  「勸你別打仲青的主意。」休憐輕聲呻吟。

  休憐擰起雙眉,休慕見不得世界太和平,並不是太大的缺點,但她把腦筋動到仲青頭上,簡直是討死的行為。

  「你說的是誰?」休怨大喜過望,很高興這件事終於有了眉目。他期待見到妹妹說的這個人。

  依休慕來看,把休怨和仲青放在一起,真是再好不過了。

  仲青不苟言笑,休怨吊兒郎當;仲青處事認真,休怨不負責任:仲青任勞任怨,休怨混吃穿死……光是這些南轅北轍的差異,就夠她做這個提議讓那個只想閒閒過一生的休怨碰碰釘子,整整他。

  休憐不明白休慕這個不要命的提議,除了拖仲青下水外,還有什麼辦法?

  「你說的是誰?」休怨很有興趣的湊過去又問了一次。

  休慕這小妮子雖然老愛吐他槽,但是當她認真起來,所提的建議都是非常可取的。

  「休氏的一個會計,不管是效率、能力和見識都是一流的,姐有什麼決策都會先問過她,幾乎把她當作決策顧問了。」休慕雖然沒有正式管理休氏,但她沒事都會來這裡混,順便以廣大的公司員工當作研究星座特質的對象,所以對公司的大小事瞭若指掌。

  「姐,仲青的生日是幾月幾號?」休慕很有效率的打開她的手提電腦,開始算仲青的星座特質。

  「一月二號。」休憐稍微一想,就知道休慕的目的,但她實在很難有參與的熱忱。萬一讓仲青知道自己出賣她,她可能會倒霉一輩子。

  「一月二號是摩羯座,本身就具有極穩重、可靠、踏實、樂於工作的特質……」休慕的雙手在鍵盤上飛快舞動,輸人對方的生日,就能算出性格走向。

  「有了,這一天出生的人,獨立、認真、鬥志堅強、力爭上游、高度的工作狂,經常埋頭苦幹到廢寢忘食的地步……」休慕刻意略過了性格嚴肅、難以親近這些「重大缺陷」。

  聽休慕這麼說,休怨腦海中立即勾勒出一個影像:方才撞倒他,還對他大罵特罵的狼狽女人!他的唇角不自覺浮起淡淡笑意。想不到那女人居然可以為工作廢寢忘食,是個標準的工作狂。

  休怨心中躍躍欲試——雖然對他而言,娶妻的目的只是傳宗接代。照料三餐、接掌家業,但。如果這個女人同時能引起他的興趣,替他的生活增加樂趣,那就妙極了。

  「想不到她的生日和姐姐只差三天,難怪工作態度這麼相像,也難怪姐姐會欣賞她。」休慕恍然大悟,「超強的辦事能力,等於是姐姐的翻版嘛!」這句話是故意講給休怨聽的。

  休慕相信休怨追不到仲青,他只會碰得一鼻子灰、被罵得狗血淋頭、被迫反省自己,而那正是她的目的。

  「休慕……」休憐聽到這番話,馬上就想阻止休慕——得罪仲青是相當恐怖的事.沒有人得罪得起的。

  「你不妨說說她在哪裡。」休怨問,想證實休慕所說的,和他所想的,是不是同一個人。

  事實上,心中直覺早已真確的告訴他,他們說的,是同一個人。

  「可以叫姐姐抄仲青的地址和電話給你……」休慕看休怨上當,喜滋滋的想辦法要清關係,別讓仲青來找她們算賬,話才要說,休怨已經拔腿走掉。

  「我知道你所說的仲青是誰了。」休怨立刻化想法為行動。與其在這裡與休慕那鬼靈精玩花樣,還不如馬上展開行動,畢竟逗那個女人,比在這裡和休慕饒舌有實際效益多了。

  想不到老天如此厚愛他,不但真的誕生一個能為他撐起家業的女人,還賦予她調劑他生活的本事,真是太棒了!

  後頭,休憐大喊:「如果一個月內!你娶不到老婆替你撐天,就給我乖乖的繼承家業!」這是最後的期限了。

  休怨沒空回答,他正忙於讚美仁慈的上帝,哈利路亞。

  @@@

  為了確保下半輩子「閒閒好命到入棺材」,休怨簡直可以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更何況只是「泡」一個有趣的妞。

  所以行動迅速的他,立即殺到會計部。

  「仲小姐,午餐時間到了,不知是否有這榮幸,與你共進午餐?」休怨又回到會計部,發現仲青位置上那堆足以淹沒一個人的文件,已經消掉一半,心中著實佩服。

  「沒空。」仲青頭也沒抬,繼續處理她那堆報表。

  至於這聲音的主人是誰,她一點也沒興趣知道,目前她惟一看得到的,就是眼前這堆工作。

  「雖然工作很重要,但身體還是要顧比較好喔。」休怨又想笑了,人說「民以食為天、吃飯皇帝大」,這女人居然真的可以把工作看得比吃飯還重要!

  她果然是老天為他量身訂做,助他閒晃一輩子的超級女強人!

  「小姐我很忙,就算天塌下來也別吵我。」仲青揮揮手,驅趕在耳邊嗡嗡叫的蒼蠅。

  每個月的結算工作就快要結束,報表也快完成了,她不想中斷。

  「吃飯真的很重要幄。」休怨輕笑的說,「敬業當然很好,但如果不吃飯的話,就沒體力了。」想想,他還是第一次花這麼多唇舌邀女人吃飯呢,真是破紀錄了。

  「閉嘴!」仲青大吼,這只可惡的蒼蠅,怎麼揮不走呀?他再嗡嗡叫下去,她可能就要瘋了。

  「那你要忙到什麼時候呢?」休怨笑著問。

  這女人好強的功力,居然能對他的魅力視若無睹,外面等他邀約的女人不知凡幾,她卻連甩也不甩!

  體怨開始有種踢到鐵板的感覺,但這一點也打擊不了他的信心,他相信有難度才有樂趣。而且只要追到她、娶到她,把休氏經營大權交給她,那他這輩子就穩當,可以「閒閒好命到入棺材」,那麼他現在多加把勁又何妨?

  「你很吵你知不知道?」仲青煩躁的大吼,「跟你說沒空,就該滾到外太空去,別在那裡嗡嗡嗡叫,你很閒不表示所有人都很閒,我不要求你來分憂解勞,但拜託你閃遠一點!煩都煩死了。」

  雖然她忙得焦頭爛額,但她一點也不會想去指望別人,因為她深知那是比自己動手更吃力不討好的事。

  「我知道我很吵,但是你要知道我這樣一個安靜的人,為什麼會被你弄得很吵!」休怨終於控制不住的大吼。

  這令他驚訝,從來沒有人能輕易惹他生氣,這狼狽女卻激起了他的怒火。

  「你的意思是,這是我的錯?你在這裡吵,是我的錯?被你吵得快瘋掉,也是我的錯?!」仲青「啪」的一拍桌子,氣急敗壞的大吼,「你到底懂不懂是非黑白?懂不懂對錯?!」

  她真是要被這個三番兩次來鬧的男人搞瘋了。

  「我不知道這是誰對誰錯,但我知道做人最基本的禮貌!」休怨據理力爭,「我知道交談時要注視對方,答話時要面帶笑容,面對別人要誠懇,待人接物要和氣,與人交談語氣要和善!」

  天哪,他為什麼會花這麼多的力氣去生氣?這令休怨感到前所未有的訝異。他最常用的伎倆是一笑泯恩仇,所有人面對他充滿稚氣的笑容,都會自動妥協,根本輪不到他發脾氣。

  可是他現在在做什麼?生氣?他第一次感覺到怒火在胸中燒的滋味。

  唉,太傷元氣了,還是不要亂生氣的好。他用力把心中那把火澆熄。

  「你說的都對!」仲青繼續大吼,「但那是對你這種閒人而言,對我們這種忙得要死的人,誰靠近誰倒霉!」她氣得五臟六腑都在沸騰。

  「主任,他是老闆耶!」一旁看戲的副主任怯怯的探過頭來,拉拉仲青的衣袖,提醒她對方的身份。

  「老闆?老闆又怎樣?老闆就可以在員工忙得要死時,來騷擾嗎?」仲青更生氣了,「有本事他就自己做呀,何必請一堆員工又擺個老闆架子干擾人工作?」她最討厭干擾員工的老闆。

  「仲青……」副主任看體怨的臉色愈來愈難看,心中愈來愈擔心。

  可惡,他好不容易才把怒火壓下來,不和她計較,她卻三番兩次對他挑釁,把他當病貓?那他有責任讓她知道,他不是病貓!大手一張,休怨就抓住仲青的手腕。

  她手腕的纖細令他訝異,他以為一個女人敢如此囂張跋扈,必然有超乎常人的體格和力量,以支撐這過人的勇氣,誰知她雖氣焰逼人,那手腕卻比他所握過的手更纖細,好像只要他一使勁,手腕就會應聲而斷似的。

  「放手,你想做什麼?放開我的手!」仲青大吼,人們向來懾於她與生俱來的威嚴,從來不敢接近,沒想到這痞子居然對她動手動腳,「我要告你侵犯!」她用力掙扎,

  「約會叫侵犯?男人與女人約會,可是天經地義的事呢。」休怨沒忘他是來找她吃飯的,同時,他相信沒給她點顏色瞧瞧,她只會拿他當病貓。

  休怨拉著人就往外走,一點也不理會她的吼叫和掙扎,也不管她沒穿鞋的腳上絲襪早已磨破,更不在乎她披頭散髮。

  只是,他沒想到,她雖然骨架纖細,力氣卻不小,光拉她就花了他不少力氣,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放手,你這個惡棍、流氓,我要報警!」仲青簡直氣瘋了,她講究工作的時效,而這個任性的痞子卻把她拉離工作崗位,他到底想怎樣?

  「噓,我要你當我的妻子,所以,我們現在要去約會、共進午餐。」休怨故意說得好大聲,讓所有旁觀者都聽見,「而你惟一的選擇就是點頭。」

  一想到她沒有耍賴或拒絕的機會,他樂不可支。

  「神經病,我又不認識你,誰要當你妻子?誰來幫幫忙,把這瘋子送回精神病院!」仲青大聲嚷嚷,還以眼神示意副主任報警。

  誰知她那些同事只想看戲,沒半個想動。

  「認不認識不是問題,我們將會有大半輩子的時間,可以好好認識認識。」休怨解答她的疑惑。

  「你這個土匪、惡棍,我要告你綁架!」仲青又大喊,她已經掙扎得手快斷了,休怨的手卻仍像鉗子一樣,緊夾著她不放。

  「你是我的妻子耶,我怎麼捨得綁架你。」休怨含笑在她頰上偷得一吻,手勢一轉,讓他的十指跟她的十指糾纏在一起。

  只是純粹調皮,想逗她而已,想不到那軟軟的觸感,令休怨驚為天人。

  「誰是你的妻子?別亂認人!」仲青大嚷著擦臉、甩手,想甩掉他,那樣親密的糾纏令她臉紅心跳。而且他幹嘛偷親她?她和他根本不認識。

  「你很快就是了。」休怨朝仲青又是扮鬼臉又是笑,那臉稚氣,擁有足以消弭任何負面情緒的力量,弄得仲青想笑也不是,想氣也不是,只落得臉熱如火的下場。

  最後,仲青仍是被休怨強拉走,在喊得整條走廊回音不止,仍沒人前來幫忙後,她只能氣得咬牙切齒。

  @@@

  休怨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倔強頑固的仲青弄上車。

  在車上她氣得悶聲不響,半句也不哼,只是拿厭惡的斜眼時而瞪著窗外,時而瞪哼歌的休怨,而他高興得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小孩。

  這證實了一件事,不管她脾氣多壞、個性多倔,他都有辦法應付,因為她是老天為他置身訂做的。

  「到了,下車吧!」休怨語調輕快的為她打開車門,把車鑰交給泊車小弟。

  仲青知道事到如今,再說什麼都沒用了,如果在這種地方大吵大鬧,只會弄得自己難看,而她無論如何,也不會讓自己在大庭廣眾下丟臉。

  把垂下來的幾給髮絲與長髮握成一束,扭緊,再重新盤回頭上夾好,利用後照鏡稍稍換個表情,那身狼狽之相立刻就全數改頭換面,抬起頭、挺起胸,又是個令她自己滿意的優雅女子。

  所以,當體怨打開車門時,看到前後判若兩人的仲青,驚訝到忘了該把門關上。

  「謝謝。」仲青露出高雅的微笑,向休怨點頭致謝,雖然腳上沒穿鞋,絲襪也又髒又破,但那絲毫無損她高貴迷人的特殊氣質。

  哇,好一個智慧型美女!休怨露出激賞的表情,非常紳士地接過仲青的手,放到自己的手臂中。

  「先買雙鞋吧!」休怨微笑著提議。基於餐廳禮儀,她必須服裝完整。

  「這件事很重要嗎?!」雖然仲青不想讓自己在大庭廣眾下丟臉,但她也不會為那不值錢的面子委屈自己。

  「有雙鞋子,你的腳會舒服一點,餐廳畢竟不比公司。」休怨對她耳語,還輕佻的在那細緻小巧的耳垂啄一下,引起她一陣輕顫,他喜歡她純真的反應。這女人,果然能勾起他生活的樂趣。

  「你……」仲青本想開口大罵色狼,回頭想到這是公共場合,只好又羞又氣的咬牙瞪他,然後用腳跟踩他。結果,她忘了自己沒穿鞋,反而弄得腳跟痛得要命。

  可惡,他怎麼可以這樣?連她「前未婚夫」都不曾對她這樣動手動腳,這只色狼怎麼可以亂來?

  結果,休怨邊偷笑邊拉著她到飯店地下樓的精品店,去買了雙樣式高雅、質地輕軟,價值兩千五的鞋。

  休怨一路領她進人飯店的電梯,直達頂樓的高級歐式餐廳。

  面對這種高級餐廳,仲青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你想吃什麼?」休怨替她拉開椅子後,坐在她對面輕問,渾身上下不經意地散發出令人無法忽視的貴族氣息。

  「隨便。」仲青喝口水,抿抿因彆扭緊張而顯得乾澀的唇,處於這種太高級的餐廳,令她全身不舒服。

  她說隨便,並不是以他人的意見為意見,而是她不想吃,原因是她的心情不好。

  依照計劃,她現在應該在辦公室裡做她的報表,而且依照進度,現在應該已經到最後校對、檢查的部分,只要完成這部分,這個月最艱鉅的工作就全部完成,她也就有時間去好好喝個下午茶。

  可惡,這惡棍莫名其妙把她拉出來,害她工作進度落後,搞不好連下午茶都會落空。一想到這裡,她就氣得吃不下飯。

  但是以休怨和眾多女人交手的經驗,當女人說「隨便」,等於認可他替她決定一切。

  休怨替她點了這家餐廳的招牌菜——什香芥醬鵝肝雙汁菲力牛排,他過去所有女伴皆對這分套餐讚不絕口,他相信仲青必然也不例外。

  餐點很快就送來了,休怨津津有味的吃著自己的迷迭香羊排,邊納悶仲青為什麼連動都不動。

  「不好吃嗎?」休怨發現自己這句話是白問了,她連動都沒動一下,怎知好不好吃。

  「不想吃。」仲青毫不掩飾的回答,她現在的精神和心理狀況全在工作上,除了依照進度順利把工作完成外,半途插進的任何事都勾不起她的興趣。

  「你不餓?」休怨又問。難道她不吃不喝也能過活?那真是太厲害了。

  「我,沒興趣、沒食慾、不想吃!」仲青的聲音不自覺的拉高幾分,隨即感覺到從四周投射而來的異樣眼光,她倉皇的把音量降低。

  「我知道了。」休怨輕笑起來。

  這不過是女人的小伎倆,想不到她也會用這招,這表示她的抗拒和反感,其實只是表面上的,事實上,她和其他女人一樣癡迷,他當下得意的又起一塊羊排,微笑的送到她嘴邊。

  和女人用餐時,有不少女人會要求他餵她們,目的是對他表現自己的性感、炫耀自己正在受寵,有的甚至會藉此挑逗他,現在的仲青也正是如此。這麼說來,他要帶她進禮堂,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做什麼?」仲青閃躲他送過來的羊排!彷彿那是某種致命毒物。

  「喂你吃。」休怨以為她表現的是女人的矯揉造作,輕笑著,「還是你想和我一人一半?」把羊排放進口中,以性感的表情咬掉一半,再把另一半送到她唇邊。

  「才不要!」仲青嚇得倉皇起身,慌張失措之餘順水推舟,「我去一下化妝室。一說完,就趕緊逃出休怨的視線範圍。

  誰要他喂?誰又要跟他共吃一塊肉?她又不是沒有手,而且他吃東西的表情好噁心!這個男人如果不是精神不正常,就是根本有病,她要是不快逃,就會變成被野狼吃掉的小紅帽!

  表面,向服務生問了化妝室的位置,她到化妝室走一圈,然後溜向門口,先逃再說。

  休怨有點不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仲青那個女人居然嚇成那樣。

  難道她不是對他癡迷?也不是故意要勾引他?她真的只是因為不想吃?結果是她跟別的女人根本不一樣,是他想太多了?!他對自己微笑,她不只是上天替他量身訂做來撐天的,還是量身訂做的對手。

  以她的個性,嚇成那樣是不會回來了。休怨付了帳,好整以暇的在餐廳門口等她。

  仲青走出門口時看見休怨,雙腳直接往回走,想回化妝室,躲到他離開,只可惜他快一步的拉住她,把她摟在胸側,讓她動彈不得。

  「呃呢……那個……我跟你不熟……」仲青推推他,

  "這樣很難看。」而且她很害怕,他可是只大野狼。

  「不,一點都不難看。」哪個女人不想和他摟在一起?她該知道,和他摟在一起,是無上的榮耀。

  「那個……」在公共場合中,要如何不引起他人注意的甩開討厭的人?仲青開始動腦想法子,終於,在電梯門打開時,她衝出去,把措手不及的休怨甩在身後。

  休怨一陣驚愕,隨即小跑步跟上。他想不到她會以逃亡的姿態離開女人趨之若鶩的自己,這對他真是不小的刺激。

  仲青不知道自己搞什麼一碰到他就會心悸、渾身顫抖,一心只想離這號危險人物遠遠的。

  穿梭在人來人往的大廳,仲青迎而撞上一個人,「對不……」話還沒說完,對方就認出了她。

  「仲青?」

  仲青抬起頭來,看見方聰,那個曾帶她上天堂,也同時將她打入地獄的男人,整個人像被極強的電流電過一樣,下意識的回頭往後跑。

  跑沒兩步,她又迎頭撞上另一堵肉牆,「對不……」她的話仍沒有說完的機會。

  「你在急什麼?」休怨擁住急驚風似的她,「又在逃什麼?」再也不給她逃掉的機會。

  後頭,方聰也追上來拉住仲青,「青青,是我,方聰,你不會忘記了我吧?」

  天,這女人是三年前那個姿色平平、臉孔嚴肅,像只醜小鴨的仲青?方聰心中吃驚,才三年不見,她出落得更成熟嫵媚,氣質也更利落幹練了!

  早知道她會變得這麼美,他當初就該死心塌地守著她,這樣不但不會誤入何佳美的陷阱,也不會弄得現在損失大筆贍養費,還要為公司的賬目焦頭爛額!

  自從仲青離開宏展後,方聰才知道她替他處理了多少棘手的問題和業務。

  「放手。」仲青把手從方聰手中抽回,身子下意識的往休怨懷中縮。

  方聰?她哪需要他提醒?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張臉。

  「回來,好不好?回到宏展,回來我身邊。」方聰緊拉她,苦苦請求,「我和何佳美已經結束了,她看中的只是我的財產而已……回來吧,青青,我們重新開始……」

  如果他當初沒背叛她,今天也不會落得事業七零八落、生活亂七八糟的狼狽地步!

  「她叫你放手。」休怨拉開方聰的手,從仲青緊繃的身子,他知道這個男人對仲青具有相當的威脅性,仲青非常怕他。

  他心中升起了想保護她的念頭。

  「青青,你聽我說,」方聰鍥而不捨的上前來拉住她,「過去是我的錯……不,這三年來我都錯了……」

  「我連想也不願意想起你,更不願看見你!」也許是休怨給了她強大的力量,仲青才敢對百依百順了七年的他,說出這句話。

  他永遠不知道她要花多大的力氣,才能壓下心中那泣血的疼痛,才能熬過這三年。

  「我們走,我不要再看見他。」她央求休怨帶她離開。

  雖然事隔三年,但那件事、那個畫面,仍深深刺痛、鞭笞著她的靈魂,成為她生命中最脆弱的部分。

  「我警告你,」休怨惡形惡狀的騰出一手扭住方聰的衣領,「她是我要的,你連碰都別想碰,最好從她眼前徹底消失。」

  「你是誰?我們的事不用你管!」方聰戒慎的盯住休怨,伸手將他的手揮開,對他的存在同樣懷有敵意。

  「我?我是仲青的未婚夫,我們很快就會走入禮堂,不管你們過去發生過什麼,你都該死心了。」休怨知道打擊情敵,一定要先下手為強。

  「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愛上別人!」方聰再次拉住仲青的衣袖。

  「青青,告訴我,他說的都是假的,你愛的是我,到現在也還是愛我的,你絕不會愛上別人的,對不對?」

  「青青,我們交往了七年,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而且你還告訴過我,一旦愛上了,就是一輩子。你會愛我一輩子的,對不對?」他企圖以過去的蜜語甜言提醒她,並掩飾自己的心慌。

  他絕不能失去仲青,他七零八落的賬目和茫無頭緒的公司策略,都需要她來挽救,她說過的任何一句話,都是他握在手上的籌碼。

  「我們走,快走!」仲青驚慌的催促,她不願再面對那段愚蠢的過去。

  休怨在仲青的催促下,快步擁著仲青離開方聰,心中卻掠過一陣彷彿從仲青身上感受到的痛楚。

  她愛過他七年?那是場什麼樣的愛戀,竟讓她害怕成這樣?不知為何,他衷心地希望自己有足夠的力量,可以驅走她心中的恐懼,撫平這深刻的痛楚。

  「青青,無論如何,過去是我的錯,我會努力讓我們重回往日的深情,讓你再愛上我。」方聰在背後追著她大喊。

  聽起來深情,但他的眼神卻不是那回事。那是一對森冷,誓要將人活生生刺穿的眼神。

  「該死的男人,居然動腦筋動到仲青頭上,你休想從我手中搶走她!」他不是想保護仲青,只是想得到她的人而已,因為他的公司需要她。
作者: sanke22    時間: 2008-9-10 09:50 PM

第三章

  仲青一回到休氏,就把自己埋入工作,不管休怨說什麼、問什麼,理也不理。

  休怨很想知道她和方聰之間,到底有什麼瓜葛,但又不敢問,只能拿些無關緊要的事來說。

  「你都沒吃東西,要不要叫人去買點什麼?」休怨在她身後輕問。

  「不要。」仲青一口拒絕,並從抽屜中取出兩千五,用力把錢塞到他手上,「拜託你走開,走多遠算多遠。」

  她的情緒很不穩定,方聰的出現像某種嗜血魔物,迅速吸乾她的靈魂與氣力,令她極為哀傷、沮喪和憂鬱,她不想讓自己的壞情緒波及他人。

  事隔這麼久,沒想到一見到他,心中仍會掀起漫天波濤,她井不是怕他,她怕的,是面對過去那個愚蠢的自己。

  休怨知道她塞給他錢的意思,他也大略猜到若說不用還,她肯定會不高興,不如利用這機會切人正題,他知道不趁這個機會把事情問清楚,以後恐怕沒機會了。

  「如果我說,用這筆錢交換一些問題的答案,你能不能接受?」休怨拉住想回座的她,看見她的哀傷與蒼白,張口還想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她的表情令他心痛如絞,他只想將她擁人懷中,呵護一輩子。

  「對不起,無可奉告。」仲青甩開他的手。她不缺錢用,也不想與他交談,更不想回答他任何問題,此時此刻她不想面對任何人!

  「我想知道方聰……」休怨非常小心翼翼,他知道方聰這個名字會重重刺傷她,但不問清楚,他永遠也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該死的,你別再提他!」果然,仲青像被利刃刺到一樣,暴跳起來。

  「永遠都不要再提到這個名字!」方聰這兩個字,像埋在她體內的地雷,任何人碰到都會引爆。

  「如果不是你硬拉我去那什麼鬼餐廳,我怎麼會遇見他?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她抱住頭,瘋狂的吶喊,整個人被逼到失控邊緣。

  只要再聽見這個名字一次,她肯定會愈掉。

  「仲青……」休怨對她如此激烈的反應吃了一驚,反射性的抱住她,不斷地安慰著,「好,不說,誰都不准說,不說……」他後悔去挑起她的傷口,惹得她如此痛苦,自己又如此心疼。

  仲青在他胸口急速喘氣,她要花很大的力氣,才能使自己冷靜下來。

  「對不起……」情緒穩定了下來,仲青雖筋疲力竭,卻仍不忘對休怨說聲抱歉,畢竟他沒必要為她的情緒負責,「根本不關你的事,我還胡亂凶你,真的很抱歉……」

  說完,她才發現自己竟緊抱著休怨,連忙倉皇的放開,在休怨伸手捉住她之前,迅速整理好思緒,重新投入工作。

  惟有投人工作,她才不會瘋掉,整個人才不會被不堪提起的往事吞噬。

  休怨不知該如何形容眼前這既脆弱又堅強的女子,只知打心底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敬佩與疼惜。

  怔怔望著自己捉空的手,感受到心裡那分想當她避風港的心情。過去他只想找個女人來依賴一生一世,沒想到此時卻想當她的避風港,這想法竟如此深刻,彷彿天經地義。

  但是,她願不願意棲息在他的懷中呢?

  「以後別再那樣了。」仲青面對電腦,卻是說給休怨聽,她的口氣不再像之前的冷峻,卻蒙上一層冷淡,「我對自己的生活和工作,有一定的計劃和步調,希望你不要再來擾亂,而且,我非常不喜歡被別人碰,也非常討厭聽到那個名字,請你記住。」

  「對不起,沒事拉拉手、拍拍背是我的壞習慣,既然你介意,我就盡量去改。」休怨回答,「不過,我不介意你多抱抱我。」他想逗她開心,刻意恢復吊兒郎當的德性。

  她今天一共抱一他兩次,那令他開心的不得了。

  「那是……那是……」休怨的話令仲青面紅耳赤。

  天哪,她剛剛幹嘛去拖一個陌生男人?她是著了什麼魔?

  雖然他的心跳既強壯又悅耳,給人很強烈的安全感;雖然他的體溫很舒服;雖然他的氣息很令人安心;雖然他長得很迷人,但她也不該像個花癡一樣,抱著人家不放!

  仲青從螢幕投影中看見休怨還站在身後,覺得耳根愈來愈熱,羞得恨不得鑽到螢幕裡去。

  老天,拜託你幫幫忙,千萬別讓他發現她的臉紅,千萬別讓他知道她的心跳得亂七八糟。

  此時此刻,仲青只想逃,逃到任何一個不用見到休怨的地方。

  休怨饒富興味的看著她一陣子,他知道戀愛的感覺和女人對戀愛的反應,知道她有可能愛上他,自己也極有可能墜入情網。

  那沒有什麼不好,但他想先知道關於她的一切。

  ***************************

  放仲青埋首於工作,休怨拔腿走到休憐的辦公室,他動腦想讓體憐和休慕吐出關於仲青的一切,而不讓她們措他油的好計策。

  「休慕呢?休慕滾到哪裡去了?!」才打開門,他就吼得人盡皆知。

  「在這裡啦,你要幹嘛?」休慕提吊著一顆心,從沙發上爬起來。

  該不會是奸計被識破了吧?天啊,好可怕,休怨從來沒有氣得這麼厲害過。

  「你這個惡毒的傢伙,你是見不得我吃太好、睡太飽是不是?介紹什麼仲青給我追,結果這個女人冷若千年冰山、脾氣古怪,只喜歡工作,不喜歡吃飯,只喜歡面對電腦,不喜歡談情說愛,追這樣的女人有什麼樂趣?」休怨氣呼呼的吼,「還有你,休憐,你居然為虎作倀。」

  休怨才不會做「生氣」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他只是在非常時期,使用非常計策而已。

  休憐和休慕面面相覷,人說平常不叫的狗會咬人,而且咬得特別痛,惹火了平常只會一笑泯恩仇的休怨,她們這下子糟了。

  「我們……我們是……」她們不知該說什麼,才能讓休怨的氣消一點。

  「你們如果不想惹火我,就把仲青的血型、生肖、星座、個性、興趣、專長、學歷、經歷、祖宗八代,還有和方聰那混賬東西的關係,統統給我抖出來!」休怨又大吼,「如果我追不到她來替我接掌事業,你們兩個就等著受死!」

  他試過自己這招的威力,效果一直都很令他滿意。

  果然,休憐立即丟掉手上的卷宗,著手翻閱櫃子裡那疊員工檔案資料,休慕苦命的手指也開始敲打鍵盤。

  「摩羯座一月二日生的人,個性比較硬,通常遇強則強、遇弱則弱,最好的方法是以柔克剛……他們永遠朝著自己的目標前進,喜歡被尊重;對自我要求和期許很高,重承諾、守信用,只要是答應的事,一定辦到十全十美,但痛恨被打擾……缺點是對自己太挑剔,給自己太大的壓力,總是自己承擔所有的事,冷漠、不易親近、吃軟不吃硬……」

  休慕知無不言的把電腦秀出來的星座特質告訴休怨,嚇得連聲音都有點抖。

  「三年前的四月,她是宏展企業的總裁秘書,也是新任總裁方聰的未婚妻,但在兩個月後的婚禮中,新娘不是她。」為了不讓休怨有機會再生氣,休憐趕緊接下去。

  「然後,她到休氏來。我永遠記得那天,她的眼神像只受傷的麋廉鹿,氣勢卻強悍得像頭野豹,令人不敢逼視。她告訴我,她有五年的秘書經歷,但她可以從基層會計做起。」

  「那是怎麼回事?」休怨不懂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有休憐說的五年和方聰所說的七年,數據不符。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在宏展當秘書時,就受到各界的好評,所以當她說要來休氏時,我很快就答應了,而這三年來,她的表現可圈可點,職位也就步步高陞,目前是會計部主任。」這件事歷史悠久,休憐所知有限。

  「這件事我知道。」休慕自告奮勇爆出驚人內幕,「大家都知道方聰的妻子突然由仲青改成何佳美,但,沒有人知道何佳美是誰?而她呢,其實是仲青最要好的朋友,兩個人是從小一起玩洋娃娃、長大後一起上下學的手帕交。」

  「真的嗎?」休怨和休憐同時發出驚訝的問號,心中同時衝入一陣痛楚,好像能感覺到仲青當時所承受的痛。「怎麼會這樣?」

  天啊,是誰開這麼惡毒的玩笑?

  「若是我,早就一人一刀砍了那兩個姦夫淫婦。」休慕義憤填膺,「所以,你知道了吧,為什麼宏展的賬務會一團亂,還差點宣告倒閉。」她為休憐解開另一個疑竇。

  「對,聽說他們的內賬從三年前就理不清,還因此得罪很多客戶,據說連內部員工也雞飛狗跳。休氏有許多從宏展挖來的客戶,還以指名仲青整理彼此的交易憑據為合作條件之一。」休憐說。

  那就難怪仲青見到方聰會有那種反應了,方聰正是她胸口最大的痛楚。休怨有點想通了,也開始為她心疼。

  「我最近還聽說方聰和何佳美以八百萬的贍養費離婚,說不定他會求仲青原諒他,回宏展去替他管賬。」

  休慕堪稱八卦天後,沒什麼事瞞得過她,「摩羯座的個性,最受不了哀兵政策,往往人家一拜託就心軟,不記前嫌為別人作牛作馬,也不管對方情不情得。」

  她是故意說來嚇休怨的,他會嚇她們,難道她就不會?

  「這麼一來,我們休氏,就少一名頂尖會計了。」如果真有那一天,休憐會很煩惱,屆時休氏恐怕會落到一百個慘字也不足以形容的地步。

  「休怨,你得多加把勁去追仲青,這不只為你『閒閒好命到入棺材』的崇高理想,更為休氏的將來。」

  非常時期,休憐在她對休怨最不滿的「偉大理想」扮豬吃老虎的休怨終於拗到她嫁他……

  反正不管結果如何,都很值得期待。

  不用休慕建議,休怨早就想那樣做,他絕不會讓仲青落到那該死的人渣手裡,也絕不再讓她露出那痛苦蒼白的表情。

  方聰那混賬東西已經傷害她一次了,他絕不再讓他有傷害她第二次的機會!

  休怨走出休憐的辦公室,往仲青的辦公室走去,從現在開始,他要二十四小時跟著她。

  @@@

  仲青做完繁瑣的結算工作時,已經下午四點,雖然有點晚,但她還是很高興的為自己泡了杯又香又醇的咖啡,口中不自覺地哼著流行歌曲。

  「心情好到哼起歌曲來了?」這個陰魂不散的聲音自仲青背後升起時,把仲青嚇了一跳,「順便幫我泡一杯吧?」是休怨那稚氣清爽的聲音。

  「要喝不會自己泡!」他跟她非親非故,憑什麼在嚇她一跳後,還支使她做這做那?

  「告訴你,世上敢叫我泡咖啡的只有兩個人,一個還沒出生,一個墳上的草已經比你高了。」這的警告夠力吧,就不信他還敢糾纏她。

  「哦?」休怨輕笑,想不到她也有幽默的一面,「凡事必有例外,而我擅於製造例外。」

  他走近她,右手不期然的從仲青耳後伸過來,從她頭頂上的架子拿出一個杯子。

  這個舉動令仲青意外,也令她心悸,一股危險的感覺全面籠罩下來。

  仲青下意識的閃身,想拉開彼此的距離,誰知休怨又從她的腰際伸過左手來,拿過她方才放回原位的咖啡罐,下一刻,他的右手已經接過她泡好的咖啡,握住她空無一物的手。

  「你……你要做什麼?」他的身體像堵牆似的貼在她背後,他的心跳帶著某種企圖,要求她的心跳呼應,他的氣息在她耳畔吹送,像某種會令人酣醉的迷香,今她神思迷亂。

  「泡咖啡。」他的嗓音低沉。

  只是輕輕碰著她、感覺她,就有一股強烈的力量震撼著他,身上每根神經、每個細胞都在鼓噪吶喊:要她。要她、要她!從來沒有女人令他心跳若此,休怨為這鼓動心驚。

  「你幫我泡咖啡。」他要花很大的氣力,才能壓下胸口那陣鼓噪;要吞嚥很多口水,才能不那麼口乾舌燥。

  「三匙奶精,一顆糖。」他拉著她的手,在香味四溢的咖啡中倒人奶精和糖,攪拌的湯匙發出輕脆的聲音,「瞧,你幫我泡了杯好喝的咖啡,而我不相信自己像那兩個人那麼倒霉。」

  隨口在那細緻的耳垂上輕啃一下。這對身經百戰的他而言,只是某種討好女人的習慣動作,誰知竟會引發一股強烈的熱流在他體內胡亂奔竄。

  休怨發現自己一碰到她,就會有生理反應,簡直和色情狂差不多。天,這狼狽女居然對他有這麼大的吸引力!

  仲青全身竄過一陣熱流,她心跳失序、熱血亂竄,腦中一陣恍惚……在心志迷失之前,她用手肘撞開他,倉皇的跳開三步遠。

  「請你保持應有的距離,和適當的態度。」仲青冷峻而防備的嚴斥,然後頭也不回的轉身跑出茶水間。

  她很說也很怕,從來沒有一個男人能給她這種危險的顫慄,更沒有人能讓她如此瘋狂的心跳!

  天,難道休怨是她的克裡?那她會被他克成什麼樣子?

  仲青又驚又怕,她已經禁不起任何傷害了!

  「你是我未來的妻子,我們之間沒有距離門」休怨對著她的背影大喊,他認定了她。

  望著那倉皇逃開的背影,休怨知道自己對她造成了某種影響,但同時心中也升起一股疼惜。

  三年前那個婚約,是怎樣殘酷的傷害了她?

  @@@

  下班鐘響了,仲青一如往常的下班、跳上公車,也順利到站、下公車走向公寓,但今天並不如往常那麼平靜,因為她身後跟著陰魂不散的休怨。

  「你跟夠了吧?」為了保護自己,她無論如何都要跟這危險分子保持距離。

  為了不讓方聰有機可乘,休怨動腦想了好多理由一路跟著她。

  在公司,她說要走,他也說要走,就一起出公司;她跳上公車,他也跳上來,說是湊巧;她下車,他很驚喜的說「原來你也住附近」;她離開大馬路,走進巷子。他說「既然這麼近,就讓我送你回家吧!」

  就這樣,他一路跟到她家樓下。

  「我沒有準備招待客人,你請回吧!」這個人,非得讓她把話說得這麼明白才行嗎?仲青討厭平靜的生活被陌生人打擾。

  「我要親眼看你進門才放心。」他不放心她,想二十四小時跟著她。

  仲青拉開公寓的紅色大門,走進一步。

  「好啦,我現在已經進門了。」仲青站在門內告訴他該回家了。

  噴,怎麼有男人這麼囉嗦?活像個老媽子。

  「我要送你到家門口。」休怨自動自發地推開門,走進一步,二話不說的拉起她的手,「走吧。」他喜歡她纖細的小手,也喜歡她的體溫。

  仲青甩開他的手;像受驚的小動物,逕自小跑步上樓。

  休怨又上前去握她的手,她想用力甩開,他不讓,她氣憤的瞪著他。

  「你會習慣的,你慢慢就會習慣讓我握你的手。」休怨勸誘。

  他想讓她習慣他,然後,讓他替她擋風遮雨。要是以前,他一定會認為這是自找麻煩,但此時此刻,他只想說服她放心當他的麻煩。

  仲青毅然將手自他溫暖的大手中抽回,動作中充滿對他的防備與不信任。

  她不想習慣任何事,相信只要不去習慣,就不會有摧骨剮肉般的失落,就不用傷心哭泣,尤其他手中有她渴望的溫暖,是個極端危險的人物。

  轉身爬上三樓,一看見家門口正站著她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人,她立即轉身下樓。

  「怎麼了?」站在樓梯口的休怨看見她的驚慌和害怕,連忙拔腿跑上去。

  「青青!」自門口追過來的是方聰,「再給我一次機會,求求你,我不能沒有你。」方聰低聲下氣的哀求,她原諒他與否,關係著宏展的存亡。

  仲青一言不發的望著他,表情有堅決、憤怒,和刻意隱藏的恐懼。

  「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和佳美結婚,那是一場錯誤的婚姻,也是我生命中最大的錯誤,我也不該那樣說你,你不沉悶,不無趣,也不保守……」方聰看見跟在她身後的休怨,知道自己再不加把勁,就會被休怨捷足先登,急著以不斷的道歉來挽回她。

  「我承認那全是我的錯,你別停止愛我……你還是愛我的吧?你沒忘記以前是多麼愛我的吧?」他提醒她曾如何死心場地的愛他。

  「閉嘴!」仲青用盡所有力量大吼。對他的愛是她心中最深、最不可觸碰的傷痕。

  「夠了!」同時,休怨也發出怒吼,他挺身擋在方聰和仲青之間,怒不可遏的指著方聰;「她不想見你,你可以走了。」

  休怨不知道他們之間還有什麼糾葛,但看到仲青那極端恐慌,又極端受傷的神情,他的心就不斷抽痛,好像受重傷的是他自己。

  「青青,你該不會為了他而忘記我們七年的感情吧?你不會忘了你曾經為我徹夜編織毛衣,曾經為我做浪漫的燭光晚餐,曾經不斷的寫情書給我吧?那些並不乏味,我也從來沒有厭煩過……」他全數否認自己說過的話,並不斷的提醒她過去甜蜜的往事。

  「閉嘴,叫你閉嘴!」仲青抱著頭大吼,她痛恨自己曾經那樣癡狂的愛過他,「你滾,遠遠的離開我的視線,永遠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你聽到了,她叫你滾!」休怨攔住想越過自己的方聰,不讓他再接近仲青一步。

  「青青?」仲青的反應讓方聰受到莫大的打擊,他想撲向仲青,但終究被擋住,「這不是真的,對不對?你不是真心的,這只是你的一時氣話,像以往我們小小的吵一架一樣,只要明天就會沒事,對不對?」他無論如何都得把她帶回宏展。

  「不對!」仲青大吼,「我永遠都不想見到你,如果你對我的需要,只是那筆永遠找不出來的賬,我可以告訴你,那筆□、923、468的賬在五年前的累計折舊裡!」

  不過,這個答案只是一個開端而已,在開端之後,是更令人頭痛的賬務迷宮,他罪有應得。任何人敢那樣傷害她,都必須有相當的覺悟。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他當年是如何羞辱她,既然他指責她是工作狂,她就讓他見識見識工作狂的本事。

  方聰一怔,「那筆賬是你動的手腳?」那正是弄得他屢和客戶、會計、妻子發生衝突,甚至離婚、發生財務危機,至今仍毫無頭緒的賬!可惡,居然是她動的手腳!

  「沒錯。」仲青惡狠狠的瞪著他,「相較於你對我的傷害,那根本微不足道。現在你得到答案了,請你立刻消失!」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因為只要見到他,就會讓她自我痛恨。

  「仲青!我都這麼低聲下氣來道歉了,你還是不肯改變主意,難道不怕遭到報應嗎?」方聰一改先前的哀兵政策,狠戾的指責她,「你弄得我這三年來,生活和工作一團亂,我不會放過你!」說著,粗暴的推開休怨和仲青,自顧自的走人。

  他固然非報這個仇不可,但當務之急是把那筆賬修正好,看能不能及時搶救眼前的財務危機。

  方聰一走,仲青就像繃得太緊而突然斷掉的弦,渾身無力的軟下來,額上也覆上鬆懈後的汗水。她攀在欄桿上,不讓自己倒下。方聰的出現,令她心力交瘁。

  「你不要緊吧?」休怨心急地扶住她。

  仲青深吸一口氣,勉強挺起身子,拒絕休怨的攙扶。她不想去習慣任何人的幫助和存在。

  仲青一言不發的打開門,把想跟進去的休怨關在門外。

  「謝謝你替我擋住方聰,你回去吧!」說著,她毫不猶豫的關上門。

  休怨落得只能望門低笑的下場,這世上只有她敢給他吃閉門羹,但他一點也不生氣,一點也不想離去。

  他知道她不好過。不只是女人,連男人也受不了被自己癡心狂愛的情人批評沉悶、無趣,更遑論那男人還是她的未婚夫,難道那正是新娘換人的理由?休怨無法想像一份愛被這樣輕賤、否定後,除了難以抹去的傷害外,還剩什麼?

  他幾次想依言離開,但他始終走不開。他牽掛她,想撫慰那顆嚴重受傷的心。

  他從來沒有費心去感受過別人的遭遇,更遑論因掛心而徹夜苦守一扇冰冷的門。但她對他有一股不同於他人的吸引力,而這股吸引力,超乎他所認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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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年來,仲青一直讓自己維持超級忙碌的生活。

  她的計劃是五年內買一間公寓,七年內買車,二十五年內存夠老本。

  為了這些明確的未來,除了休氏的工作外,她還接會計事務所的Case,當小公司的總會計,或替某些大公司處理不想曝光的賬目、稅款,讓生活被工作塞得滿滿的。

  她一點也不介意生活這麼忙碌,要她拿這大把時間呆呆的坐在客廳裡,看那無聊的電視節目,簡直會要她的命!

  而這是離開方聰後才開始的,她比誰都清楚。

  以前她總是利用下班時間替他織毛衣、清掃屋子,做晚餐,或陪他看他喜歡的節目,看他喜歡的電影,她的工作繁重而複雜,常常要帶回家加班,但為了他,她努力把工作丟在一旁,不讓工作佔據彼此的時間。

  只是有時候,她仍為幾筆難解的賬,忙得忘記烙顧他……

  臉上有什麼濕熱的液體滑下來,她連忙拿手去擦,想不到居然愈擦愈多,這才發現,她望著電腦螢幕上跳動的數字,想起了椎心刺骨的往事。

  「誰去想,誰就是白癡。」她告訴映在螢幕上的那個自己,若不是方聰今天莫名其妙的出現,她根本不會有這些心痛,「他一點也不值得你去想,更不值得你去愛,你現在該想的,是規畫好的未來!」

  但熱淚還是不受控制地自臉頰婉蜒流下,她無法再輸人半個數字,那沉痛的往事,在方聰出現後,全面籠罩下來,令她無法呼吸。

  她永遠記得當時是如何滿懷感激的接受求婚,又是如何自那對姦夫淫婦的雙眼中倉皇逃離……

  青青,你太無趣、太嚴肅、太保守、太沉悶,還是個工作狂,我不知道跟這樣的你在一起,有何樂趣可言……

  這些話語像一塊照鐵狠狠的烙在胸口,仲青痛得差點昏厥。

  相戀七年,以為終於得到美滿幸福的婚姻,沒想到換來的,竟然是這樣的下場……

  她不知道自己當時是如何逃離現場的,只知道她在不知何時開始落下的傾盆大雨中狂奔,悲哀得連哭都哭不出來。

  她在大一認識方聰,他的座位剛好在她背後,他纏著她一起做報告、整理考試重點;然後,兩人愈走愈近,漸漸變成校園情侶,他讓她到宏展實習打工。

  畢業後,他像所有富家子弟一樣出國留學,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宏展邊工作邊等地,而從小一起長大的何佳美,下班後,常順便來找她一同回家。

  方聰兩年後回來接管事業,也漸漸和何佳美熟稔起來……但她永遠也想不到,他們之間居然會暗通款曲,發展如此神速。

  她終於再也跑不動,結實地跌在草地上,再也爬不起來,大雨狠狠地打在她身上,她不覺得疼,只求上天讓她就此長眠,將她帶離這不善、不美、不值得期待、再也無可眷戀的世界。

  不知雨下了多久,也不知時間過去多少,她終究還是爬了起來,她無法就這樣放任自己死去,沒有愛情,她並沒有失去全部,她還有她自己。

  轉念間,她重新為自己的生命找到定位——

  沒有愛情不會餓死,但沒有工作,絕對等著餓死!

  因此,她正式把愛情踢開,把工作擺第一位!

  為工作而活並沒有什麼不好,這樣就不必再擔心自己做的菜不合別人口味,不必再擔心自己織的毛衣不被滿意,不必再把辛苦賺的錢拿去約會,更不用扭曲自己去迎合別人。

  那之後,只有方家二老來找過她,說些什麼何佳美懷孕了,對不起她,婚禮只好讓給何佳美的話……她沒有再見過方聰,何佳美也刻意躲著她,不過,這對她來說並不重要。

  她全心全意把自己投入工作,想借由工作來遺忘那椎心的疼痛,想告訴自己,有情人該成眷屬,她該含笑祝福他們……

  可是好難,光是想到自己愚蠢的愛了七年,還跟他訂婚,最後卻落得「下堂妻」的下場,她就氣得恨不得把眼前的賬簿全部燒光,

  她無法再待在宏展了,無法再為那個負心漢作牛作馬,可是她也沒有辦法就這麼乾脆走人——如果不報這深仇大恨,她連睡覺都會氣得睡不著。

  有了這個認知後,她在歷年的賬簿中動手腳,打定主意要讓他們被幾個數字整得人仰馬翻、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一切就緒後,她遞出辭呈,毅然離開那傷心地,跳槽到休氏。

  後來她才知道,自己的離職,正中方聰下懷,他早就想讓何佳美管賬,而後三年來,當年號稱奉子結婚的何佳美,連半隻蟑螂也沒生出來。

  活該!方聰活該傾家蕩產,解開五年前的累計折舊後,還有更複雜的連環賬目等著他們。

  她以為洩了心頭之恨後,就可以完全忘記過去那分愚蠢的感情,誰知事實不然。這三年來,她仍豎耳傾聽方聰與何佳美的動靜,仍然對方聰是懸唸唸,對那分感情難以割捨,仍眷戀彼此相處時的溫暖……

  那份珍貴的感情明明已經被棄之如敝屐,火熱的情感已經被冷酷的現實冰封,為什麼她還割捨不去?她痛恨這樣的自己,愈掛念方聰,就愈恨自己!

  他就像長在她體內的毒瘤,怎樣也割不掉、剔不去,每每想起,總讓她淚流不止。

  她無論如何都不要再承受這種折磨了,有愛情就會有痛苦,所以她決定永遠不談感情,永遠不再讓男人介入自己的生活,就算孤老一生也無所謂!

  當她這樣想時,腦海中居然掠過了那個給她危險感覺,體溫卻比別人更溫暖的休怨——那令她無端心驚。

  「怎麼會去想起他?」仲青邊自言自語,邊把注意力放回螢幕上的數字。

  他只是個胡言亂語的痞子罷了,說什麼要她當他老婆,說什麼她是他的,都是些胡言亂語!

  仲青輕啐一聲,打定主意把他的話當垃圾,丟進垃圾桶。

  誰知,她愈想把他踢出腦海,他的影子就愈纏愈緊,最後,他身上的體溫和低柔的語調,勾起她張狂的心跳。

  難道她對他動心了?不!她不想再對任何男人動心,不想再去承受那難以負荷的傷害了,她心慌得不知所措。

  老天爺,求求你高抬貴手,她真的不想再陷入情網了。
作者: sanke22    時間: 2008-9-10 09:57 PM

第四章

  仲青自雜亂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已經半夜,給自己弄了杯牛奶,去把鐵門鎖好,準備休息。

  「休怨?」她赫然發現門旁倚坐著一個人,一顆心不由得揪緊,「休怨,你怎麼了?」她連忙打開門出去搖他,生怕他出了什麼意外。

  休怨睜開惺忪睡眼,擰眉看了仲青一眼,又抬手看看腕表。

  「怎麼了?天還沒亮呢?!」原來他守著守著,想不透自己為何要為一個女人犧牲至此,竟然無聊到睡著了。

  「為什麼在這裡……」仲青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不回去?」

  難道是想保護她?仲青心上因這個想法掠過一陣暖意,但隨即想到她不該有這種感覺,不該允許他介入她的生活,連忙甩甩頭,阻止自己去想。

  「我擔心……」休怨正想剖析自己的擔心和困惑,仲青竟不等他說完,就無情的下逐客令。

  「不用你多管閒事廠」仲青嚴厲的拒絕,他所散發出來的關心和暖意,令她心慌,那之間蘊涵著一股魔力,不知不覺地將她的心思全拉向他,「我的安危我自己會負責,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不用你來雞婆,也不用你……」

  受傷的情緒驀然自休怨毫無準備的心中升起。

  「閉嘴!」休怨氣呼呼的大吼。

  該死的,他幾時卑賤到必須拿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哪一個女人不因他望她們一眼,就感激得痛哭流涕,哪像這個女人完全不把他當回事?!

  可惡,老虎不發威就被她當病貓,她愈不把他當回事,他就愈要侵入她的每個領域,強迫她正視他的存在!

  左手拉開門,右手一把將仲青拽進屋內,再狠狠把鐵門甩上。

  「你要做什麼?」仲青惶恐的大喊,一股強烈的危險氣息全面籠罩她,她只能嚇得節節後退。

  這個男人,怎麼可以時而稚氣溫暖,時而陰鷙危險?他所散發的危險氣息重重壓迫著仲青脆弱的心臟,令她喘不過氣。

  「做什麼?」休怨逼近她,直到她的背脊抵住堅硬的牆,怒氣將他臉上的線條,繃成一股不容違逆的凜凜英氣,不容許任何人將往意力從他身上抽離,「當然是警告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他從緊咬的牙縫中硬擠出幾個字。

  仲青不由自主地往後縮,只可惜身後已無退路,貼著牆的手在顫抖,雙腳也在發軟,她愈來愈害怕,休怨危險的氣息卻愈來愈逼近。

  「告訴你,」他貼著她唇畔,熱氣呼在她臉上,引起她的輕顫,近乎低語的迷人嗓音有極具壓迫力的警告,「沒有人能抗拒我的魁力,沒有人能不把我當回事,更沒有人能在引起我的興趣後還全身而退,包括你,懂不懂?!」

  仲青很想出口駁斥,卻被他懾人的英氣壓迫得說不出半個字,微啟的唇中只有熱氣隨著發緊的心臟不規則的吐納。

  望著她微顫輕敵的紅唇,堅硬如鐵的怒氣被一陣柔柔的想望取代,休怨的眼中緩緩漫上一層氤氮紅,性感的薄唇緩緩熨貼在那兩片唇瓣上,柔軟的唇瓣觸動他的神經,傳入他的靈魂深處,撼動他的生命。

  仲青無法思考,也無法移動,她完全不知自己該怎麼辦,當那薄唇輕啄她的唇,她的心悸動得要跳出來,彷彿初吻般的顫慄,在她心中洶湧,牽動她的魂魄,讓她有陣狂喜,並同時感到深入骨髓的惶恐——愛情的傷害病徹心肺,夠她永生牢記。

  「把嘴巴張開。」休怨輕語,修長的手指,輕柔地在她滑嫩的下巴和頸項間摩挲,像愛撫一隻貓。

  「不……」仲青搖晃頭部,小臉皺成一團,失聲拒絕,「不——」

  天哪,誰來救救她,她不要陷入愛情,也不要被這個惡棍蹂躪,更不要感受心中的摩動,天哪!

  她的尖叫聲轟醒了休怨的理智,他訝異於自己的沉迷和失控——從來沒有女人能把他逼到這地步!

  不行、不行,生氣太浪費力氣和精神,他必須奪回自己的主控權,不能被情緒牽著鼻子走。轉眼間,他又搖身變回那個懶得費力生氣、吊兒郎當的休怨,一抹笑意自他嘴角漾開。

  她今天一整天都在凶他,現在總算讓他找到報仇的機會。一些調皮的念頭頓時自他腦海中湧出來。

  「噓……」他朝她呵口熱氣,低啞的說,「小聲一點,你會吵醒鄰居。」

  呼在臉上的熱氣引起仲青渾身打顫,她驚煌的呼聲。

  「你離開我。」她小聲的抗議。

  他的身體壓著她,連臉也湊那麼近,害她全身血液都在逆流,小臉又紅又燙。

  「不……要!」他刻意拉長「不」字,嘟起來的唇輕觸她的,又引起她陣陣哆嗦,他得意的輕笑起來。「如果剛剛嚇到你,我道歉,但是我不打算離開你。」

  她的反應那麼誠實好玩,他才不要放掉逗她的難得機會。

  「可是……」仲青侷促不安,他靠這麼近,讓她連生氣都好困難,「很晚了……」討厭,他的熱氣一呼一呼的,讓她很難拉回注意力。

  「沒關係,我不在意時間。」休怨俯身,無比親密地在她耳畔輕語,有一下沒一下的把熱氣灌入她耳中,雙唇也若有似無的觸碰那敏感的耳垂。

  「可是我……」她想說她的睡覺時間到了,卻迷心得說不出來。

  他的小動作擁有令人難以抗拒的魔力,將她的四肢百骸變得軟綿綿,把她推入某種不真實的熱流漩渦。

  「沒關係。」她迷濛的眼神、微啟的紅唇,對他有著難以言喻的吸引力,他忍不住想去撩撥。

  伸出舌頭,他在那誘人的耳垂輕舔,感覺到她灼熱的呼吸、狂亂的心跳,細碎的吻順著美好的輪廓蜿蜒而下。

  「你……你靠太……,太近了……」仲青閃躲著,想推走休怨,但那麻麻癢癢的感覺吃掉她的力氣,她很難把注意力捉回來。

  「還可以更靠近一點。」他把臉埋人她的頸間,舔吻她的咽喉。大部分的女人只要這裡被舔,整個人就會癱軟下來。

  果然,沒一會兒,仲青已經整個人無力的軟下來,只能靠他的軀體來支撐。

  「呢……」她實在很不習慣與別人這樣貼近,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使她的力氣回來一點?有沒有辦法使她的身子不要這麼熱?可惡,他為什麼要把她變成這樣?

  「很棒的感覺吧?」休怨輕笑,對她率真的反應感到很新鮮,「試試這裡,如何?」將唇舌移到她凝脂般的胸前;那分柔滑觸感幾乎令他瘋狂。

  「嗚……不要……」體內那股陌生熱流使她又狂又亂,意識到將有什麼事要發生,她害怕得直想逃。

  「噓,放鬆,順其自然。」休怨溫溫柔柔的吻她,她像個未經人事的處女,令他意外,但他不以為方聰會放掉一塊到口的美食,「會很好的。」

  「放開……」仲青還想抗拒,卻在乳尖被熾熱唇舌佔有的瞬間,迷失在那又熱又暖的激情洪流裡,意識只剩低低淺淺的呻吟。

  「我說吧,會很好的。」他的唇舌在那又柔又嫩的乳房上游移,無法移開分毫。她對他除了有難以言喻的吸引力外,還有難以形容的影響力。

  「嗯……」彷彿甘霖灌溉荒漠,一股暖流自他的每個撫觸流過她孤寂的生命,驅走了生命中最枯澀、冷寒的部分。

  「把你自己給我……」休怨忘情的吻著她的肩骨,不斷低喃,「好嗎?」

  休怨從沒想過自己會說出懇求的話,他打從一開始只想逗逗她而已,向來只有女人求他讓她們上床、求他滿足她們,幾時需要他開口懇求?

  但仲青畢竟是不同的,她除了擁有他從未見過的凶悍外,還有閱人無數的他所無法想像的甜美誘人,令他慾火亂竄、意亂情迷。

  「好……」仲青迷濛的回答,她想要更多屬於他的體溫,更多讓她生命溫暖起來的元素。

  「嗯。」休怨激狂的吻她,心中有個聲音告訴他,她身上有別的女人身上找不到的東西。

  ************************

  休怨將仲青抱到床上時,那張二手床負荷不住的發出嘎嘎聲響,但他們充耳不聞。

  他們沉迷在前所未有的奇妙經驗中,無法自拔。

  休怨訝異於仲青的奇特,她柔媚迷人,除了比所有他碰過的女人更令人銷魂外,還具有一股無人能及的神秘力量,深深震撼他的靈魂,這一切都在告訴他,她是上帝為他量身訂做,今生惟一該抱的女人!

  仲青沉迷在休怨的溫柔中,他細膩、溫暖、充滿耐心,每個動作都讓她覺得自己被深深珍愛呵護,每個吻都讓她冷凝的心發熱燃燒。心中有個聲音在吶喊,這個男人知道她所受的傷害,能治癒她心中的傷口!

  她果然是上帝為他量身訂做,唯一屬於他的!她的一切注定歸他所有,他是她第一個男人,也是唯一的男人。

  破爛的二手床承受不了他們所製造的強烈震動,塌陷下去。

  在轟然大響中,仲青與休怨連同被單、床單往床下滾,當場糾纏得難分難解。

  「啊——」仲青的吶喊分不清是因為高潮,還是因為驚嚇。

  當仲青自那難以分辨的感覺中恢復過來,才發現自己被休怨以全面保護的姿態擁抱著。而棉被把他們裡得像蠶蛹,彼此身體密切貼合,她心跳紊亂、呼吸急促,全身都在燃燒。

  天啊,她是不是瘋了,與方聰交往七年,堅持不上他的床,現在卻躺在一個僅認識一天的痞子懷中,她到底是著了什麼魔?難道是因為他那一點點溫柔?她悲哀的發現,原來她是如此渴望被愛。

  不,這是她永遠的秘密,她無論如何不能這樣就昏了頭。

  「讓我……出來……」她想鑽出床單,身子用力排拒他,卻只惹得他更亢奮,她的意識更飄忽。

  「別,寶貝,這樣很好。」休怨邊親吻她額上的薄汗,邊若有似無地用堅硬的軀體摩擦她柔細的肌膚。

  「不要……別……這一定是哪裡……」出了差錯四個字還沒出口,她的身子升上一陣難以形容的痙攣,快感將她所有念頭沖刷一空,惟有抱住休怨偉岸的軀體,才能不被這強烈的感覺吞噬。

  「我說過,會很好的。」休怨邊細細的吻她、啃她、舔她,邊心滿意足的低喚,「寶貝,我的寶貝。」

  「這一定是哪裡出了差錯……」仲青輕喘,全身力氣像被搾光,心中卻留有方纔的溫柔和暖意,但是她不想承認自己喜歡這感覺,更不想承認她喜歡他喚自己寶貝的溺愛口吻。

  「不,沒有錯。」休怨抵著她的額頭,無比肯定的眸光望進她的眼眸,「錯的是我們走了太多冤枉路,你跟我是命定的戀人,我注定只愛你,你也注定是我的寶貝。」

  因為她,他替自己的生命找到了定位。

  「那都是騙人的。」仲青一口否定他的話,她已經不想去愛人或被愛了,「我不相信,那些命中注定、前生約定,都是騙人的。」

  與方聰相戀的那七年,他不知說過了多少這種話,最後事實證明,那只是他的甜言蜜語。

  「我會證明給你看。」休怨有無比的信心,相較於任何科學根據,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覺,準確的直覺是上天贈予他最珍貴的禮物。

  「不必了,我只希望你從我眼前消失,讓我過回原本平靜的日子。」仲青別開臉,想拒絕他的吻繼續落在臉上,卻怎麼也逃不開,「不要再吻我了。」她的音量拔尖。

  「如果我說不呢?寶貝。」休怨熱吻她的唇,糾纏她的舌,淺淺的輕笑開來。他早知道她永遠不會遵照自已的期望,永遠只會像只刺蝟刺人或逃離,永遠不會像別的女人對他癡迷。

  這樣很有趣,有了她,他的生活會跟以前截然不同,他的日子肯定會生動而多采多姿。

  「可惡,我要把你罵得狗血淋頭!」

  仲青很想跳起來痛罵他,只可惜棉被裡得太緊,別說跳起來,她根本動彈不得,無意中意識到彼此的貼近,她瞬間臉紅心跳。

  「你……我要出去……」天哪,好羞人,她怎麼會這樣赤身裸體與男人裹在一起?

  「不要,肌膚接觸溫暖又舒服,我不讓你出去。」休怨翻個身,把想鑽出去的仲青壓在身下,「而且你是我遺失的那根肋骨,抱著你睡是理所當然。」他像個小孩似的賴定她。

  「誰是你的肋骨?你這個色狼、色情狂、變態,離我遠一點廠仲青破口大罵。

  可惡,他一定要提醒他們做過的事嗎?她是喜歡他的溫柔和體溫沒錯,但,只有剛才,從現在開始她要恢復原貌,不期待任何感情,不眷戀任何溫暖。可惡!都是他破壞了她原本平靜的生活。

  「不要,你是我命中注定的戀人,我要永遠跟你在一起。你也要記住,你是我的戀人,從今以後不能再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反正他要獨佔她。

  「白癡,誰是你命中注定的戀人?你愛看浪漫小說和電影是你的事,別把我牽扯進去。」仲青掙扎著要脫離休怨的軀體,但一點效果也沒有。

  「放開我。」

  「白馬王子怎麼可能放開他的白雪公主呢?」休怨又笑了起來,她的表情像個害羞耍賴的孩子,洩露她費力隱藏的心事。

  「才怪,你是大野狼盯上小紅帽!」仲青不苟同的反唇相稽。

  雖然全力駁斥,他的話卻在她心湖掀起圈圈漣漪。

  變成某人的白雪公主是每個女人的想望,她當然也不例外,只是她認為自己不會變成某人的白雪公主,也不會讓自己變成仰賴男人而活的柔弱女人。

  「大野狼也不會放過小紅帽呀!」休怨笑開來,她果然很有趣,「勸你別再動了,再這樣動下去,大野狼恐怕又忍不住要多「吃」你幾次,到時只怕你再怎麼求饒都沒用。」休怨用誘人的嗓音、柔軟的語調提醒她。

  「你……」仲青怔了怔,小臉燒起一把火,把頭甩向旁邊,再也不敢亂動。

  她才不是怕他,她只是……只是不想有把柄落人他手中。

  「很好,很乖。」看著她全身僵直,表情不甘不願,休怨很滿意的笑笑,她的屈服或反抗都很有意思。

  忍不住用臉頰廝磨她姣好的臉龐。她的皮膚細緻又柔軟,令他愛不釋手。

  「你不要亂摸我。」本想尖叫的仲青改以小心的閃躲,在這對自己極為不利的狀況下,盡量不去惹怒他。

  「你是我的,我怎麼可能放著這麼好的你不動?不過,看在你累了的份上,就先讓你好好睡一覺。」休怨調整一個全面霸佔她的姿勢,把頭埋入她的頸窩,嗅聞她動人的氣息,果然沒有再動。

  仲青屏息了半晌,發現他沒任何動作才放下心來,可是他好重,地板那麼堅硬,全身又動彈不得,她覺得很不舒服。

  「休……休怨……」她囁囁嚅嚅的開口,怕他又找機會欺負她。

  「嗯?要再做幾回?」休怨右手拖腮,映著薄弱的月光,凝視她好看的臉龐。

  原來她有一對秀氣的細眉,眼睛晶亮靈活得像天上會說話的星星;她的鼻挺翹得充滿傲氣,訴說著某種堅決;她的嘴嬌小細緻,完全不像會和人吵大架;她的皮膚吹彈可破,就像小孩子的肌膚……目光往下移,她的頸肩滿他方才落下的吻痕;那頭黑髮柔柔亮亮,在月光中流洩著健康的光澤……

  她的真面目原來這麼迷人,為什麼平常要把自己弄得邋邋遢遢?她不生氣時原來這麼可愛,為什麼偏偏要那麼會生氣?

  如果能好好改造一番,她必定能搖身變成魅力無限的大美人。心念及此,當下他決定,明天一早就帶她到自己的造型公司,好好改頭換面一番。

  「才不是!」仲青像被什麼咬到一樣大叫起來,雙頰燙熱如火,「我不舒服,地板太硬,你太重……」事實上,她比較想念她舒適的床,只是不知那不爭氣的床還能不能睡人。

  一想到那床坍塌的原因,她就羞窘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哦?」休怨翻個身,讓他們變成了女上男下的姿勢。

  「這樣可以嗎?」他輕笑,他喜歡她像只小貓般趴伏在他的胸口,那感覺比其他女人的攀附好上千萬倍。

  「休怨……」姿勢的改變,讓仲青發現自己渾身赤裸的尷尬處境,耳根又羞又窘的燒起來。

  她羞得撐起身子拉開距離,卻發現這反而將自己的胸部裸露在他面前,頓時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這樣如何?」休怨凝視她羞紅的臉頰和耳根,發現她這種小女兒羞態,非常迷人。

  「你……」他的語氣聽起來像在嘲弄她,仲青火氣一下子全揚上來,「可惡,你放開我,這是我的地方,我要睡我的床!」可惡,都是他,害她丟臉又害她損失一張床。

  「噓……」他雙手接著她的纖腰,整個把她納人胸懷,「你是我的,該睡的地方,是我的胸口。」他一秒鐘也不想失去她的體溫。

  「你……」仲青還想大嚷大叫,休怨卻一徑地把她按在懷中,「別再吵了,乖乖的睡喔!」他像母親哄孩子般拍拍她的背。

  仲青心不甘情不願的閉上雙眼,找到舒適的姿勢,倦意立即升上來。

  雖然她勉強接受他的提議,卻不表示她已經妥協,下個禮拜一,她非衝到休憐面前,問她讓休怨來糾纏她,到底是在玩什麼把戲!
作者: sanke22    時間: 2008-9-10 09:59 PM

第五章

  隔天是周休二日,也許是昨晚太累,仲青在沙發上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身上有陣酸疼,但心上卻有另一種說不上來的滿足和充實。

  一陣煎蛋的香味飄過來,廚房裡發出水滴在油鍋裡噴濺的聲音。

  噴,休怨這痞子倒有雅興。她一點也不想管他,雖然他最該做的事,是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她的屋子和她的視線,但只要不影響她的工作,他走不走也無所謂。她一點也不知道自己會這樣想,是因為對他產生了眷戀。

  看看工作行事歷,她今天還有進度要趕,愛莉力公司的財務狀況表今晚要交,雖然項目不複雜,她還是得快完成好交差。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圖表分析、報表分析要做。

  想到這裡,仲青一骨碌地爬坐起來,覺得身子比躺著更酸更疼。

  「可惡!」仲青暗暗詛咒一聲。

  拖著拖鞋去浴室洗了個澡,看見鏡中那斑斑紅點,心情複雜難解,惟一的結論是——再也不讓休怨碰她分毫。

  草草洗了操,套上一件寬鬆的家居服,仲青走到另一個權充工作室的小房間,打開電腦,開始著手今天的工作,許多會計數字在手中轉來轉去,令她心情愉快。

  「寶貝,你到哪裡去了?!」

  休怨沒看到本該在沙發上的她,開始在屋內找人。從客廳到房間,又從房間到浴室、回客廳,腳步愈來愈急促。

  「寶貝,你在哪裡?」休怨心焦的呼喚,找不到仲青令他心慌。

  仲青沉醉在得心應手的工作中,連休怨的聲音也沒聽見。

  「寶貝……」休怨在找過每個地方後,終於找來這間關著門的小房間,「原來你在這裡。」他頓時鬆了一口氣。

  「吃早餐了,吃完早餐,我們去我公司,我決定利用半天的時間改造你,把你變成一個嫵媚多情的女人……」她是他的寶貝,理應是全世界最美麗的女人。

  仲青沒有回頭,她甚至沒聽見休怨開門對她說話,財務報表的資產部分已經算出無形資產,只消按下一個鍵,資產總計的數目就會跳出來,這分報告就完成一半了,她的速度愈來愈快,讓她很有成就感。

  「下午吃完飯,我們可以到各大百貨公司去逛逛,也許有適合你的衣服,晚上還可以到PUB去聽聽音樂、跳跳舞,不過現在呢,先去吃早點,我弄了綜合三明治,還去買了鮮奶,我們現在有一頓豐盛的早餐。」

  休怨走到她身邊,拍拍她的肩。她工作的樣子也很迷人,他邊說邊欣賞。

  仲青抬手把他的手撥開,雙手繼續在鍵盤上飛舞,連頭也沒有回。

  「吃早點了,寶貝。」休怨的胸口暗暗燃起一把火,悶著聲再拍她的肩。他並不常做早點,只是他肚子餓了,她又剛好還沒醒,只好勉力為之。

  唉,她怎麼老是挑起他的怒火呢?難道她不知道惹人生氣很累,生氣的人也很累嗎?休怨暗暗按下胸口那把火,費力生氣是愚蠢的行為。

  仲青仍只是把他的手撥開,沒把頭轉向他,也沒回答半句話。

  「不理人?」休怨揚揚眉,「沒關係,我總有辦法。」他有一堆不必生氣就能暢行無阻的方法。

  他毫不猶豫的伸手關掉電腦主機,五顏六色的畫面應聲消失。

  「啊——」也就在同時,仲青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可惡,該死的,怎麼在這時候停電?該死的電力公司,我辛辛苦苦做了這麼多,居然給我停電,該死的!」仲青連連詛咒,恨不得去砸了電力公司。

  難道她從頭到尾都沒察覺他的存在,所以才以為電腦斷電是因為停電?老天,她居然能為工作入迷到這地步!休怨笑到肚子發痛,她果然是最鮮的。

  太棒了,如果他能娶到她,她必然會為事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他不但可以清閒的坐擁「閒閒好命到入棺材」的最高理想、享受和她在一起的美妙滋味,還可以看她上演爆笑喜劇……

  他好想登高歡呼,未來真是太值得期待了。

  仲青邊氣急敗壞的詛咒電力公司,邊伸手重按主機的電源,打算如果電來了,就不屈不撓地從頭開始,結果電源一開?屏幕應聲而亮。

  「我說……」休怨故意咳了聲,「我說早餐已經做好了。」

  聽見休怨的聲音,回頭看見休怨的位置,仲青馬上知道方纔的「停電」是怎麼一回事,一把火立即直竄腦門。

  「你……看看你做了什麼好事!」仲青二話不說的跳起來,揪住休怨的衣領,厲聲咆哮。

  「你憑什麼關掉我的電腦?你難道沒看見我正忙得昏天暗地?這分報表今晚要交的,如果交不出去,我的信譽就會受損,以後就沒人肯找我做事了,它的嚴重性就跟休氏跳票沒兩樣,你知不知道?!你以為你是誰?你這一攪和,我就非得重來不可,你知不知道這有多費事?!」

  仲青連珠炮似的大吼一陣後,把休怨甩開,氣呼呼的坐回位置上,重新開啟電腦,重新輸人資料。

  仲青罵得他毫無開口的餘地,休怨只好以行動表達他的堅持,再次把電腦主機關掉。

  「可惡,你為什麼不……」

  「滾出去」三個字還沒出口,仲青的唇已經被休怨吻住,他毫不憐惜的擠壓、吮咬、掠奪,讓她連呼吸新鮮空氣的機會都沒有。

  這是他懲罰女人的方式,若非必要,他絕不費力生氣,但對女人的懲罰,有時是種必要,他一點也不會吝嗇。

  事實上,他一開始也只是想懲罰她而已,只要讓她吃到苦頭就放手,誰知一靠近她,那迷人的氣息便奪走他的理智,一接觸到那口中的香馥,他就像飢渴的難民,竭盡所能的巧取豪奪,簡直貪戀到無法自拔的地步。

  他的掠奪令她難受,仲青想推開他,卻乏力得怎麼也使不上勁,想思考些什麼,腦中卻只剩一陣暈心,到最後,她也只能渾身無力的癱在那具健碩的懷裡。

  「我想我找到了懲罰你的好方法。」休怨在她耳畔輕笑,「只要你不聽話,我就吻你,吻到你暈心,忘了自己是誰。」這樣她就會像現在這樣,軟綿綿的癱在他懷中,再也罵不下去,他怎麼沒早點想到這招?

  「你……」仲青又羞又氣的離開他,可惡,他怎麼可以乘人不備?

  「你走開啦,這裡是我家,不歡迎你來。」仲青用力整理自己的心情,被休怨一攪和,她都不像她了,「」我會以

  最快的速度把這一切忘掉,也希望你永遠別再出現在我面前。」雖然並不是那麼容易說出口,但這才是她該說的話。

  說完,她繼續埋首於電腦中的數字與手邊的資料。

  「你……」休怨又想笑了,這回卻是苦笑。

  他無法想像,她竟可以把自己弄成這樣,明明喜歡他的吻,卻把他推開;明明與他分享過最美好的經歷,卻說要忘掉;明明對他「情生意動,卻要趕他走;明明是彼此命定的伴侶,卻一點也不肯承認那真實的感覺……。

  天啊,她的大腦結構是怎樣的?到底是哪個傢伙把她生得這麼頑強?他又該如何打動她?

  休怨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被打敗,她,一個女人居然能無視他的魅力,倔強、強悍到這種地步!

  不行,她是他命定的戀人,為了值得期待的下半輩子,他得動動金頭腦想點計策。

  對了,休慕說她的星座特質是怎樣的?重承諾、守信用、吃軟不吃硬?

  看來可以從吃軟不吃硬這個特質切入,說不定他放低姿態,就可以拗到她。休怨開始覺得休慕這傢伙雖然不學無術,但有時候她研究的那些,還是挺有用處的。

  「那個,我是說……」休怨的面具有幾千個,隨手一抓,就能抓到幾個。

  仲青轉頭瞪他,給他一臉「怎麼還沒滾」的厭惡表情——警告他,要是敢再關掉她的電腦,她就跟他拚命。

  可惡,他再不走,她就要被他軟化,再板不起那嚴峻的面孔,就要讓他輕易知道她對他動心的秘密了。快點走啦——仲青在心底祈禱。

  「我說,我做了早餐……」他已經有很多年沒這麼低聲下氣了,實在挺令人懷念的。

  仲青一臉「你做早餐,你自己把它吃光就好,關我什麼事」的表情。但心中卻暗叫不妙,這痞子該不會想一直糾纏下去吧?

  「我的意思是,我不小心做了兩份,我自己吃不完,丟掉又會遭天譴,不知道你肯不肯做做好事,幫我吃另一份?」休怨又哄又騙、低聲下氣。他如果沒這麼多面具,一天不知要費力生多少氣、折多少壽呢!

  「你這人變臉比換衣服還快啊?」仲青斜眼看他。希望他看見她冷淡的表情後,趕快走人。

  呻,剛才還粗暴得想把她捏死,現在卻卑微得像個小媳婦,這人該不會是吃錯藥了吧?

  「拜託啦,算我拜託你。」雙眉與雙肩下垂至同樣角度,眼神向前集中,眼尾向內縮,嘴唇稍稍上翹一完美無比的可憐表情。

  休怨暗暗笑得差點得內傷,只有仲青這傢伙有這能耐,讓他使出這「吃遍天下無敵手」的絕招。

  如果這招再不行,他就得使出「行遍宇宙無敵手」的必殺絕技,到時他就更佩服她,也更相信她是他的剋星,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了。

  「那個……」仲青輕易被勾起了惻隱之心。

  天啊,她仲青天不怕地不怕,最怕人露出這種像棄貓、棄狗般的可憐表情,這個「先天性的缺陷」,加上休怨」那天生的稚氣,讓她毫無招架之力。

  唉唉唉,如果她不心甘情願的點個頭,恐怕就會落個無情無義、枉生為人的罪名,唉唉唉……

  「好吧。」迫不得已,她只好歎口氣答應。

  唉,她要如何才能擺脫休怨的糾纏,找回原來的自己?有他陪在身旁固然不壞,但未來誰又能保證呢?方聰的例子,已經使她變成驚弓之鳥了。

  休怨喜出望外,這招果然有效,果然可以打動仲青這顆超級大頑石……他終於找到打動她的訣竅了,休怨簡直想跪下來對天膜拜。

  於是休怨興高采烈的到廚房去端他費盡心思做的早點。

  *********************

  在休怨去廚房端早點的時候,電話響起,仲青接了分機。

  「喂?」

  「青青,」電話那端不是別人,正是方聰,仲青的臉色刷地慘白,「我準備了點心和小吃,想找你去郊外野餐,等一下我去接你。」他今天非綁住她不可。

  因為昨夜徹夜調整賬目的結果,造成了連鎖效應,更多莫名其妙的數字湧出來,所有人弄得筋疲力盡,卻只是讓數字更混亂,而他相信解鈴還需繫鈴人,除了她之外,沒人能解。

  「不去。」仲青毫不考慮的回答,「我也不認得你。」他是她胸口永遠的痛,「我要掛電話了。」

  方聰令她完全喪失身為女人的自我價值,光聽到他的聲音,心中那個窟窿就鮮血淋漓的絞痛。

  她當然知道他的公司賬目會更亂成什麼德性,但她不會去幫忙,她只能說是他咎由自取,活該!

  「青青,你不要急著掛電話,我等一下在你家樓下門口等你。」方聰不放棄的聲音從話筒裡鑽出來。

  「不,不用,不用了!」仲青又驚又慌又氣的把話筒甩上。

  經過這通電話的騷擾,仲青的精神狀態變得低落,再也無法輸入半個字,最後只能沮喪地關上電腦,把自己鎖在房間裡。

  沒想到床頭的電話沒多久又響了起來。

  「青青」

  一拿起電話,聽到方聰的聲音,仲青驚慌得急忙把話筒掛掉、連同話機,往牆上摔得粉碎。

  你太無趣、太嚴肅、太保守、太沉悶,我不知道跟這樣的你在一起,有何樂趣可言……

  這些話又不由自主地在她腦中響起。三年前那個噩夢似的畫面又回來了,她永遠也忘不了方聰抱著何佳美說這些話的表情,永遠也忘不了那絕情、訕諷的語調,永遠也忘不了自己癡狂得多麼可笑!

  她的心好痛、好苦,卻怎麼也哭不出來,只好緊緊環抱住自己,使盡全力止住身子的顫抖。

  「這些位有山羊角和鬍子,吹著角笛的牧神。有一次,潘在尼羅河附近,正和其他諸神舉行酒宴時,突然有一隻面貌兇惡、身材高大的怪物攻擊過來。諸神紛紛變身企圖逃走,當時牧神潘打算化身成魚形,躍人河中,但因過於慌亂,只有下半身泡進水裡,於是也只有下半身化身成魚。所以摩羯座是指這半羊半魚的形態……」

  那一年,她加入星座研究社,指著自己的星座特質問方聰,「像這樣魚不魚、羊不羊,想逃也逃不掉,大概只有被吃掉的份。」

  「不,我會幫你,我無論如何都會帶你一起逃,就算逃不了,我也會變成山巔水湄的一株草,永遠陪著你。」記得當時他是這麼說的,這使她相信他們可以攜手度過任何難關。

  但是現在她知道自己永遠無法逃開,逃開自己曾錯愛他七年的事實和心情,逃開心中那極端的自我否定!

  她逃不了,就算人逃得了,心也逃不了;就算心逃得了,痛也逃不了,那股痛會在她心中扎刺一輩子!

  她知道除了自己外,沒有人能幫她,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要被這種感覺折磨多久。

  她痛恨如此軟弱的自己,也痛恨意識到自己毫無價值時的自我厭惡,非常痛恨!但是,除了任由這種恐慌將她鯨吞蠶食,她竟然無力抽身……淚水從頰邊滾落,也抱著棉被痛哭失聲。

  「在冬至時分,一年中最嚴寒時節出生的你,個性比實際年齡看起來還冷靜沉著,有著不符年齡的威嚴感……缺點是太過現實、固執、不夠樂觀、個人利己主義、缺乏浪漫情趣、過於壓抑自己的慾望、太專注於個人的目標、缺乏對人群的關懷和熱情、不擅於溝通、不能隨機應變……」她的星座特質這樣表示,令她意氣消沉。

  「不,不是的,這本書是騙人的,你樂觀、積極、浪漫、溫柔、細膩、熱情,為別人著想,完全不是書上寫的那樣。」當時,方聰握著她的手,全面否決書上的說法,「別去相信這些鬼東西,這世上最瞭解你的是我,你只要記住這點就夠了,而我會陪你到永遠。」

  但是,不管方聰如何信誓旦旦了用多少甜言蜜語將她灌醉,最後還是用最尖刻的字眼,將愛情活生生自她的生活中抽離,同時證明書上所言的星座特質是對的!

  愛情走後,生活失去了重心,她為了讓自己活得更好更有尊嚴,便把一切精力投注於永遠不會背叛她的工作,漸漸變成一隻標準的摩羯,現實、固執、利己,只為工作而活。

  這樣並沒有什麼不好,工作永遠不會向她求婚後再背叛她,永遠不會棄她而去!

  「沒有愛情並不會死,沒有方聰,我照樣可以活下去,照樣可以活得有聲有色。他總有一天會知道,背叛我,是他今生最愚蠢的決定,沒有愛情並不會死……」

  她必須一再一再的這樣告訴自己,才能從那自我毀滅的心情中,重新站立起來,只是這回並沒有往常容易,她默念了幾十次,眼淚還是一直在流,身子還是在顫抖,心還是在痛。

  「沒有愛情並不會死……總有一天,他會知道錯過我,是他一生中最愚蠢的決定……」

  「啪!」門突然被撞開,她的默念也嚇得突然中止。

  休怨隨著被撞開的門,半跌進來,看見縮在牆角的她,一臉驚慌的衝到她面前來。

  「你怎麼了?我在門外敲了那麼久,你為什麼沒來應門?」他滿臉擔憂的握著她的手,對她的擔心超乎他的認知,他差點心臟衰竭。

  「對不起,我沒聽到……」仲青快快用衣袖擦乾眼淚,露出難看的笑容來掩飾淚痕,「這裡是女人的閨房,不要亂……」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他把她握得死緊,一眼就看出她的蒼白和憔悴。

  「剛剛那通電話是誰打來的?」一眼瞥見牆角那支離破碎的電話,他的心臟揪緊,「是方聰,是不是?是不是他?」該死的,這該死的傢伙,居然還纏著她不放!

  「不……」還沒來得及否認,脆弱的眼淚就自作主張的掉下來。

  她被猛然按入胸懷。

  「不要再想那個人!從現在開始,我會陪在你身邊保護你,你只要想著我、看著我就好,別去想別人。」看見她佯裝堅強,他心中升起異樣的疼痛。

  他當然知道方聰對她有多大的影響力,但不管方聰和仲青以前多麼甜蜜幸福,仲青至今仍多麼介意他,他都不會讓步。

  他會讓方聰知道,他已經徹底失去仲青,現在仲青是他的,只有他配陪在她身邊。

  聽著那一聲強過一聲的心跳聲,仲青的情緒漸漸安定下來,在溫暖的懷抱中,寄生在靈魂裡的孤寒彷彿被一驅而散。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耽溺於任何一份情感,因為他總有一天也會因為她的無趣、嚴肅、保守、沉悶,棄她而去,那顆脆弱的心再也無法承受更多了。

  仲青推開他,讓自己離開他溫暖的懷抱,儘管她覺得有些依依不捨。

  休怨的臉色有一瞬的青白,但很快又恢復笑容,她對他總是抗拒的,他早就知道。

  「來吃早餐吧!」休怨若無其事的端過早點,「吃過早餐我們就出去。」

  「去哪裡?」仲青在猶豫了半響後,才動手吃早點,經過方纔那番折騰,她真的餓壞了。他的手藝不錯,她感激他對她的好。

  「到我的造型公司去。」休怨瞬也不瞬的看她把他做的食物吃光,發現光是看她吃東西就很有樂趣,「我要把你變成世界上最迷人的女人,讓方聰那傢伙知道,錯過你,是他這一生最大的遺憾。」

  仲青露出訝然的表情,他是不是偷聽見了什麼?他的話固然令她期待,但她比誰都清楚,這是遙不可及的。

  「我不要變漂亮迷人。」就算她變得再漂亮,最後還是會因為太沉悶、太嚴肅、太沒情趣而被打人地獄,她又何苦自找罪受?

  「聽我說,我有信心把你變成全世界最美麗的女人,讓所有男人像哈巴狗一樣對你流口水。讓我試試看好嗎?如果滿意的話,就試著來愛我。」休怨半哀求的說。

  他想讓她在他手中發光、發亮,更希望讓她相信,他們是彼此惟一的戀人,不再劍拔弩張。

  仲青凝視他那誠摯的臉龐,心中仿惶著,該讓他試嗎?該打開心門,讓他一點一點的進駐嗎?誰能告訴她,這一次會不會再受傷害?

  眼中有水霧升起,他的臉龐在水霧中愈來愈模糊,害怕再度受傷的心在刺痛,她沒有把握,對自己、對未來、對他都沒有。但她的心卻早已應允,她的愛以無法阻攔之速,自作主張地投注在他身上。

  「噓,不會有事的,」休怨慌亂地擦去她的淚,他愛看她鬧彆扭、耍脾氣,卻無論如何也不要看她哭,她一哭,他就心疼。

  「相信我,任何壞事都不會發生,只會有好事,我會把好事帶給你。」他要她快樂的跟他在一起。

  他輕輕吮乾她臉上的淚痕,吻上她蒼白的唇,宣示他的真情摯意。

  而這次,仲青沒有把他推開。
作者: sanke22    時間: 2008-9-10 10:01 PM

第六章

  休怨帶著仲青到他的造型公司時,店裡的設計師已經打理好,準備開始營業。

  這是家會員制的整體造型公司,佔地兩百多坪,一樓以透明玻璃隔為美發部、服飾部、美容室、辦公室。全店有五位髮型設計師、三位彩妝設計師、兩位服飾搭配師。這時店裡有兩位名媛,一位正在整理頭髮,一位正在化妝。

  「哎呀,難得休大板今天起了個早,真是罕見。」女設計師看見他都笑不攏嘴,個個興沖沖的過來打招呼,男設計師則回以不以為然的表情。

  「來,跟你們鄭重介紹——仲青,我今生惟一的戀人,也是惟一的妻子,以後她來這裡,你們要把她當老闆娘,好好照顧。」

  休怨朗聲對所有人宣佈,連在辦公室裡的人,都好奇的探出頭來。

  「誰……」仲青還想反駁,休怨卻親密的摟著她的腰,讓她覺得自己只會愈描愈黑。

  仲青感覺到有幾十道殺人的眼光刺向她,讓她直接猜想到,這些女設計師,不是跟休怨上過床,就是覬覦他很久。她心上有討厭的醋酸味在發酵。

  「希望你不是想用這種話,給我惹來殺身之禍。」仲青不假辭色的從齒縫擠出警告的話,這些刺人的眼神令她非常討厭。

  「放心,這世上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能動你一根寒毛。」休怨微笑回答,隨口召喚:「夥計,去替我把工具拿出來,我要親手改造我的新娘。」休怨把仲青推到一個座位上,順手在她頸上圍一條毛巾。

  仲青看著鏡中的自己。鏡中投射出雖然有點亂翹,但隨手一撥就能理好的半長髮,白襯衫、泛白的牛仔褲,她覺得自己這樣並沒有什麼不妥。

  「別想太多,也別抗議,我會讓你耳目一新。」休怨好似看出她的想法,居然先搶白一番。

  「你的臉型很不錯,但是直髮會把臉拉長,使人看起來變瘦,整體感覺也賺太過青溫,如果有點弧度,不但會使臉型更好看,也會增加幾分嫵媚的女人味。」

  他用梳子把她的髮梳齊,然後用手撥弄,把髮鬢塞人兩邊耳後,捧起她的髮梢,使它展現他所說的弧度。鏡中映出他專註解說的神情,也映出仲青的樣子。

  仲青從不知道一個人的手勁能夠那麼輕、那麼巧,讓人以為自己的發被像寶貝般珍愛著,也讓人從那舉手投足間,感受到對方的專業。

  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在這短短的兩三分鐘之間,仲青對休怨那「不學無術」的看法完全改觀。鏡中反射出他認真的神情,非常耀眼奪目,令她無法把眼神移開。

  「我要把你的頭髮稍微修個型,燙出一點弧度,我保證不會捲到讓你不習慣的程度,然後染成金棕色……你放心,那顏色絕對不會讓你不習慣……現在呢,就先把頭髮上的灰塵洗掉。」休怨把洗髮箱倒在自己手上,仔細而熟練的替她洗起頭來。

  現場所有人的眼中寫滿驚訝。休怨幾時動過手管人洗頭了?平常他連替客人設計個髮型都嫌吃力!

  休怨的切切低語、再三保證,讓仲青受寵若驚,也讓她的心湖再三掀起漣漪。她能感覺到他的每個動作,都充滿呵護與憐愛,那愛意輕易地充滿她的心,今她忍不住為他感動。

  可是她又害怕,伴隨愛情而來的,是摧心折肺的痛楚。

  「那個……你有助手可以幫我洗……」仲青支支吾吾,希望能因此自他的情網中逃離,惟有如此,才能確保自己不受傷害。

  歉疚地看鏡中的他一眼,發現他也正從鏡中注視她,鏡而反射他含笑的唇角和眼眉,令她心悸得屏住呼吸,驚慌地想將眼神移開,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

  她到現在才發現,原來他的五官這麼搶眼,眼眸清亮有神、鼻樑挺直有型、嘴唇薄而性感、舉手投足間充滿連女人都要慚愧的優雅,再加上他的專業……仲青簡直要開始懷疑自己先前的觀念褻瀆了脫俗的他,也開始為自己的態度感到慚愧。

  心中有什麼她害怕的東西在變……那分愛,再也無可漠視了。

  「沒關係……」休怨才開口,就有人靠過來。

  「唉呀,這種事讓我們這種小角色來就成了,您大老闆不需要親自動手啦……」

  「不,不用,你們去忙自己的,我的新娘,我要親自照顧。」休怨對仲青眨眨眼,眼神中有熾烈的熱流。

  他好不容易才將她稍稍馴服,絕不容許任何意外情況產生,讓她再豎起滿身尖刺,退回自己的殼裡。她是他命定的戀人,他一秒鐘也放心不下她。

  雖然只是鏡面的投射,仲青的臉仍不由自主的紅到耳根,她羞澀的希望他沒發現,他卻盯著她發紅的臉猛瞧,令她不知如何是好。

  「你的技術……很好。」簡直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休怨的臉居然在那一瞬間紅了起來,表情由一貫的自信,變成少年的靦腆。她的讚美出於休怨的意料,他以為她開口,會如往常的找他吵架。他開心的笑了開來。

  「對了,染燙髮的時間有點長,我建議你不如用這段時間做點工作。」沖完發後,休怨讓夥計到辦公室去,把他的手提電腦取出來。「如此一來,你不會悶得發慌,工作也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他知道工作能讓她快樂,而只要她快樂,他什麼都願意做。

  仲青感覺到一種被瞭解、被縱容的喜悅,他能夠接受她是個工作狂,能夠允許她為工作而活!

  她心中升起一陣感激,感激他的尊重、諒解和體貼,也許,他是值得她信賴,值得她去愛的……

  咦?她在想什麼?她怎能為一個男人動心?她已經被愛情殘酷地傷害過一次,絕不能再誤路情網,況且這人還是天字第一號花心大蘿蔔……

  將對他的激賞和脫柙而出的愛全數收回,仲青暗暗甩甩頭,把休怨的手提電腦放在桌上,從隨身背包中找出資料,開始處理報表。

  但不管她如何命令自己冷漠,她的心還是會飛到他身上,或許早在相遇的第一眼、起爭執的第一次,他已經強硬的闖進她心裡,在下次又一次的爭執中,他就已經把她的心偷走了。

  休怨沒有感覺到仲青心中細膩的變化,全心專注於他的改造計劃。

  他要讓所有人知道,瞧扁仲青的人,眼睛是出了多大的問題;也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看見,他有一位多麼美麗的戀人。

  ***************************

  儘管休怨正把她的頭髮挑來捲去,仲青仍能不受影響的忙她的工作。

  她的腰挺得非常直,肩膀非常正,全身上下除了手指在鍵盤上跳躍、眼在螢幕上掃視之外,完全不注意其他。

  她一認真做起事來,是連天塌下來也不管的。

  休怨忙碌於替她的頭髮捲上紫色的大卷子,眼尾不時注意著鏡中反射出來的她。

  那是他見過最美麗的容顏,比任何巧妝細琢的女人更搶眼;光是如此看著她,就足以讓他屢屢忘卻呼吸、忘卻手上的工作,失神良久。

  有時仲青的視線會不自覺地往上移,在鏡中與他微笑的視線交會,但她很快又移開,好像是再也不願與他接觸,再也不願為他把心打開……

  這使他無端驚慌,生怕自己在她心中無法佔有丁點位置,她會頑強地違抗命運的安排,自他手中流失。

  「那個……」他想說點什麼來吸引她的注意力,卻怎麼也找不到適合的話題。

  仲青雖然刻意逃避他追逐的眼神,但仍能感覺到他灼灼目光所放射出來的熱力,那令她無端心慌,只好更嚴厲地命令自己把全副精神,放在電腦中那密密麻麻的數目上,心中不斷地告誡自己:那個花心大蘿蔔是另一個愛情陷阱,理睬他只會讓自己重蹈覆轍,你又不是白癡。

  可是,不管她怎麼想,目光還是會不時偷瞄他。

  「現在我要替你上第一劑,這一劑是用來雕塑你的髮型,讓它形成一個卷度。」休怨微笑而專業地對鏡中的她說。他每多看她一眼,心中的愛就愈堅定一分。

  仲青跳躍的指尖稍停,抬眼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她不能正眼看他,那會使她像個花癡,情不自禁地把眼神膠著在他俊秀、無可挑剔的笑容上。

        藥水很快就上完了,休怨把手放在仲青肩上,下意識的捏著、揉著。即使他現在因方才一連串的動作而有點疲累,也不能將視線從她身上稍離,讓自己離開她的體溫,那會令他有失去她的恐慌。

  她的骨架細小,好像他稍稍一用力,就會應聲碎裂,他再次懷疑這麼小的骨架,如何能蘊藏這麼大的脾氣和這麼拗的個性;後頸有他昨夜留下的吻痕,他的手指在那青紫色的小痕跡上揉著,心中蕩漾著呵疼的情悖。

  仲青的身子愈繃愈緊,因為休怨的每個輕巧觸碰,都喚起她身子的記憶。

  記憶不斷地告訴她,昨夜他用這雙手,如何溫柔的 愛撫她、擁抱她……他那性感的簿唇如何吻她、舔……那令她的身子羞人的發熱、悸動,也令她連抬頭看他都不敢。

  可是不知為何,她又捨不得他停止這輕柔的撫觸。

  休怨看著鏡中的仲青,修長指尖輕盈躍動,全身因這股認真熱忱,煥發出迷人光采,只是她從不抬眼看他。

  那令他很不是滋味,想他休怨身材好、長相帥、氣質正點,走到哪裡不是人人注目的焦點?可為什麼她偏偏對他視若無睹?拖所向披靡的自信,受到嚴厲的挑戰了。

  他實在很想生場大氣,向她爭取自己應有的重視,但是到底他該不該放縱情緒來生她的氣?對她發脾氣,會不會傷害她?她會有什麼反應?光這些就讓他想到頭痛。

  心緒一亂,手勁不自覺增加,令仲青不禁發出一陣哀鳴。

  「喂……很痛耶!」她的身子往前縮,扭成一團的五官轉過來責備他,「如果不情願就走開,沒人會怪你。」

  可惡,害她疼出一身冷汗,他是故意的嗎?

  「對不起……對不起……」休怨連忙放輕力道,迭聲道歉。她疼他也疼。

  這一連串的道歉,讓其他女客與設計師咋舌。

  休怨耶,他天生就是要來被原諒的,幾時需要他開口道歉?這真是天下奇觀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實在是看你看得人迷了。」休怨在她耳邊低哄,間歇在她的耳根輕輕吹氣。

  仲青強硬的命令自己轉頭,繼續把注意力放在電腦上,他的任何甜言蜜語都對她具有一定的殺傷力,耳根那口熱氣更在她心湖激起驚濤駭浪。

  「時間差不多了,」休怨解開一個卷子,仔細看了看,又把那一小束捲好,「現在上第二劑,這一劑的作用是定型,也連帶有護髮的功效。」

  仲育仍假裝沒空理會他,只用眼尾餘光偷瞄他,不管心中不斷在說:「完成了一份報表分析,還有好幾份要做」的話,因為她愈來愈管不住自己那顆想飛到休怨身上去的心了。

  而休怨發覺自己漸漸以她為宇宙中心運轉,為她的態度考慮該不該生氣,為她的感覺惴惴不安,為她的每個細微動作傾倒,而他超愛她皺鼻頭、抿嘴的小動作,那每每令他瘋狂的想親吻她。

  *****************

  仲青百忙中將視線抽離電腦螢幕,看見鏡中的自己時,嚇了好大一跳。

  天,那真的是她嗎?

  她看見鏡中那名女子,有一頭輕盈閃亮的淺金棕色頭髮,發尾的波浪,就像海浪一般生動自然,而她,就像這輩子第一次看見自己一樣,充滿驚訝和不敢置信。

  「……兩旁的頭髮我替你修了層次,只要用梳子整一整,稍微吹一下,就有卷度出來,再用手撥一下,就會自然得多……劉海也不要太多,幾根就好,才不會覺得累贅……」休怨邊吹整,邊注視她鏡中的模樣,時而以手指撥弄。

  仲青熟知他修發尾時的眼神,是如何的小心和專注,吹頭髮時的動作是如何小心翼翼,因為她總無法自主地在偷瞄他,把所有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連電腦也是開來掩飾,以至於自己在他手中變成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這令她非常惶恐,她從來不曾為一個男人如此神魂顛倒!難道是因為他對她的好,讓她感動了嗎?

  知道仲青終於把注意力投在自己身上,休怨有說不出的開心,看見她驚訝的表情,他更加振奮。

  「好了,整理好頭髮後,再來就是化妝了。」休怨收起吹風機,要夥計去辦公室拿他的化妝箱。

  「什麼?!」仲青吃了一驚,現在這樣子她都快認不出自己了,如果再上妝……

  「別吃驚,聽我的就是了,我保證會讓你愛死你自己。」休怨自信滿滿的拍她的肩,「喜歡這個髮型嗎?」俯下身來輕掬她的發,像情人珍視的愛撫。

  仲青輕輕點頭,不用他保證,她現在已經開始相信他擁有改變她的魔法——不只外型,連心都被他改變了。

  化妝箱拿來了,休怨開始在她臉上精雕細琢,每個動作,都輕巧得像藝術家而對珍貴的藝術品。

  不消半刻,仲青被他改頭換面。

  看著鏡中那明媚動人的自己,她遲遲不敢呼吸,就連她的位置旁,也站滿了人,不知何時,那些客人和設計師,都被休怨的技巧和仲青的美麗吸引過來,噴噴稱奇。

  休怨驚艷得不敢相信,他知道她不修邊幅的外表下有美麗的本質,卻怎麼也想不到是美得這麼扣人心弦。看著她在自己手中由醜小鴨變成天鵝,他更加相信,她是上帝訂做給自己的禮物,惟有他知道如何展現她的美。

  仲青也訝異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妝不濃也不淡,剛好夠把她的五官描繪得更出色,讓她的臉型更突出,配上新染的淺金棕色卷髮,渾然天成得像上帝最完美的傑作。

  休怨非但把她變成了美女,還變出了她最喜歡的樣子,他居然知道最適合她的樣子,甚至看出了她的喜好!心中的感動和感激複雜得難以形容。

  休怨看仲青呆望著鏡子不動,連忙閃身擋在她面前。

  「嘿,不准愛上你自己,我把你變得這麼漂亮,不是要讓你自戀的,但是歡迎你來愛我。」他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沒錯,她惟一該做的,就是愛上他,與他朝夕相伴、晨昏與共,永遠不分離。休怨覺得這很重要。

  仲青羞愧的移開視線,她真是看自己看得太入迷了。正當此時,一個鮮明的念頭升上心頭——她想馬上讓方聰看看,看她變得多美麗動人,看他錯過她,是多麼愚蠢的錯誤!然後……然後……

  她悲慘的發現,方聰又鑽進她的腦海了,無論她再怎麼逃,他的影子還是能追到她,狠狠掐住她的神經,無論她如何左右告饒,也不放手。

  那生不如死的感覺又回來了,她脆弱的靈魂只能在陰暗的角落哭泣,毫無反抗之力……

  老天,她要怎樣才能擺脫他的影子?

  「怎麼了?你在想什麼?」休怨發現她的神情有異,連忙蹲下身來。

  這痛苦的神情……她想起方聰了!他把她變得這麼漂亮,她竟然看著鏡中的自己,想起那個拋棄她的男人!難道在被他狠狠傷害後,她仍深深愛著他?!

  不,他費盡這輩於最大的心思安撫她,讓她乖馴的任他用最好的技術把她變得這麼漂亮,不是為了讓她投人情敵懷抱!

  她不能再想方聰,他是她的,不准她再想方聰!

  毫不思索的,一股怒氣自休怨心底竄起,席捲他的理智,他傾身狠狠的咬住她的唇,直到她的小臉寫滿驚慌,直到她雙手無措的想推開他,直到她的唇上出現傷 口,滲出血絲。

  「你……」仲青驚慌的瞪著他,他突來的侵犯令她氣憤,也令她心驚。

  「不准想別的男人,你是我的,不准你想任何男人!」他狂炙的唇舌不斷擠壓她的唇,「我要把舊情人徹徹底底地從你的心裡、腦海裡趕走,讓你心中、腦中,永遠只有我一個!」他發誓不再讓她有想起方聰的機會。

  仲青的唇又腫又疼,不斷的捶打他,想把他推開,誰料他比外型看來更強健結實,她的力量無疑像妣蜉撼樹,完全無法產生任何影響,但她不放棄,不斷的想脫離他的魔掌。

  終於,趁他喘氣時,她推開他,自他手中脫逃。

  「你沒有權利這樣做!」仲青怒吼,這才發現有多少人正看著他們上演這該死的親熱戲,該死的!

  「我想誰,我怎麼想,是我的自由,你沒有權利這樣對我……」她並不想這麼說的,她想告訴他,是方聰的影子自己來緩她,不是她要想起他的,但還來不及解釋,她就在他臉上看見受傷的情緒。

  老天,她一點也不想想起方聰,每想他一次,自己就痛苦一次,也更恨自己一次,她怎麼可能故意去想他?!她也不是故意要刺傷休怨,她只是口不擇言……

  休怨怒氣騰騰地將她拖離座位,往樓上奔去,把那些看戲的人丟在接下。

  「你是我的,該想的人是我,該看的人也是我!」暴怒的休怨將她拖進一個房間,把她緊緊按在門板上,「你沒有權利去想別人,我不准,聽清楚,我不准!」他再次咬住她的唇,任她唇上的傷口擴大——一如他心中的傷口。

  她是他的,他不准她想別的男人,更休想投入別人的懷抱!發狂的怒氣灼燒受傷的尊嚴,高傲的自尊撩煽難以控制的怒火,他必須讓她的心中、眼中、腦中只有他!

  「放開,你放開我——」仲青心驚地吶喊。

  他壓迫得她難以呼吸,那身陰鷙之氣令她害怕不已,而那危險至極的表情,更令她雙腿發軟,連解釋的勇氣都逃逸無蹤。

  「休想,你休想我會放開你!」他一手將她揪離地面,危險的抵住她的額頭,「你休想在我把你改造得這麼完美後,還想離開我,還想投人方聰的懷抱!」另一手毫無預警地撕碎她的襯衫。

  「我沒……你要做什麼?」仲青胸中一窒,嚇得全身發抖。

  「佔有你!」休怨陰鷙的雙眼望人她倉皇的眼眸,憤怒將他的理性吞噬。

  「包括你的心、你的靈魂、你的視線、你的注意力、你的所有一切!我要你只想念我、只看著我、只聽見我、只要我。」他要的不只是她的身子,他要她的全部!

  「休怨……不要……」仲青在那懾人英氣的脅迫下.只聽見牙齒打顫的聲音,「放了我……」

  「不可能。」他斷然拒絕,另一手瞬間扯下她的牛仔褲,「我要傷害你,就像你傷害我一樣!」就像她殘忍的刺傷他的靈魂!

  「不要……休怨,不要……」恐懼兜頭罩下,令仲青渾身發冷。

  來不及阻止,他已經驀然刺人她乾澀的體內。

  「不准想他,永遠也不准想他!」失去理智的休怨無情地傷害她,彷彿惟有如此,才能發洩他心中的苦悶和痛楚;惟有如此,才能將方聰的影子驅逐出她的腦海。

  「現在你知道佔有你的是誰了?把你弄得這麼美麗的人是誰了?說,是誰,我是誰?」

  「嗚……」仲青咬緊牙根,痛得手腳發冷,連牙床都在痙攣。

  「說不說?」休怨對她的沉默回以更猛力的動作,「說,我是誰?」

  「啊……」仲青下意識的逃避他的攻擊,雙手放在他的肩上,極盡所能的想讓身子脫離他,但是休怨不如她所願的緊扣住她的腰,把她往下壓,痛出她的眼淚。

  「還不說?」他陰狠的抵著她汗濕的額頭,「勸你早點把方聰從心裡、腦裡驅逐掉,否則我不知道你會變怎樣。」

  他能感覺到她的顫抖和害怕,也能感覺到她受的傷害,但這仍不夠發洩他心中的苦楚,他必須確實知道她把他放入心中,把他視為全天下最重要、最珍視的人,否則這受傷害的感覺永遠不能撫去。

  「你……你這個……」仲青腦中空白一片,除了下體劇烈的疼痛外,什麼也無法思考。

  「還不承認嗎?你身上都是我的吻痕,這裡也是,這裡也是……」他的指尖拂過她身上點點青紫,「現在在你身上留下痕跡、氣味的是我,不是方聰那傢伙!你必須明白這點,該死的,你必須記住這點!」

  她心中還有方聰的影子!休怨愈想愈生氣,頂著勃發的怒氣再次侵犯她,恨不得那把怒焰,可以將那可惡的傢伙狠狠燒死。

  「啊——不要,不要了,不要——」仲青連聲哀求,「放了我,我……」她淚眼濛朧。

  她愛上的是他,不是方聰,她要如何告訴他?要如何讓他知道?又要如何將方聰的影子完全驅離?

  「不要嗎?」他的唇角扯出一個冷凝的譏笑,「你的身體好像不是這樣說的,它已經有感覺了,相信不久後,你的大腦也會開始記住,現在佔有你的是誰。」

  「呃……」仲青倒抽一口氣。休怨說中了,她的身子開始釋出熱流,在被撕裂的疼痛中開始有燥熱感,體內燃起一把燎原大火。

  昨夜那美妙的感覺又回來了,她不由自主的期待他的溫柔和細膩,還有那百聽不厭的細語呢噥。

  「休怨……」她的意識愈來愈飄忽,身子舞動者邀請的原始節奏。

  「你終於想起我是誰了。」休怨從她胸前抬起頭來,「我熟知你。這樣能不能讓你多呼喚我幾聲?」

  不同於方纔的狂霸,他溫吞的動作,雙手也不停地愛撫她敏感的肌膚。

  此時此刻,休怨才發現他失控,才發現自己一知道她仍想念方聰,就壓不住憤怒,花了吃奶的力氣去生大氣,還弄疼她……那讓他無比內疚自責。

  現在,只希望他的溫柔不會太遲。

  「休怨……,休怨……」不同於方纔的疼痛,仲青所有感受全集中在下腹,又熱又癢的酥麻感,把她逼得瀕臨瘋狂。

  「別急,」休怨輕舔方才被他咬破的唇,雙手在她身上游移,她粉紅色的身子耀眼炫目,「對不起,剛剛是我的錯,我沒有控制好我的情緒,就那樣傷害你……但是,我衷心的希望聽你說你心裡只有我,說你以後只會看著我,說你願意把一切都給我……這些話,跟我的性命一樣重要。」

  「嗯……」仲青帶淚的雙眼微瞇,雙唇微啟成性感的圓弧,身子無力的靠在牆上,她能感覺到他的痛苦與哀求,只是被折騰的身子只能不由自主地款擺,需索某種力量。 

  「休怨……」

  「告訴我,你只要我。」他在她耳邊吹氣,「說你想要休怨,只想要休怨。」

  「休怨……」仲青覺得自己就快被融化成水,意識早已消逝無蹤,只能重複他的話,「只要休怨……」

  「寶貝,我的寶貝,我要你今生只喊我的名字,不准再喊別人的名字。」

  「噢,休怨……休怨……」仲青的身子隨著他強烈起舞,一次比一次瘋狂,一次比一次攀升更高的境界,「休怨!」

  「繼續,繼續喊我的名字,讓你的腦子裡充滿我的影子,讓你的心裡只有我,仲青,我的寶貝。」

  「休怨——」

  他們在彼此的吶喊中奔赴美麗的天堂,讓他們之間變得休戚相關。

  休怨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將筋疲力竭的仲青緊擁在懷中,她的身上覆著他的襯衫,淚水凝在眼睛,他不斷將吻落在她汗濕的容顏上,心中有份疼惜和內疚……他不該讓憤怒沖昏頭,他該更溫柔千倍萬倍。

  仲青沒有回答,她又累又痛,心上的折磨和肉體的疼痛在交戰。

  「我恨你心中還有方聰。」休怨直言,他無法控制這股恨意,「那會令我發狂,除非你完全忘記方聰,否則我沒把握不再失控的傷害你。」望著她的眼中充滿歉意和無奈。

  「我無法完全忘記他。」更多的淚湧上來,她哽咽得不能言語。

  「為什麼?」這麼直接的答案像利刃刺入休怨的胸膛,把他的心刺得鮮血淋漓,輕易地再將他逼向狂怒邊緣,「為什麼你無法忘記他?為什麼你能這麼肯定的說出這句話?難道你還愛著他?」強大的怒氣湧上來,讓他幾乎要將仲青捏死。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她要是知道,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他把我從天堂打入十八層地獄,完全否定我身為女人的價值,完全否認我那些年的付出,我恨他,恨得巴不得親手殺死他……可是不管我逃去哪裡,他的影子總是強悍地佔據腦海,總是讓我痛苦地想起他。」

  「我完全不知該怎麼辦,他就像把無形的枷鎖,緊緊地扣在我身上,讓我動彈不得,讓我不知如何是好……你不懂,你不會懂的。」她淚流成河,胸口痛得不知如何是好。

  是他纏著她不放呀,她能如何?!

  休怨望著她沉痛哭泣的容顏,怒氣被心疼取代。

  原來並不是她不願忘記方聰,而是根本無法將這混賬東西的影子驅逐。

  方聰這該死的東西,怎麼能傷害她這麼深、這麼重?這該死千次萬次的東西!

  她長久以來被那分錯誤的愛凌遲著,在這漫長的歲月裡不知掙扎得多麼苦楚,他怎麼能再把傷害加諸在她脆弱的靈魂上?她的心已經千瘡百孔,他怎能再無情的傷害她的身子?

  他心疼地摟緊她,發誓要用這雙手臂保護她,替她趕走佔據她靈魂的惡魔,替她治癒心中的傷口。

  「我會幫助你忘掉他的。」休怨吮吻她的淚痕,「我不知道你竟背負這麼重的傷,還那樣傷害你,是我不對,我發誓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我發誓會盡我所能去保護你……但是你也要試著去忘記他,相信我,只要你試著愛我,就能把他從你心中驅逐,就能走出過去的陰影。」

  「真的嗎?」仲青仰頭看他,掛著淚珠的眼睫,像看見一根救命浮木,「我真的可以完全忘記他嗎?真的可以嗎?」

  「可以的,只要你願意,你就可以,更何況,你還有我,我會幫助你。」休怨拔開她臉上的髮絲,細細的吻著那翹望的眼眉,心疼地輕舔芳唇上腫脹的傷口,「真的,對不起,我一直在傷害你……」

  「沒關係,只要能像你所說的,幫助我忘記方聰……就好了。」她心裡的痛,比身體的痛.疼千倍萬倍。

  只要忘了方聰,她就能全心全意來愛休怨,就不必時時帶著他留給她的傷害。仲青如此相信著。

  「我會的。我一定會把那該死的渾蛋趕出你的心,讓他再也無法影響你分毫。」他抱緊她,小心翼翼地像擁抱一個脆弱的嬰孩。

  「嗯。」仲青從他手臂中感覺到一股安全溫暖的力量,和一份堅定的愛。

  「來,我要把你弄得更美一點,讓所有人知道,我休怨擁有一個全世界最美的女人。」

  他們走出造型公司的時候,仲青穿著一件剪裁簡單、線條流暢的蜜桃色連身洋裝,臉上畫著休怨精心為她雕琢的自然彩妝,一身亮麗明媚在懶懶的陽光下發光,變成台北市惟一的聚光體。
作者: sanke22    時間: 2008-9-10 10:02 PM

第七章

  接下來,休怨拉著仲青去逛百貨公司,買了一堆東西,路過的人頻頻對她行讚賞的注目禮,她臉上的紅潮遲遲不退,休怨卻又驕傲又得意。

  逛到連公寓都沒空回,眼看交件時間迫在眉睫,她只好隨便找間電腦公司,把儲存好的檔案列印出來,和休怨一同來到愛莉PUB。

  仲青向吧台酒保打過招呼後,老闆娘笑吟吟的從後頭出來。

  「麻煩你親自送來,真不好意思。」老闆娘看到仲青時眼前一亮,還以為自己認錯人,笑容可掬的把仲青和休怨帶到角落的位置,「要不要喝點什麼?這位是你男朋友嗎?」她的眼神望向休怨。

  女人身邊有個男人,果然會變得不一樣,連向來散發出孤絕氣息的仲青也不例外,談起戀愛來,連濃濃的愛意都毫不隱藏。老闆娘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不麻煩,這是應該的。」仲青客氣的從紙袋中取出處理好的報表,「這次的利潤有點下滑,不是成本的問題,應該是銷售方而的問題,也許你們該採取一些行銷策略。」

  在交件的時候,根據實際狀況給子客觀建議是仲青的習慣。

  「是行銷問題嗎?好的,我們會再研究看看。」老闆娘接過仲青手中的文件。

  「這位女士,我想趁這個空隙澄清一件事。」休怨雖然一直拉著仲青的手,這時仍要親密的摟摟仲青----好向這位搞不清楚狀況的歐巴桑說明,「她不是我的女朋友,而是我惟一的寶貝妻子,我們結婚時,歡迎來喝喜酒。」微笑的神情驕傲得亂有一把。

  「你別聽他胡說。」仲青撞休怨一肘,俏臉卻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

  「你還是要喝『苦酒滿杯』嗎?」老闆娘含笑瞄瞄他們,「以現在的情況來看,也許你會想改喝『天使之吻』。」老闆娘笑得饒富深意。

  仲青羞得連話都講不出來。她很想把手縮回來,休怨卻把她拉得更緊。

  「好,就來兩杯。」休怨很豪爽的答應。

  「酒保,」老闆娘朗聲對酒保招呼,因為距離遠,她必須拉開嗓門,「給仲小姐和這位先生來杯『天使之吻』。」說完,她起身告辭,「你們難得來,慢慢坐、慢慢聊,今晚的花費都算我的,待會兒有樂團表演,好好欣賞。」

  「嗯。」仲青點點頭,臉頰一直覺得很熱。

  老闆娘才剛離開,幢幢人影中,有條人影背光疾行而來。

  仲青一眼就認出這條人影的主人是誰,身子不自覺地繃緊。

  「怎麼了?」休怨察覺出仲青的不自在時,影子的主人已經來到眼前,他看見了他的臉,「方聰……」

  難道是方才老闆娘的聲音大大,引來了他?休怨暗暗揣測,這該死的傢伙,光是影子,就把他的寶貝仲青嚇成這樣子,若他敢動她一根汗毛,看他會不會跟他拚命,

  「青青?你果然在這……裡……」在見到仲青那一剎那,方聰意外得連呼吸都亂了規律,驚艷的表情停在他臉上。

  她……那真的是她嗎?與她談了七年的戀愛,比誰都知道她是個怎樣的人,也知道就算靠妝扮技巧,頂多只能美到什麼程度,可是眼前的她,卻超過他的認知千百倍,她搶眼非凡、嬌媚非凡、動人非凡……

  在她家門口苦等一天毫無斬獲,他只好來她的客戶這裡碰碰運氣,想不到真的在這裡看到彷彿變了一個人,美麗得令人屏息的她……方聰的心竅被亮麗的仲青完全迷住了。

  「勸你移開你的視線廠休怨揪住方聰的衣頡,在無害的笑容中把他整個甩出去,「她是我的妻子,我不准你出現在她面前,也不准你看她!」他連修理人都是面帶笑容的。

  休怨恨他的眼神,那眼神充滿地不允許的侵略和慾念,讓他想殺人。

  方聰從地上爬起來,狼狽萬分的拖著腳走到仲青面前。

  為了宏展的生死存亡,為了這麼美麗的仲青,就算體怨再把他摔出去十次。二十次,他都不會死心。

  休怨那臉稚氣和笑容簡直是扮豬吃老虎,以那身氣力和技巧,就算一手要將日本的相撲選手摔出去,恐怕也不是問題。但方聰一點也不怕,非奪到仲青的念頭比任何事都堅定,仲青吃軟不吃硬,苦肉計正是打動她的最佳計策。

  「叫你滾!」

  這已經是休怨第五次邊笑著,邊毫不費力的把方聰甩出去,碰壞的桌椅不計其數,他身上的傷也不計其數,但是他一點也不死心,這讓休怨非常生氣,巴不得將他一拳打死。

  仲青遠遠的站在休怨背後,心中為方聰的出現惶恐,同時也為他受傷心疼,小小的一顆心翻攪著無比複雜的情緒。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為方聰心疼,更痛恨這種感覺。難道自己被傷害得還不夠?還想等他回心轉意?不,她不要再為他有任何心緒轉折!

  「青青,你聽我說……」方聰第七次爬起來,他的臉早已東腫一塊、西紫一塊,衣服破爛凌亂,手上有幾道擦傷,連走路時腳也是一跛一跛的,「不管這傢伙如何打我,我都不會退卻,我還是要說——我是愛你的。過去是我愚蠢和糊塗,現在我看清真相了,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繼續愛你……」

  仲青被這句話所震撼,她等這句話等得夠久了!

  「不可能,」休怨一腳把他端開,「她是我的,我很快就會跟她結婚,你死了這條心吧,」該死的傢伙,居然想在他面前把仲青搶走,該死!

  「不,青青!」方聰這回爬起來的速度,比剛才快兩三倍,「他不可能比我更瞭解你,也不可能比我更愛你,你該嫁的人是相戀七年的我,不是他……求求你……」

  方聰輕易地勾起仲青心中想遺忘、卻遺忘不了的過去,想否定、也否定不了的愛。是啊,他們曾是相戀七年的情人……她想以歡喜的心情面對那段過去,誰知眼淚卻先湧了上來……

  「相戀七年又怎樣?」該死的他又惹哭仲青,該死!休怨氣憤的跑過去把方聰重新端倒在地上,「你把她傷得這麼深、這麼重,配講這種話嗎?!你只配永遠從她而前消失!」

  氣死人了,這卑鄙男人怎麼還有臉講這種活?他追上去再賞他幾腳!

  「不,不要打了,休怨,你不要再打他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仲青跑過去拉開休怨,將倒在地上喘個不停的方聰扶起來,「你要不要緊?」只怪她太善良,無法見死不救。

  她曾經那麼愛他,怎能眼睜睜的看他被打成這樣?可是,在她那麼愛他的時候,他是怎樣無情的把她傷得鮮血淋漓?一想到這裡,仲青那雙想扶他的手,像被什麼燙到似的趕緊縮回來。

  「青青!」方聰一把拉住仲青想縮回的手。

  「嫁給我,不要嫁給他,他不可能像我一樣懂你、愛你,他根本不是真的愛你,他看上的只是你的能力,要你替他做事、管理公司業務……所以,你該嫁的是我,讓我們完成三年前那個婚禮,讓我們真正一生相守……」

  方聰知道這是打動她最好的機會,也可能是惟一的機會,所以他立刻使出哀兵政策,苦苦相求。

  仲青動也不動,深深的沉入往事。三年前的那個婚禮,是她今生最美麗的夢想,卻也是今生最大的恥辱,如果可以,她永遠也不要再想起。

  「放開我,方聰,放開我!」一回過神,仲青倉皇的掙扎,「休怨,救我!」她的另一手伸向休怨。

  「不,我不會放開你,我已經在你公寓的門口等一整天了。」方聰死命抓緊她,無論如何不讓她投人休怨的懷抱,「青青,想想我們的過去,想想我們曾有過的計劃,你說要和我、永遠在一起……」在知道她的美儷後,他怎麼也不放手。

  「那已經過去了!」休怨一把從方聰手中搶過仲青,緊緊地把顫抖的她摟在身側,「相信她已經表示得很簡楚了,你死心吧,別再出現了。」

  「青青,你要想清楚,休怨是不可能像我這麼愛你的!」他看中的只是你的能力和才華廠方聰不甘心的大吼。

  不久之前,他相信男人會看上仲青,絕對像他一樣,只是看中她的可利用價值。

  可是現在,她如此柔美炫目,完全令他改觀,她變得不枯燥、不乏味、不保守,完全值得男人卯足全力去追求,所以,只要手中還有籌碼,他就不會放棄。而他的籌碼就是他們曾相戀七年的事實,他慣用的伎倆,就是抹黑對手。

  方聰的話令休怨一陣心虛。雖然曾有過這樣的想法,但在跟她相處過後,這個動機早已被拋到九霄雲外,連個影子都沒有,因為她是上帝為他訂做,唯一的戀人,只要能愛著她,他可以什麼都不要。

  還來不及反駁,原本偎在休怨身側的仲青不敢置信的退開一大步,小臉慘白的盯著休怨。

  「原來……原來你也是……」他的僵直透露了他的心虛,她以為終於碰上真正愛她的人,誰知他看中的,仍只是她的能力!

  「原來你們都一樣,男人都是一樣的!」仲青用盡全身力量大吼,淚眼婆娑的轉身逃開。

  「小青,你聽我說!」休怨想趕緊拔腿追出去,但不修理這個破壞他好事的混賬,他一點也不甘心。

  「你這個該死的東西,你知道我花了少多時間和精力,才讓她露出丁點笑容、才讓她恢復一點信心?該死的東西!」休怨連踹他幾十下後,拔腿追了出去。

  「青青——」方聰也很想追,只可惜他連從地上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看來他的苦肉計用得並不理想。

  巧施奸計的下場,是讓自己受盡皮肉痛,最後還失去追她的機會,老天是不是真的不再眷顧他和他的公司了?

  *****************

  仲青傷心欲絕地往前跑,忘了疲勞、忘了腳痛、忘了時間。

  本以為休怨會是上帝派來愛她的人,誰知他愛的仍不是她這個人……對於愛情,她已經沒有任何期待和依戀。

  男人都一樣,看中的只是她的才能,只要某個美麗的女人具備她的能力,他們就會隨時把她換掉,以太保守、太嚴肅、沒情趣把她棄之如敝屐,而不管她的愛會不會受到傷害,

  她受夠了,她真的受夠了。

  上天沒有眷顧她,沒有賜福給她,沒有讓愛情降臨在她的生命中!她覺悟了,她早該覺悟的!

  空有這些美麗的衣服、動人的彩妝、漂亮的鞋子、亮眼的頭髮有什麼用?還是沒有人肯愛她,還是沒有人肯用心愛員正的她!

  她邊跑邊憤怒的把腳上的高跟鞋跟掉,把頭髮和彩妝弄亂,也把身上所有強調美麗的東西丟掉。

  夠了,她受夠了,她再也不要對什麼情啊愛的,抱持憧憬和信心,什麼都不要了!

  「小青!」休怨在她衝入車陣之前,順利的拉住她。

  可惡,她跑這麼快做什麼?這一衝進去,只會被車子輾成肉醬,她知不知道?可惡!

  「你不知道這裡是大馬路嗎?不知道很危險嗎?!」

  他氣得想把她一手拍死。可惡,她又害他費力生氣了。

  「放手,你不要管我!」仲青甩開他的拉扯,衝出他的掌握,「這一切都不關你的事!」他只會像方聰那樣傷害她而已。

  「誰說不關我的事!」休怨從背後抱緊她,「你是我的,我要你毫髮無傷。」天,她尋求自殘,難道就不怕他心痛?

  「我不是你的,不是任何人的!我是我自己的!」仲青更用力掙扎,卻掙不脫休怨強壯的臂膀。

  「你們沒有人要愛我,我一點都不希罕,我還有我自己,我會愛我自己!」她發誓,再也不對任何人交付自己的真心和感情。

  「聽我說,小青,聽我說……」休怨手忙腳亂的箍緊激動的她,想向她解釋,卻只惹來她更大的掙扎和反抗。

  「我不聽!我不聽!」仲青指住耳朵,「你們都只是想騙我,你們不是被我所吸引,是被我的工作能力吸引,只要另一個比我更強、更美的女人出現,你們就會馬上棄我而去!」她絕望的發現,她最大的驕傲變成了她最大的悲哀。

  為什麼?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待她?難道想獲得一份純粹的愛情,也是奢望嗎?難道她就這麼不配得到愛?

  「我不會,絕不會棄你而去!」體怨怒吼,「不要把我和方聰那人渣相提並論,我是愛你的,你對我而言是獨一無二、沒人可取代的。」

  他的心中堅定如磐石,清楚的知道他把這個字留到現在,只為了對她述說滿腔情愛,只為了交付給她。

  仲青怔了一下,終於有人對她說這句話了,可是「你不要騙我,我沒有與眾不同,我乏味、枯燥、無趣、古板……」她太害怕了,「那只是你的甜言蜜語,你只想騙我為你作牛作馬,等到我沒有利用價值,就會狠狠的把我一腳踢開……放開我,你放開,我不要再跟任何人有牽扯,不要再誤入任何人的陷阱!」

  她用盡全身力量甩開休怨,發誓再也不相信男人,再也不相信愛情。

  「仲青!」休怨氣得要命,他已經那樣赤裸裸的告白了,她到底還要怎樣?

  他追上去,一把將她扛到肩上。

  「休怨,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仲青的雙腳懸空亂踢,雙手捶打他的背。

  「我絕不放你跑掉,你覺悟吧!」休怨咬咬牙,厲色悶哼。

  這該死的女人,居然不把他的告白當一回事,還害他氣成這樣,看他怎麼好好修理她。

  「休怨……」一股寒意倏地爬上仲青的背脊,這回連自由也失去了,她到底碰上了個怎樣可怕的男人?

  老天爺,你真的將我全然放棄了嗎?莫大的絕望兜頭罩下。

  ******************

  仲青終於死心,相信她跑不掉,是在車子抵達休怨的別墅時。

  一路上她想盡任何能逃的方法,開車門、搶方向盤……做盡各種危險的事,最後還是被休怨帶到這棟富麗堂皇的別墅,所有的努力全都徒勞無功。

  「你是我的,我不容許任何人傷害你,包括你自己。」休怨為她打開車門時,再次重複這件事。

  仲青瞪他一眼,「我要告你綁架!」說著,趁機從他和門縫間鑽逃出去。

  她跑得很快,幾乎使盡吃奶的力氣,但休怨比她更快,她又急又慌,一不小心被草地上的石子絆倒,沒命的想爬起來再往前跑,誰知腳踝卻被拉住。

  「你放開我,放手。」她用力掙扎想踢落休怨的手,卻半點效果都沒有,恐懼佔滿她的胸臆,令她連吸呼都不敢。

  「我看看你的腳。」休怨蹲在她腳旁,絲毫沒有放手的打算,「別亂動。」他用另一手將她另一隻腳按住。

  「你放手,不要管我。」仲青抵死不從,只想找機會逃。

  「不要亂動!」休怨氣急敗壞的大吼,「你的腳流血了!」

  可惡,她又惹他大小聲了。這頑強的女人,要反抗他到什麼時候?他氣急敗壞的跨坐在她身上,好讓她動彈不得。

  休怨高八度的狂吼,讓仲青腦門轟轟炸響,頭痛舊疾蠶食昂揚的鬥志,體力也在瞬間棄她而去。

  她必須咬著牙,使出所有力量,才能成功地撐住身子,不讓自己倒在沾滿露珠的草地上,可是休怨全身的重量卻讓她前功盡棄。

  可惡,這該死的偏頭痛,在這緊要關頭來湊什麼熱鬧?還有這可惡的痞子,幹嘛坐在她身上?

  「你的膝蓋擦破了,腳底也起水泡,你到底在想什麼?光是逃,能逃到什麼時候?逃得了別人,逃得了自己心中的傷口嗎?」休怨小心的替她把腳上的雜草、灰塵弄乾淨。

  他實在生氣,想不到頑固的她,在面對感情時,只會不斷的逃。他發現自己愈來愈容易生氣,也發現自己對她愈來愈在乎,更發現他無法控制自己不去在乎她。

  「你不要那麼大聲……」仲青細若蚊鳴的呻吟,額頭不支的抵在草地上。

  她的頭已經很痛了,他再大吼,簡直要她的命。

  「等會兒清潔一下……」他聽見她的呻吟,眉心不自覺地鎖緊,整顆心都提吊起來,「你怎麼了?」

  她的臉好蒼白,額上還冒著薄汗,剛才還像個鬥士,怎麼現在就像只任人宰割的小綿羊?

  「頭好痛……痛死了……」每到這種時候,她只能抱著頭,不停地翻滾、呻吟。

  「噓,不痛不痛,我抱你進去。」休怨一把抱起仲青,心急的往別墅跑去,「要緊嗎?」他擔心得連慣常掛在臉上的笑容也失去了。

  「嗚……好暈,頭好暈……你慢一點……」她難過的抱著他的頸項,把發疼的頭往他的胸膛鑽,好像這樣就會減輕一點痛苦。

  「好,慢一點。」休怨馬上停止快速的奔跑,改以小心翼翼的慢行。

  「怎麼會這樣的?」

  仲青沒有餘力回答,只能縮在那溫暖的懷抱中,聽著強壯的心跳聲,讓那安全的感覺驅走擾人的頭痛。

  在這一刻,她多麼希望這具胸懷,是她今生推一的歸宿,可是,她又明白知道這具胸懷的主人,只想容納她的才華和能力。

  愛意與失望,在她心底攪和成一股難以下嚥的滋味。

  ***********

  夜闌人靜,直到仲青累得躺在床上動也不能動,休怨才有近身的機會

  「小青,嫁給我。」他躺在她身側,指尖輕撫她的容顏,一雙眼細細的凝望她。

  看來,她真是累壞,一上床,就閉上眼動也不動,說不定她早就進人夢鄉,他的求婚變成了自言自語。

  仲青打算以佯裝睡著打發休怨,她永遠都不想再理會他了。可是如果她真的恨他,應該會跳下床,馬上替自己叫車回家,但事實上她卻很想待在他身旁……唉,想不到她這麼快就深陷泥淖了。

  不行不行,她不能再和他糾纏下去,她已經決定不要愛情了。

  「你如果沒回答,我你是害羞答應了。」他自動補上一句,打算把這兩句錄起來,明天放給她聽,讓她賴也賴不掉。嘿嘿!

  「什麼?」仲青被嚇一跳,這一下不醒也不行,「什麼叫沒回答就表示答應了?」衝著這句話,她即使睡著,也會馬上驚醒,更何況她剛決定從明天起要離遠遠的。

  「你醒啦?那最好,我們好好談談吧!」休怨湊近她,正經八百的望著她的眼眸,「嫁給我吧!」

  「我為什麼要嫁給你?」她一點也不想嫁,也不相信他會對她好。

  現在她相信,男人愛她,只是想要她替他作牛作馬,好讓自己輕鬆快活,哼,她最討厭被人利用了。

  「因為我愛你,而你和我是命定的戀人,這輩子注定要守在一起。」愛已經是毋庸置疑了,但他更想確實的佔有她,向全天下男人宣佈他的主權。

  「憑什麼這樣我就得嫁給你?」甜言蜜語每個人都會說,她又不是非嫁不可。

  「憑……」休怨又傻眼又想仰頭大笑,一般女人聽到他這樣說,不知會喜極而泣成什麼德性,她卻一臉「關我什麼事」的表情……他早就知道她的腦筋結構和別的女人不同,卻沒想到會奇異到這地步。

  「好吧,我這麼說好了,你嫁給我後,就是休氏惟一繼承人的夫人,是休氏企業的少奶奶,坐擁金山銀山、大半輩子錦衣玉食,這個理由夠有力吧?」

  「要坐擁金山銀山、錦衣玉食,不一定要嫁給你吧?」仲青還是一臉興致缺缺。

  休氏是很了不起啦,不過有錢又不一定是好事,更何況她對別人家的錢沒興趣,更痛恨被人利用。

  哼,她豈不知他打著什麼主意,拿她當沒腦筋的拜金女看,真是愚蠢到家。

  「那……」連金山銀山也打動不了她,不愧是他命定的戀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燈。

  「沒事的話,我要睡了,你不要自己作什麼奇怪的決定。」她。拉棉被蒙住頭,自顧自的睡去。

  「喂,你怎麼可以自己說睡就睡,一點也不徵詢我的同意?」休怨拉開棉被,不讓她睡。

  「連睡覺都要徵得你的同意,那我還是回我家好了,幫我叫車。」仲青困難的瞇著眼,翻身下床。暗暗決定,只要走出這裡,就絕不再踏進來一步。

  「回來!」休怨伸手把她拉回床上,用大半個身體壓住她,「夜晚是屬於情人的,我不讓你睡。」低頭細吻著她白皙的肌膚。

  「不要,我想睡了。」她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連感覺都遲鈍了。

  「不讓你睡,不讓你睡。」休怨還想耍賴皮,仲青卻已沉入夢鄉,「這麼快就睡著啦?」

  望著她困頓疲憊的睡顏,休怨也沒了鬧她的興致,翻身關掉床頭檯燈,調整位置,他擁著她一同入眠。

  她的睡容安詳香甜、睡姿溫馴平和,嬌小的身子在他懷中,契合得彷彿天造地設。但他幾時才能得到她的愛、她的心?

  此時此刻,他只想一輩子摟著她入夢,至於那個「閒閒好命到入棺材」的念頭,早就憑空消失了。
作者: sanke22    時間: 2008-9-10 10:04 PM

第八章

  這個禮拜天是有始以來最混亂的一天。一大早,休怨就跟在她身後強橫地進入她家;接著,像影子一樣纏人一整天,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晚上在她耳邊碎碎念、對她毛手毛腳,害她今早變成貓熊,頭還痛得要命。

  她決定要找休憐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星期一一上班,仲青就在第一時間衝到休憐而前,那時休憐正在翻閱財經報導。

  「休憐!」仲青氣呼呼的一手拍在休憐桌上,「把休怨那痞子弄走。」

  休憐抬起頭來,盡量不讓表情流露慌亂,「休怨是個成年人,他可以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如果他闖了什麼禍,你直接去找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當作沒看見。」她暗中祈禱這些話能發生效用。

  仲青的臉色真的很糟,如果真的發火的話,她恐怕會死得很慘。休憐暗中求天上眾神保佑。

  「是誰讓休怨來糾纏我的?」她當然會和休怨好好算這筆賬,但她要先知道,是誰讓他糾纏她的。

  他如果不來糾纏她,她根本不會在短短兩天內經歷這麼多矛盾、困惑和不知所措的複雜念頭,弄得自己累得要命。

  可惡,如果沒有人指使,全休氏根本沒人敢招惹她這顆有名的炸彈。

  休憐的額上開始冒冷汗,腦中不斷思索,要用什麼說辭來轉移仲青對這件事的注意力,好讓自己脫險。

  可惡,在這節骨眼見,休慕那搗蛋鬼怎麼不在?是她慫恿休怨去纏仲青的耶,再怎麼說也該是她來應付這種局面。

  「休憐,你再不說的話,我不能保證不會有哪筆賬不小心做錯,也不能保證有哪個科目突然忘記……」仲青斜著眼威脅,「到時就算你把我革職,恐怕賬目還是一團亂……」

  仲青一點也不怕捲鋪蓋走路,就算她丟了這分工作,其他的兼職仍供得起她的生活。

  休憐果然被嚇住,她不是不敢把她革職,而是怕休氏被整得像宏展那樣慘,她固然可以請再多位經歷豐富的會計,但放眼台灣,能和仲青抗衡的,至今仍沒出現。她不能冒葬送休氏的險。

  可惡,休怨這小子,全是他的錯!還有休幕,她早就說過,別開仲青的玩笑。

  休憐心中正大喊救命,幸好休怨及時闖進來。

  「咦,原來你到這裡來了。」休怨一進來,就開心的把仲青抱個滿懷,「要來上班怎麼沒有叫我送你?」她在懷中的感覺真好。如果可以,他想二十四小時都與她抱在一起。

  「休怨,放開我!」仲青冷冷的命令,既不掙扎也不移動。

  經過那兩天的糾纏,仲青領教到休怨的「天纏神功」段數有多高,掙扎和拒絕根本只是白費力氣。

  「你答應不甩下我,我就放開。」休怨極盡賴皮之能事,笑著在她唇畔、耳邊吹氣。

  經過昨天的死糾活纏,休怨知道仲青的脾氣有多壞、個性有多固執,最後找到以賴皮交換條件的方法,既實際又有效益。

  「哼。」仲青沒答應也沒拒絕,有本事他就跟來,反正她會想盡辦法溜,沒跟上表示他沒本事。

  「你答應了、你答應了。」休怨像個孩子似的,樂得手舞足蹈,傾身偷偷在她頰上偷得一吻後,他更加開心了。

  休怨發現,只要仲青答應讓他待在她身邊,他的心情就會好得不像話,就不想去注視別的女人。他再次證明她是他今生的戀人。

  「你……」仲青氣急敗壞,光是昨天,他就偷吻她數十次,今天還色性不改!「你這下流的超級大色狼!」

  「昨天我決定了一件事。」休怨捉住仲青揮過來的大鍋貼,正經八百的說,「我決定……每天吻你一百次!」說著,先吻她的指尖,轉眼又在她唇上偷得一吻,她臉紅得像清晨初開的玫瑰,非常賞心悅目。

  「休怨!」仲青的臉又紅又燙,氣得橫眉豎眼。

  「我說,辛勤勞苦的休憐姐姐,什麼時候把仲青升格為秘書呢?」休怨摟著渾身不自在的仲青,高興的問,「我可是等不及了。」如果他要繼承休氏,秘書非仲青莫屬,他要二十四小時看著她。

  「要升也是可以啦……」她不是沒想過攫升仲青為秘書,但問題是,仲青根本不願意升。

  果然,休憐還沒說完,仲青就跳起來。

  「我才不要當秘書!」仲青尖著嗓子大叫,休怨最喜歡替她決定一些奇怪的事,她不快點拒絕,真的會被他賣掉,「當秘書壓力大、責任重,白天要開會,晚上要應酬,根本沒時間兼差,我又不是頭殼壞去。」

  她可是以賺錢為第一考量,現在的工作量她很滿意,再說,她升不升職,關休怨什麼事?

  「如果,以你所有兼差的收人為基本底薪呢?你會不會接受?」休怨誘之以利。

  「不接受。兼差的客戶已經都變成我的好朋友了,我不能因為有利可圖,就棄他們於不顧。」仲青豈會不知他打著什麼鬼主意?

  她揚揚眉繼續說道:「我相信昨天已經說得非常清楚了,要我替你扛起休氏,好讓你逍遙快活一輩子,這是絕不可能的事。」

  雖然他對她極為溫柔體貼,但他的目的,怎麼說都是要她無條件為他作牛作馬,好讓他輕鬆優閒過日子。這樣就被拐跑?她又不是白癡。

  「可是這是兩回事呀!」休怨很想讓她知道,那個想法早已煙消雲散,他現在只想和她在一起,為她扛起一片天。可是,他知道說愈多只會愈描愈黑,還不如先擱下,以行動證明他的心意。

  「我這麼說好了,在私底下,我們是情侶,形影相隨是天經地義;在工作上,即將是主雇關係,老闆發現能力一流的員工,大加提拔,應該是理所當然吧?再說,又不是每天要應酬或開會,你還是有時間做你想做的事。」

  沒聽說有哪個老闆要給員工升職加薪,還要大費唇舌去說服的。

  「我說不要就不要。」仲青才不要被他說服,這事怎麼看都像設了陷阱。

  休怨本想繼續說服,最後還是打消了念頭,非常不甘願的承認,他的金頭腦永遠敵不過她的倔脾氣。

  「唉呀,休怨,別老是想著給別人升職,你自己也該著手適應公司的業務了,我看你就從秘書開始做起吧」休憐看休怨拿仲青一籌莫展,心中暗笑。

  「既然你今天都來了,就從今天開始,我會讓總秘書教你的。」既然休怨打不動仲青,他就該乖乖的為接手事業作準備,她怎麼可能讓他有溜掉的機會?

  休怨算計仲青,她算計休怨,誰也想不到,最終勝利者是她。嘿嘿,休憐樂不可支。

  「休憐……」怎麼這樣?如果現在著手接掌公司業務,他怎麼還有時間和精力去追仲青?

  休憐故意把報紙舉高,擋住他的視線,擺明不理他。

  仲青倒是樂得笑咧了嘴,如此一來,休怨就沒空纏著她,她終於否極泰來了,哈哈……至於心中那些急速竄起的失落和恐慌,她一定有法子排解的。

  「你於嘛笑得那麼樂?」休怨命苦的皺著眉頭,討厭仲青的幸災樂禍。

  不過他喜歡她的笑臉,忍不住又抱著她連親幾下。

  「色狼!」仲青拔腿跑出總裁辦公室,「你就好好努力吧,休大秘書!」

  「仲青,你怎麼可以丟下我!」休怨還想利用機會落跑,誰知總秘書已經領命等在門外。「呃,我們現在就要開始了嗎?」他一臉陪笑道。

  唉唉唉唉唉……算計人果然沒好下場,瞧他現在不就自食惡果了?

  仲青,你怎麼可以就那樣跑掉?嗚……

  ******************

  秘書工作果然不是人幹的,才一個上午,休怨就有了深切的體認?

  「開會就開到下午兩點,連好好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又要整理會議資料,接下來是準備下午的會議,安排晚上應酬客戶……

  這些他還能接受,最要命的是,他想見仲青,卻一直抽不出半點時間,只能任一顆心懸懸唸唸。

  「休憐,你不能這樣折騰我。」開完今天最後一場會議,休怨對休憐咆哮,「我是休氏的繼承人,重要工作是負責批閱文件、決定重大政策,而不是像個苦命秘書似的被一堆會議整死!」可惡,休憐這可惡的傢伙,只會趁機整人。

  「當老闆的人,不能不知道員工的辛勞。」休憐輕描淡寫的說,「從這個職位開始切入公司首腦地位,是最快的捷徑,如果你不滿意的話,我也可以讓你從工友開始。還有,對公司的發展沿革,你也半點概念都沒有,利用時間把那一個櫃子裡的資料讀一讀吧!」修長的手指向休怨背後的書櫃,那裡放滿一櫃子書。

  想閒閒好命過一輩子?天底下哪有這麼稱心如意的事?哼!

  休怨看見那櫃書,簡直想昏倒了事。

  「那是繼承者必看的資料,裡面詳細記載公司的過去、現在和未來,還有整個市場解析,從行銷策略到作業流程,都非常詳細,麻煩你仔細看。」休憐看見他那苦哈哈的表情,樂得直想拍手叫好,「晚上的應酬,你就跟我的特助去吧。」

  「什麼?!」休怨簡直要跳起來,「應酬還要我去?」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仲青聽見秘書這兩個字,會跳得這麼高了,果然是個命苦的職位,嗚……

  「就這樣啦,我先走了,你就留下來慢慢準備應酬的事吧!」休憐拍拍屁股走人。

  休怨這才下意識的看看手錶,什麼?已經過了下班時間?

  「仲青,等我一起下班。」他最大的工作是守住仲青,別讓她被方聰那混賬東西搶走,應酬他一點也不放在眼裡。

  他拔腿往會計部跑去,誰知會計部已經沒有半個人。

  「可惡,仲青那無情無義的傢伙,居然就這樣自己跑掉!」休怨剛拔腿想追出去,身後就傳來一個聲音。

  「休怨,總裁指示你今晚得跟我去應酬,我們現在就一起擬訂作戰策略吧!」

  就這樣,他又被體憐的特助拉走了。

  可惡,休憐那傢伙,他懷疑這一切都是她的計謀。

  *******************

  在休憐的「全力栽培」下,休怨接下來的半個月,簡直忙得差點瘋掉。

  每天上班就忙得焦頭爛額,好不容易有空去找仲青,又已過了下班時間,她早跑得不見蹤影;晚上結束應酬,想到她的公寓去,又累得像條狗一樣,沾到床就睡得不省人事。

  他不是沒想過要溜班去找她,可往往前腳才跨出辦公室,後頭就傳來休憐的呼喚;門才剛打開,總秘書就等在那,才轉過走廊,就被特助發現……可惡,是誰把秘書室設在總裁辦公室隔壁,而且中間只隔一片玻璃的?

  那簡直快把他逼瘋了。

  櫃子上的資料。他終於看完了,他承認休憐工作的很辛苦,但她也不用這樣逼他嘛!她一下班,就打扮得漂漂亮亮去跟未來的老公約會,他卻得在燈紅酒綠的夜總會裡應酬興歎,這像話嗎?!

  他想念仲青,想念得一顆心都要爆炸了,難道都沒人發現嗎?

  仲青那冷血動物,難道半點都不想他嗎?可惡、可惡,可惡透頂!

  「休怨,把你今早拿到的那分資料送一份到仲青手上,告訴她,是明天要的急件。」休憐的聲音從他專用電話上的擴音器傳來,剛好夠他聽見。

  「噢……」休怨呆了三秒鐘,才知道休憐賜給他什麼恩惠,「好,我馬上去。」

  休怨開始著手整理手邊的資料,一顆心興奮得像初戀的小男孩,終於要和心儀多時的女孩展開第一次約會,忍不住哼起歌來。

  當他整理好要給仲青的資料,他才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這分資料是某專案的可獲利性分析,是他從一接手就開始頭痛到現在,更讓整個秘書部頭痛的案子即,要給仲青?有沒有搞錯?

  萬一又害她頭痛怎麼辦?他才不要把這麼棘手的案子交給她。

  可是如果不是要給她這案子,他要拿什麼借口去找她?萬一她明天交不出來,豈不是要挨休憐一頓罵?

  到底該送,還是不送?他心中居然為這種小事舉棋不定,只為不讓仲青頭痛。他對她,真是無可救藥了。

  最後,想見她的念頭戰勝了一切,他決定送去給仲青,再對她據實以告,他們再一起想法子解決。

  於是休怨很高興的吹著口哨離開辦公室,這回,就連總秘書也沒有攔他。

  ******************

  休怨找到仲青時,她正在茶水間泡咖啡,偌大的茶水間只有她一個人。

  「我說,要不要順便幫我泡一杯呢?沒心沒肺的仲青小姐。」休怨倚在門口,看她的側影,嘴角浮起這些日子以來的第一個微笑。

  她的金棕色長髮束成馬尾,白皙的頸項上,他之前留下的吻痕已經完全不見蹤影那令他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好像他已經喪失對她的主權。

  「啊?」仲青被嚇一跳,轉頭看見他,「怎麼像陰魂似的……」她邊抱怨,邊把咖啡罐放回架上,雙手卻因為心跳的失序而微微輕顫。

  可惡休怨又來做什麼?失蹤就算啦!時日一久,她就會自動把他忘掉,現在幹嘛又回來擾亂她的心情?他到底是何居心?

  這可惡的傢伙,這半個月來居然一次也沒有來找她,害她無心無神,什麼也不能想,精神不能集中,做事也常出差錯……真想把他卸成八塊丟去餵狗,讓他永遠也沒有辦法再來擾亂她。

  她不知自己為什麼會被他影響,就像現在,他只是走近她而已,她就心跳狂亂地想逃,又像在期待什麼,一股濃烈的思念在胸臆間沸騰……

  「三匙奶精,一顆糖。」他上前,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去拿她想放回原位的咖啡罐,本只想讓她替他泡杯咖啡,誰料才接近她,體內一把思念之火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熊熊狂捲而來。

  他的手迅速與她的指尖糾纏,火熱的唇找到她的唇,飢渴的舌溜入她的口中,貪婪地吸吮、逗弄,雙手也不由自主地在她的大腿來回摩擦。

  仲青來不及拒絕,就被吻丟了意識,心中那堆埋怨像得到什麼感應似的,立刻與滿腔愛意化成火焰,隨著他的慾望起舞,隨著他愈來愈熱的體溫燃燒,隨著他愈來愈狂烈的心跳吶喊……

  除了遵從心中的想望與他的唇舌糾纏,遵從原始慾望貼著他的身子,盡情汲取他的體溫和氣息外,她什麼都不能想,什麼都不能做。

  「我要你,小青,我的寶貝,我要你……」他嘶啞地吶喊心中強烈的慾望,狂熾的吻在她頸窩游移,「你也要我,我知道,我知道你也要我!」

  他從來沒對一個人這麼思念、飢渴過,他也從她身上,感覺到與自己相同的想望。

  「嗯……」除了不停的撫摸他,不斷地汲取他散發出來的氣息外,她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擺脫胸口那股燥熱和莫名的飢渴。

  不知何時,她坐在流理台上,短裙被撩到腰上,衣服也凌亂不堪,下腹火熱、酥麻得令她忍不住發出呻吟

  「對了,你們不是在企畫一個新案子?」

  「是啊,一個很別出心裁的案子,企劃案完成後,你就知道它有多特殊了。」

  外頭的腳步聲和交談聲,頓時驚醒慾火焚身的兩個人,仲青連忙跳下流理台、拉拉衣服、整整頭髮,全身通紅得像只煮熟的蝦子。

  休怨整理好衣服後,用身體擋住外來的視線,保護害羞的仲青,完全讓人看不出這裡曾經發生什麼事。

  天哪,他居然像個慾求不滿的色情狂,差點在這亂七八糟的地方要了她!可惡,是誰把他逼成這樣子的?!休怨咬牙想著。

  答案很快就出來了,罪魁禍首是算計他的休憐和不理會他的仲青,這兩個可惡的女人,把他硬生生變成了這副德性。

  不過仲青沒有抗拒耶,可見她也和他一樣想念彼此嘍?哈哈,這表示她也把他當惟一的戀人了,他「抱得美人歸」的心願有希望了。休怨心中竊喜。

  「我送了一份資料到你桌上,你要不要先看一下,再決定接不接受?」他裝得若無其事,其實喉頭正發緊,心跳正狂亂,「其實我覺得那個案子超出你的工作範圍,要你做實在太牽強。」

  他刻意與她保持距離,怕自己再碰她一下,心中的火苗就會竄燒出來,不顧一切地要了她。

  「我先去看看再說。」仲青低頭端了咖啡走出茶水間,知道休怨跟在後頭,她愈走愈快。

  天哪,她剛剛是不是像個慾求不滿的女人?丟死人了,她怎麼會變得這麼飢渴?怎麼會對他這麼想念?嗚,都是休怨這痞子害的。

  「好。」休怨也尾隨她身後跟了出去。

  仲青愈走愈快,休怨也愈跟愈快,簡直活像黏在她背上似的。仲青連頭也不敢回,改用小跑步往座位走。

  「後面沒有狗在追你,你不必跑那麼快。」休怨好笑的說。

  「你就是大狼狗!」仲青回頭嗤他一句,耳根又熱了起來。

  「哦……我知道了,你在害羞。」休怨故意取笑她,難得看到她的小女兒姿態,他當然要多欣賞一下,「如果剛剛沒有人來,我們應該可以做到最後的,喔?」故意用言語調戲她。

  「休怨,你這個大變態!」仲青轉頭大吼,乾脆拔腿跑開。

  可惡、可惡、可惡,他非這樣取笑她不可嗎?難道他忘記是他害她變成那樣的?這個超級大變態!

  休怨看著她匆忙逃跑的背影,笑意一直無法停止。她真是可愛到家了。

  仲青終於回到自己座位,也看見桌上那疊文件。

  「可獲利性分析?」仲青才翻一遍,就大略知道併吞這家公司的可獲利性有多高,還有未來的發展方向和獲利指數,她要做的,只是把這些經驗累積的直覺判斷做成書面資料,供老闆參考,「又不是多難的東西。」虧休怨說成那樣,讓她以為休憐拿了什麼難題考她。

  「如果你不想做也沒關係,我去向休憐解釋。」休怨也來到她身後了。

  「這種東西嘛……」仲青故作姿態的遲疑一下。

  「沒關係,你不要接,讓我們秘書部來做就好。」休怨知道要她做這些很為難,若她因此而頭痛,他會很心疼的。

  「如果我做不出來,就不叫仲青了。」仲青手一繼,沒讓休怨搶回文件。

  「真的?」休怨一臉懷疑。

  「這家公司的初期、中期、後期並購評估我都做過,甚至最早之前,也是我看中這家公司,才要休憐多注意的,你說是不是真的?」說實際點,休氏所有並購的公司,沒有一家沒經她的手。

  「這家公司的可獲利性分析,要從市場策略著手,只要用對市場策略,不出兩年,就可以把並購所花的錢賺回來,如果市場景氣不變,五年之內就可以有股票上市。」

  仲青著手做這份分析,一堆數字、圖表,像自有意識似的,自動跑到所屬位置,算出正確結果,一份簡明扼要的報表逐漸成形。

  休怨看見螢幕上的格式、線條,都是他以前學過,既簡單又熟悉的東西,想不到他居然沒想到用這套原理去分析。看來,理論和實戰經驗永遠相差懸殊,他不由很佩服起仲青的專業來,也明白讓她待在會計部,是休氏的一大損失。

  看她輕靈的手指不斷地在鍵盤上跳躍,看她無比認真的工作,他著迷的不能自己。

  「小青……」淺淺的呼喚不由自主地逸出唇邊,他的眼神無法自她認真工作的臉龐移開。

  「沒事不要吵……」她頭也不回,全心全意追逐電腦上的數字,只是活還沒說完,工作就被打斷了。

  休怨吻住了她,她太耀眼、太迷人,他情不自禁。

  仲青一陣暈心,完全捉不住自己的神志,只能反射性的回應休怨。

  不同於之前的飢渴、肉慾,這次的深吻充滿了尊敬、佩服和癡迷,迷心仲青,也迷心休怨自己。

  她讓他知道男女之間,除了性、愛之外,還有更多令人感動、獨一無二的東西。在他的心目中,她早是獨一無二了。

  「什麼時候嫁給我?小青。」一吻既罷,他抵著她的額頭,低喘著問。

  他衷心的想守著她,不讓她被其他男人搶走,不讓她永遠發掘不完的迷人內涵落到別人手上。

  她已經像磁鐵般,完全吸引他了,她理該愛他,也理該被他所愛,全然的屬於他。

  「不嫁。」仲青想先移開臉,再來好好罵罵這個超級大色狼,誰料他一見她想移開,就用雙手將她的臉捧住。

  「沒關係,」他回道,順便輕啄她的唇。她唇上的傷已經好了,只剩一道深色痕跡,「你搬來我的別墅吧?我想每天看到你。」

  「不要。」仲青聳起眉來,他令她注意力不集中。

  「為什麼?」她的回答休怨一點也不意外,他早已知道她擅於拒絕,明知如此,他的心還是有些失落,「你搬過來,我可以照顧你。」至少可以為她做早點什麼的。

  「我一個人住,輕鬆自在又愉快,我很滿意。」就算她曾經非常非常想念他,也曾在夜晚想著他們倆曾有過的親密,但她要自己及時煞車,男人永遠不會真的愛上她,絕不能讓自己再次被愛情傷害。

  雖然明知她很難被說服,休怨還是想說服她,只是有人不允許——

  「休怨,總裁在找你。」休憐的特助在門口對他喊。

  「好。」休怨朗聲回答,「你真的不想搬來?這次我走開,不知又會被我那壞心眼的姐姐操成什麼樣子,要多久才能再來找你……」

  「休怨,快點。」特助又喊。

  「來了。」休怨依依不捨的再輕啄仲青一下,「你考慮考慮,我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說完,休怨拔腿快步走向門口,仲青卻望著他的背影,久久無法回神,心中明顯的感覺到一陣失落。

  她發現,他才轉身走開,她已經開始想念他了。
作者: sanke22    時間: 2008-9-10 10:09 PM

第九章

  晚上又有休怨最討厭的應酬,在鶯鶯燕燕絡繹不絕的夜總會裡,他碰見了這輩子最最討厭的人。

  方聰也看見了休怨。

  這兩個男人四目相接,就像仇人相見,眼紅得立即朝對方衝過去,當場握拳打起來。

  「該死的,把青青還給我!」方聰拎起休怨的衣領,咬牙切齒的悶哼,揮手給休怨一拳。雖然暫時以大把鈔票穩住了內賬,他的公司仍岌岌可危。

  「你敢動她一根寒毛,我就拿命跟你拼。」休怨閃過他遲鈍的拳頭,握起拳頭,朝那張令他厭惡的嘴臉揮去。

  可惡,這個男人,他不費些力氣修理他一頓,他心中的氣就難消,就是他害他清路如此坎坷的。

  「該死的!」方聰揩揩唇角,馬上爬起來和休怨扭打成一團,「等她屬於我,看你怎麼拼。」他心中閃過一堆詭計。

  「該死的,你敢動她歪腦筋,看我怎麼收拾你!」休怨感受到從他眼神中傳來的危險訊息!心中極端不安,又奮力揮他幾拳。

  他要不擇手段奪到仲青,就算奪不到,也要毀了她,替自己的公司出一口氣,也不讓休怨有任何機會!方聰的唇角抿成一個狡檜的弧度。

  「你們在做什麼?」他們的助手上前來把他們拉開。

  「該死的方聰,在你動小青一塊衣角前,最好先衡量自己賠不賠得起!」該死的,要是讓他知道他對仲青怎樣,看他會不會讓他傾家蕩產!

  「走了啦。」

  直到休憐的特助來拉走休怨,他們兩個還以眼神殺得欲罷不能。

  「當主管要沉穩、持重,什麼事都好說,別跟人起正面衝突。至於碰到不順眼的人,就暗中派人整慘他的產業,沒必要去打架,既浪費力氣又破壞公司形象。」特助告訴他,「一切以公司為重,之洹是商場的行事法則。」

  特助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走杵林在原地的休怨。

  這個應酬對休怨來說,長的不像話,好像酒永遠都喝不完,合約永遠都談不攏,公關也永遠趕不走似的。

  知道方聰打仲青主意,他一刻也坐不住,恨不得立刻追到仲青的公寓,把她藏到方聰永遠找不到的地方!

  若不是特助一再拉住他,一再要他以休氏為重,他早就縐車去找仲青了。

  可惡,他為什麼要出席這一丟殺的應酬?他為什麼要天殺的坐在這裡?!

  在他詛咒連天的當兒,雙腳已經自作主張的走出夜總會包廂。

  「喂,休怨!」特助從背後拉住他,「你要去哪裡?合約雖然談成了,還不能這樣就走,這會給客戶壞印象的。」總裁說,帶休怨出來的目的,就在教他應酬時應注意的倫理和習慣,還有收斂他那太奔放自由的心性。

  「不要拉我,你今天已經拉住我太久了!」休怨氣極的甩開特助,「如果再不去找仲青,會發生無法挽救的事.我不能讓她發生任何意外!」他終於壓抑不住地拔腿狂奔而去。

  忍了這麼久,他的心已經緊張、害怕得快爆炸了,他一刻也不能再待下去!

  ③@@

  休怨飛車到仲青的公寓,迫不及待的拍打那扇緊閉的門,生怕她有什麼不測。

  「小青,小青!」

  他已經拍打好久了,卻遲遲沒看見她來開門,他又驚又怕。

  「小青,你開門,你開門!」他覺得她再不開門,他可能要因擔心而瘋掉,「小青,你別有事,你千萬別有事。」如果她有個閃失,他該如何是好?這個念頭刺痛他的神經。

  又持續拍了好久,也按了好久的電鈴,那扇門始終無動於衷。

  「小青!」休怨又用身體去撞門,不斷的把門撞出轟然大響。

  「你幹嘛撞我的門?」仲青送件回來,遠遠就聽見重物撞擊的聲音,想不到竟然是有人在撞她家的門。

  看見休怨,她心中又驚又喜,但仍不動聲色的把張狂的心跳壓下來。

  「小青?!」休怨看見從樓下上來的她,驚訝得不敢置信,「你沒事,對不對?你什麼事都沒有吧?」他前前後後、上上下下不斷地檢視她。

  「我送做好的報表去給客戶,怎麼會有事?」仲青一臉莫名其妙,「你才奇怪咧,居然趁我不在,來撞我家的門,怎麼,想當小偷呀?」仲青掏出鑰匙想開門,卻被休怨結實的擁個滿懷。

  「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惟有將她深擁人懷,他那顆惶惶不安的心才能安定下來;他那擔心得聲嘶力竭的心,才能恢復正常,「我嚇死了,差點嚇死了。」天,這是他這輩子最恐怖的時刻!

  現在他知道,失去她,是他這輩子最害怕的事!

  「你這樣,我沒有辦法開門。」仲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他很緊張、很害怕,一顆心也跟著提吊、發疼,「我們進去再說,好嗎?」雖然她喜歡被他抱著,但在門口大方上演,畢竟太不像樣。

  「不,不要進去了,我們現在就走。」休怨拉她下樓梯,「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等一下,你要帶我去哪裡?」仲青固然想跟他在一起,但就這樣跟他走,未免太突然也太莫名其妙了。

  「快走,再不走方聰就要來了,他會傷害你,會奪走你!」休怨拉住她的手,無論如何也不肯稍放。

  而這時樓下傳來了尖銳的煞車聲,雜雜沓沓的腳步聲緊跟著上樓來,

  休怨連忙將仲青護在身後,果然不出所料,上樓來的除了身上刺龍刺虎、長相兇惡的數名兄弟外,還有笑得一臉險惡的方聰。

  「你要做什麼?」休怨張開雙手把仲青和那群人隔開,絕不讓人有機可乘。「青青,你要自己過來,還是我們動手去搶?」方聰睨著仲青,神情已沒有之前的良善溫柔,原來他是個十足的偽善者。「她不會過去的!」休怨大吼。

  仲青怕得往休怨身後縮,這是她第一次看見方聰這種猙獰可怖的表情,嚇得她雙腿發軟。

  「仲青,你不自己過來也沒關係,大不了我們動手.踩著體怨的屍體去捉你。」方聰吐出陰森森的字句.「你企圖毀掉宏展,殺掉一個你在意的人.再捉你來囚禁.這一點也不為過。」

  「你……」他的話令仲青膽顫心寒.「你這個惡魔」而她居然愛了這個惡魔七年.天啊!「你別聽他胡說,要踩過我的屍體,還得看他有沒有那分能耐。」休怨對方聰的恫嚇一點都不怕,他惟一擔心的只有仲青。「是嗎?你真是死到臨頭還嘴硬呢!你知道這一些人的來歷嗎?他們可是道上殺人不眨眼的大哥.你有幾條命供你說這種大話?」方聰的嘴角揚起無比殘酷的弧度。

  仲青胸口一窒,她從沒見過他露出如此猙獰的表情。他是有備而來.他說的全是真的,她會失去休怨!她害怕得忘了該怎麼呼吸。

  「幾個混混,大爺還沒看在眼裡。」休怨老神在在,那幾個混混對他來說和癟三差不多。

  「那就讓你瞧瞧這些混混的厲害吧!」方聰眼神一掃,大哥們集體朝休怨攻過來。

  「住手,你們住手!」仲青自休怨身後竄出,張開雙臂擋住那些人,用盡全身力量大吼,「你們不要傷害他、不要殺他!」

  光看見這些混混朝休怨衝過來,她就擔心得難以呼吸,她不能想像,如果休怨像他說的變成一具屍體,她會不會心痛而死。

  她不要,她不要休怨變成一具屍體!

  「小青!」她這是做什麼?休怨才正想大展身手而已。

  「我聽你的話,我跟你走,你不要傷害他。」仲青現在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為休怨犧牲性命,原來她早就無可自拔的愛上休怨了。

  她嘴上雖然這麼說,顫抖的手卻緊拉著休怨。

  「小青,你做什麼傻事?」休怨把仲青拉回來,「你別自作主張。」她的笨腦袋瓜又在想什麼?她真的對什麼事都認真得可以耶。

  「我說的是真的,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要讓這些人傷害休怨。」她掙脫休怨,挺身站在方聰面前。

  「小青!」休怨真的很想抱著肚子大笑,她怎麼會認真成這樣?這種時候男人出面就好了,她一個弱女子跟人家搶什麼鋒頭?

  可是她說……耳中迴盪著她說的話,休怨心中欣喜欲狂。這麼說來,她想以自己保護他?她深深愛上他了?

  眼光一瞥,無意中看見那嬌小的背影在微微發抖,那姣好的側臉,其實早已沒了血色……她在害怕,她怕得不得了,卻還是挺起胸膛,佯裝勇敢的說要保護他。

  休怨不禁啞然失笑,這傻瓜.一點都不知道,他根本沒把這些混混看在眼裡,也一點都不知道,他即使犧牲自己,也不會讓這些虛有其表的混混碰到她的衣角!

  「這可是你親口說的。」方聰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把手伸向仲青,等她自己走過去。

  仲青小心而微顫地伸出左手,困難地朝方聰走去,一隻手卻仍在休怨手裡。

  她忐忑不安,卻沒有退縮,只是右手仍不願自那溫暖的大手中抽離。

  她想把自己交給休怨,想永遠見到他、永遠感受他的體溫和氣息,她真正該做的,是走向休怨,而不是走向殘酷猙獰的方聰!她的心在吶喊、在抗議。

  可是她不能不走向方聰,因為她太愛體怨了。

  這半個多月的思念,讓她明白也更堅定自己的心意——她愛上他了,為了不讓他有任何不測,她寧可犧牲自己。

  再往前移動一步,熱淚驀然迸出眼眶。

  再一步,只要再一步她就要投入方聰手中,與休怨形同陌路……不,她不願意!

  但是,她也不願意休怨死在這些大哥的手下。

  她該怎麼辦?是不是除了把自己交給方聰外,就沒有別的辦法?她該怎麼辦?!難道她注定沒有和休怨廝守的緣份?

  不耍,她才要開始愛他,才要讓他知道她的溫柔,才要安心的和他在一起,上天怎麼能這樣把他們倆分開?

  熱淚迷濛了視線,她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被分開,不甘心強迫自己和不愛的人在一起,她不甘心呀!

  「快過來。」方聰伸手朝她擒去。

  在汨汨而出的水霧、舉足不前的百般不願中,仲青的左手被一隻強勁的手驀然往前拉,把她嚇得花容失色。

  「休怨!」身子不斷地後退,右手拉得更緊。

  「休想!」休怨用力一拉,將仲青拉到身後,快速無誤的伸腿朝方聰踹去,方聰就那樣直直朝樓下滾去。

  如果他知道在三天內,他的公司會被不明人士併吞,方氏會變得一無所有,他大概死也不敢對仲青和休怨出手。

  淚眼濛矓中,仲青依稀看見那些刺龍刺虎的彪形大漢全欺身攻向休怨,她嚇得尖聲大叫。

  「休怨!」天啊,誰來阻止他們,休怨會被打死的,誰來救救他?!

  「你們不要打了,求求你們,不要打了!」她恨不得自己是個男人,可以阻止這些人毆打休怨。

  耳邊的打鬥聲愈激烈,仲青就愈害怕,眼淚就掉得愈凶,視線也愈糗糊,她完全不知該怎麼辦。

  「休怨,你不要死,求求你……」她只能祈求上蒼保佑休怨。

  「誰說我會死?」

  當這帶笑的語調掠過耳邊,仲青驚訝的抬起頭來,看見休怨嘴角滲著血絲,帶笑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這才發現打鬥不知何時停止了,兄弟們個個躺在樓梯口,方聰早已不知去向。

  他打贏了,他打贏了!仲青擔心得快爆炸的心終於放下來,放心的淚水也急湧而出。

  「你受傷了……」他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她看得心好疼,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噓,別哭別哭……都不像你了,別哭。」

  天啊,才多久的時間而已,她的眼就哭得又紅又腫,早知道她會哭成這樣,他就早點把那些不中用的傢伙解決。他心疼的把她按入胸懷二顆心居然就那樣疼起來。

  「我好擔心,好擔心……」心臟差點就停了。

  「沒事了,那些傢伙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我在大學時的社團團員,比他們強不知多少倍。」休怨抹去她的淚,「以後不准你小看我,說那什麼『只要別傷害休怨,我什麼都願意做』的蠢話,我只是沒去混黑道而已,要是認真混起來,簡直打遍全世界無敵手。」他對自己信心十足。

  「吹牛。」仲青破涕為笑,這人怎麼臉皮這麼厚?

  休怨看她破涕為笑,一顆心才放了下來,「小青,你告訴我,我可以把你的擔心當作告白嗎?可以解讀成你開始愛上我了嗎?」

  仲青害羞得連眼神都不知該投向哪裡了。

  「我要你告訴我。可以嗎?我可以那樣想嗎?」他要她承諾,讓她想賴也賴不掉。

  「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我……」唉呀,她說這樣就夠了吧?他如果還不知道她的、生息,她就不知該怎麼辦了。

  「我怎麼會嫌棄你?」休怨猛把她拉入懷中,那顆焦躁不安的心,總算找到安定的力量,「你愛上我,就不能離開我了,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准離開我。」如果失去她,他一定會瘋掉。

  「嗯,我答應,」仲青點頭,「可是你也不能欺負我。」她不想再受到任何傷害了。

  「我疼你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欺負你?」休怨吻吻她的鼻尖、頰上的淚痕,「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嗯?」

  「我要你嫁給我,我要你一輩子待在我身邊。」她是他永生的戀人,理當陪他。

  「那個……」她都還沒想到那裡去呢!

  「如果你覺得太快,那就先搬來跟我一塊住。」休怨不容違悖的堅持,他要每天看到她,不讓自己有失去她的危險。

  「那個……」如果她現在說好,會不會太快?

  「我都說不會欺負你了,你還不相信嗎?」他的信用幾時破產了?「我不管,反正我要你跟我住,我要每天一睜眼就看見你。」他賴皮的把她挾離地面,往樓下走。

  「休怨,放我下來,你要做什麼?」仲青驚得手揮腳擺。

  「綁架你。」休怨毫無商量餘地的說,「不管你怎麼想,反正我不要再過著看不到你的日子了。」

  「我要告你,我要去法院按鈴申告!」仲青尖著嗓子大叫。

  什麼嘛,居然沒先問過她的意見就綁架她!

  「在那之前,我們會先結婚。」他們上法院的惟一目的,就是結婚。

  她把她丟入車子後座,開著車子往別墅疾駛而去。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但彼此心中都有濃濃的思念、牽掛和愛意,都想緊緊的擁抱對方,再也不要分離。

  才剛下車,休怨就迫不及待的吻住仲青,飽漲的愛意如洪水爆發,一發不可收拾。

  「你相不相信,我每天都在想念你……」他瘋狂的啃吻她,「想念得心好緊、好痛……你感覺到了嗎?」他拉她的手鑽進衣服內,讓她小小的手熨貼著他的心。

  「我也是,我也是……」彷彿為了呼應他的感情,仲青深藏在心中的思念和情意傾巢而出,雙手貪婪地愛撫他強健的胸肌,雙唇如他一般,飢渴地吮吻他的肌膚,汲取他的體溫。

  他的心跳非常快,她也是,濃烈的喘息聲彼此呼應,唇舌在彼此口中廝磨糾纏,她的手指掐人他的肌肉,用全身的力量,承受彼此熱烈的情感,和體內不斷湧出的歡愉。

  他激越的衝撞,她不斷地吸吮和包容,汗水不停地自彼此身上淌下,他們在彼此身上,找到最原始的滿足和渴望。

  「青,我的小青……你這麼美,這麼甜……令我心動。瘋狂……」他口中呢喃著由衷的讚美,誠摯的眼眸望進那迷濛麗眸,忍不住再次吻上那微啟喘息的芳唇。

  「嗯……」激越的高潮過後,又過了半晌,仲青的神志才慢慢回復,「你好壞,趁人家不注意就……」發現他還在她體內,而她的腳環在他的腰上,她突覺耳根好熱,連忙將腳放開。

  「是你太美、太甜,而我太思念你,才會情不自禁,我從來沒有這麼衝動過。」他咬著她的耳垂,體內的慾望熱情不減。

  「你還不出去喔?」她的耳根一直在燒,一雙美目左顧右盼,「在這種地方……」雖然是他的私人別墅,不會有人經過,可是月亮在看呀,

  「這種地方很好。」天寬地闊,而且沒有人偷看,他抱起她嬌弱的身子,緩慢地走出停車棚,心中有個調皮奔放的點子。

  「噢,不要……」仲青驚慌地嚷起來,只是那嚷叫和抗議,愈來愈低微,漸漸變成銷魂的呻吟。

  當他把她放下時,她才恢復了丁點意識,隨即又被他的點子驚得又慌又亂。

  「你不會是要……」天,他居然把她抱到偌大庭院中央的草皮上,「不要在這裡……」她驚慌得大嚷。

  「沒什麼好怕的。」他在她身上一遍又一遍烙下深紅的吻痕,「天為蓋、地為席,我們都是天地的子民……別擔心,沒有人會來。」她的反應又快又熱情。

  「可是……」仲青的抗議只剩嚶嚀,「會有月亮和一堆昆蟲在看……」她心中好怕,可是身體又好熱,情不自禁地舞著邀請的節奏。

  「那就讓它們看,讓它們見證我們的愛情。」

  「你的嗜好很奇怪,也讓我變得好奇怪……」

  「不,不奇怪,你這樣很好……」

  蛙鼓蟲嗚中,美妙的激情之舞一支又一支地展開,每一支都訴說著這對有情人的相屬和深情。
作者: sanke22    時間: 2008-9-11 10:22 AM

第十章

  接下來的日子,盡管忙碌,卻因為有了愛情而變得全然不同。

  休怨依然邊抱怨,邊忙著適應休氏的營運流程,仲青仍舊快樂地忙著會計工作和一堆兼差,只是他們之間好像愈來愈混淆了。

  「還不睡嗎?在忙什麼?」午夜夢回,休怨從睡夢中被敲鍵盤的聲音喚醒。

  「你睡吧,我把台燈調弱一點。」仲青慵懶的說著。

  「還在工作?」休怨一下子全醒了,雙眼灼灼地注視她專注的側臉和光裸的背,「你只是把我哄睡而已?」她把新買的手提電腦放在枕頭上,正就著床頭燈光,處理她的工作。

  休怨已經不只一次發現她半夜爬起來工作了,之前以為這樣的機會應該不多,誰料最近每天都被他發現她半夜忙得焦頭爛額。他生氣,同時也心疼。

  「別生氣,只是趕一下工而已。」仲青像撒嬌的貓,偎到他身上來,給他一個纏綿的吻,又繼續回去忙她的工作。「口渴嗎?要不要喝點水?」她知道他有時會半夜起來喝水的。

  「不,不用。」被她溫柔一吻,休怨的怒氣消失無蹤,剩下的只有那漫天漫地的心疼。

  時日愈久,他就愈發現她細緻的溫柔,也輕易感覺到她濃郁的愛和包容,他愈來愈愛她,也發現自己愈來愈
像個被寵溺的男人。

  「還剩多少,我也來幫忙吧!」休怨起身去拿手提電腦,「雖然我的判斷沒你的精確,但最起碼的基礎還是
有的。」

  於是,休怨也開始半夜工作。

  相同於休怨心疼仲青在睡前滿足他後,半夜又爬起來工作,仲青也會心疼休怨應酬到半夜,帶著一身酒味回
來,口中還直嚷著要處理合約資料。

  「寶貝,你還沒睡?」

  休怨的車子一路碰碰撞撞地停入車棚,仲青就拔腿從門口追過去,看見他打開車門,衝著她一笑,然後把她
摟入懷中。

  「小心點,怎麼喝成這樣?」仲青邊接過他手上的公事包,邊用力扶住踉蹌的他,心中又疼又憐。

  「我真喜歡你出來接我。」他被她扶著,腳步不穩之餘,還偷空吻她,「幫我泡杯醒酒茶,好不好?我還要
把合約整理一下呢!」

  「你乖乖的睡覺就好了,其他的不要擔心。」仲青費力的拖他入屋內,把他放在床上。

  「青,幫我泡醒酒茶,乖……」休怨倒在床上,只剩囈語,「我知道青最乖最聽話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愛
你……」

  「我知道你愛我,但是現在你需要好好的睡一覺。」仲青替他把西裝、襯衫換掉。

  「青,親我,然後說你愛我,說你永遠也不會離開我。」他醉意朦朧地一把將她拉過來,困在身下,不讓她
有離開的機會。

  「好,親你。」她仰身在他臉上印下一個晚安吻,「我不會離開你的,所以你放心,好好的睡吧!」

  「嗯……」休怨這才像個大孩子似的,心滿意足的睡去。

  休怨一睡去,仲青就從他身下溜出來,著手替他整理合約書。

  在來休氏之前,她有五年的秘書資歷,再加上這三年的會計經驗,休氏內部的業務,她已經了如指掌,所以
合約資料她很快就整理好,還順便替他擬了幾項未來發展計劃建議,包括可能會有的危機和未來的獲利高低。

  隔天休怨醒來,發現仲青熬夜替他做資料,不禁大發雷霆。

  「你為什麼要替我做這麼多?如果連自己的工作都做不好,我還算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嗎?我早就告訴過你,
只要替我泡杯醒酒茶,讓我醒來就好,你為什麼不聽?」他總是邊罵她邊吻她,心中很氣,但是更心疼。

  「我不要你熬夜替我做這些,我只要你快樂健康就好,你為什麼都不聽?」在她面前,他真實無偽,連生氣
也不掩飾。

  「我要幫你呀!」仲青受他影響,也會邊罵邊吻他,「你怎麼以為在知道你為應酬喝得爛醉如泥後,我還忍
心叫你起來熬夜?你不知道就算我能把你叫起來,我也會心疼嗎?!」

  「我知道,我知道!」休怨把她擁進懷中,「但是我也會心疼呀,我也不要看見你為工作忙得無日無夜……相
信我,這只是過渡時期,只要我上軌道;讓休憐滿意,就可以不用再出席應酬,也不用整天整理一堆煩人的鬼資
料。」整理那些無聊又煩人的資料,簡直快把他搞瘋了。

  「嗯,我相信你,也祈禱這段過渡時期趕快過去。」仲青偎在他懷中,全力支持他。

  可是雖說是過渡時期,這種狀況卻持續了半年之久,也實在過渡得太誇張了,仲青突然覺得事有蹊蹺。

  她決定去問問休憐,這是怎麼回事。

  接下來是複雜棘手的年度結算,仲青忙得焦頭爛額,以致無法衝去找休憐,但一忙完龐大的年度報表後,她馬上殺到總裁室。

  這時休憐正忙著批閱文件,休慕還是一貫懶洋洋的半臥在沙發上,想些鬼靈精怪的點子拿休氏員工做她的星座實驗。

  仲青非常生氣,因為休憐居然派休怨到國外考察。

  「休憐,你怎麼整你弟弟我不管,但你整到我的愛人,我就不能坐視不管。」仲青一衝進來就破口大罵,氣
得五臟六腑直冒煙。

  休憐讓休怨每天應酬也就算了,居然還有事沒事就派他去國外考察,讓她三天兩頭看不見他,也讓他累得像
條狗,休憐打的到底是什麼鬼主意?

  休憐一臉大禍臨頭的表情,雙眼惶惶地掃向休慕。

  她早就說過,誰都可以惹,就是仲青這顆炸彈千萬惹不得,可休慕這丫頭就偏不信,說想看看摩羯座愛一個
人,可以愛到什麼程度,所以猛拿休怨充當實驗品。

  結果她也看到啦,仲青暗中替休怨解決棘手的文件,處理資料、管理合約、料理三餐,把那本來沒啥肉的弟
弟,養得壯得像頭牛,讓那生平靠近公司三公裡就會逃之夭夭的休怨,每天笑吟吟地準時來上班,就連加班也加
得鬥志昂揚。

  可她竟說,這樣還不夠!

  「摩羯座的潛力無窮,沒到最後關頭,你絕看不出她的實力,對愛情當然也是如此。」休慕這丫頭當初是這
樣告訴她的,還趁機慫恿她派休怨出國考察。

  現在可好了,仲青找上門來,看要怎麼應付。休憐暗中替自己和休慕捏把冷汗。

  休慕接收到休憐的眼神,懶懶地從沙發上坐起,挺身作戰。

  「哎呀,我說什麼事呢,原來是這種小事讓你急成這樣。」休慕把仲青拉到沙發坐下,「別生氣嘛,什麼事
都好商量,坐下來慢慢說。」

  「你們把休怨整得像條狗,還叫我坐下來慢慢說?你們要他當秘書,卻讓他做盡秘書、特助、業務、企劃、
資源開發的工作,這是什麼意思?」

  仲青很難不生氣,休怨今早出門去機場時,說他很快就回來,可是十天耶,這十天教她怎麼過?

  「他應該是休氏企業的總裁,而不是一個雜工!」她並不是貪他的總裁職位,而是心疼地。

  「別生氣嘛,我們只是想辦法讓他適應休氏這個年入數百億的大企業而已,總不能讓一個對休氏企業完全不
懂的家伙當總裁。別生氣別生氣,喝口茶吧!」休慕忙著安撫仲青。

  她真的氣得不輕耶,搞不好一個不小心,她就會把休氏掀掉。摩羯座果然惹不得。

  休憐看見仲青被休慕安撫下來,才敢開口說話。

  「經過這麼久的磨練,他的火候已經不是問題,但我們還是認為時機不夠成熟,他還沒有足夠的人脈,去組
織自己的幕僚和智囊團。我嫁人之後,還是得為夫家管理企業,跟我打拼這麼多年的智囊團,我會全部帶走,屆
時光靠休怨一人,是無法撐起休氏的。」休憐據實以告,希望仲青不會發現這個原因,根本不足以讓休怨海內外
兩頭奔波。

  仲青怪瞪休憐一眼,才知道原來這其中還有這方面的問題,但這並不能說服她。

  「這種小問題,從公司內部擢升就可以,根本沒必要讓他磨這麼久。」

  「這種事說來容易做時難,要考慮的不只是專業能力的問題,還有共識、步調、默契、認知、信服的問題,
一個沒弄好,休怨忙翻掉不說,連休氏恐怕也會倒一半的。」休憐深知這其中的利害關系。

  「只要能不讓他這麼忙,我可以幫他。」原來是這麼簡單的問題,她可以當他的幕僚呀。仲青挺身毛遂自
薦。

  正確來說,應該是只要能每天和他在一起,她可以一切不計較。

  「不是吧,那很忙的耶,壓力重、雜事多,比秘書還忙。」休慕連連搖頭,「你不會真的想去做的,你連秘
書都不想做,怎麼會去做那種總裁特助做的事,那根本會讓你忙到喘不過氣來。」

  「休慕說得對,那太忙了,要應酬又要開會,你根本連兼差的時間都沒有。」休憐也連連搖手,覺得她不適
合,「還是讓休怨再做一段時間,建立起他的聲望和信服力,再考慮讓他正式當休氏的總裁好了。」

  「不,我可以,只要能減輕他的工作量,我可以做任何事。」仲青極力爭取,「拜托你們讓我幫助他,不管
是應酬、考察、開會,還是加班,我都願意。」她只想替他分憂解勞。

  「我看還是不要,雖然你的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但那些事不但瑣碎又麻煩,絕大部分時間還要海內外亂
跑,你不會願意做的。」休慕替休憐拒絕。

  「嘎?」休憐滿臉訝異,休慕這丫頭,到底知不知道她從仲青三年多前進入休氏,就開始等這句話?不趁這
時候快答應,萬一她改變主意怎麼辦?

  「不,我願意的,不論什麼事我都願意做,不管是擴展業務、接洽客戶,只要是休怨該做的,我都願意代
勞。」仲青已經決定與休怨共進退,任何人、任何事都阻止不了她。

  「你會連兼差的時間都沒有。」休慕又說。

  「沒關系,我可以不兼差。」她還可以照顧休怨,每次看他應酬回來醉成那樣子,她的心都擰了。

  一旁聽得心驚膽跳的休憐,好像知道休慕在玩什麼把戲了。這時她收到休慕一個眼神——放心吧,摩羯座是言
而有信的星座,一旦她下定決心,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會更改。

  「這樣一來,你會得罪那些照顧你的客戶。」休憐也加人這個好玩的游戲。

  「沒關系,我會去跟他們解釋清楚。」

  「是什麼讓你改變主意?半年前,你是打死也不願多插手休氏業務的。」

  「因為……」仲青的臉整個紅了起來,眼眉含羞帶怯,遲遲說不出話來。

  「只要你說出答案,我們就答應你的請求。」休慕說,她最喜歡逼別人做真情告白。

  「因為……」仲青抬頭看她一眼,很快又差得低下頭,「因為……因為我愛他!我可以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
要,只要愛著他,就心滿意足了。」

  愛,是一切行動的動力,也是所有問題的答案。

  這件事就這樣說定了,休慕對休憐擺出一個勝利的手勢,暗暗說:「我就說吧,摩羯座的潛力無窮。」

  休憐也樂得笑不攏嘴,她終於可以放心卸下總裁職務了。

  呵呵……

  「休怨這家伙,雖然大半輩子無所事事,但到最後還有本事讓能干的仲青為他兩助插刀、死心塌地,其不知
該說是他運氣超級好,還是咱們休家祖上積德。」

  在休憐和休慕的訕笑喟嘆中,休怨正式接管休氏的業務,仲青正式升格為特助,苦熬一年後,終於奠立特屬
於休怨的風範和規模。

  在仲青的協助下,員工慢慢習慣休怨的行事風格,也漸漸建立起一套更完善的制度,組織了一支更卓越的智
囊團,讓休怨的智慧和才能,完全展露無遺。

  在一年半的努力下,休氏規模日益壯大,團隊績效更為卓著、穩定,休怨和仲青也終於有機會手牽手、心連
心的放下公司業務,游山玩水去。

  「青,有一句話,我一直放在心裡,這段時間太忙,一直沒機會問你,難得眼前這片好風好景,如果我趁現
在問你,不知道你會給我怎樣的答複。」美麗的塞納河畔河水濤濤,休怨握著仲青的手漫步河畔,嘴角噙著幸福
滿足的笑意。

  「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不能問的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呀!」仲青轉身面對他,雙手拉住他的右手,
表情就像個全心信賴的小孩。

  「我想問……」休怨站住腳,仲青也跟著停住,在他灼灼的注視下,仲青緊張起來,「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他的聲音又輕又柔,卻異常堅定。

  「什麼?」仲青不是沒聽見,她怕自己聽錯了。

  他要她嫁給他?這不是真的吧?在見識過她的壞脾氣、倔強、固執和古板後,他還要她嫁給他?這不是真的
吧?她是不是在做夢?

  休怨趁前一步,以更清晰、更肯定的口吻重複,「我要你嫁給我。」

  「啊?」仲青又驚又喜又慌,「我在做夢是不是?我一定是在做夢。」她不敢相信這事實。

  「不,你沒有在做夢。」休怨將她極欲掙脫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臟位置,「我的心跳聲會告訴你,我的話句句
出自肺腑,我想一輩子跟你在一起。」

  他的心跳咚咚咚咚地,如播大鼓,讓她的心也不由自主地呼應著相同的節奏。

  「可是,我既沉悶又無趣、既嚴肅又保守、既頋固又是工作狂、既無聊又沒有女人味,既……」仲青愈說愈害
怕,雙手頻頻發抖,眼淚也隨之在眼眶中打轉,殘酷的往事浮上腦海,她怕歷史再度重演,怕這只是她作的一場
好夢。

  「不!」休怨用力擁住她,她的淚濺濕了他的心,「你一點也不無趣,一點也不沉悶,你是我一生中最重要
的人,如果沒有你,我就沒有今天;如果沒有你,我的生命也不會有意義。」他不要她那麼說,在他心目中,她
是世上最奇特、最美麗的女人。

  「不,你總有一天會受不了的。」仲青仍不相信自己有被一個深情男人愛著的幸運,「我的星座注定了我的
本質,我永遠也不會變得不沉悶、不無趣、不古板……」

  「不,事情不是那樣的,你美麗、機智、幽默、善良、有責任感,比任何女人更具不凡魅力!」休怨否認她
錯誤的自我評價,「相信我,你的美麗只有深具福分的人才看得到,而我感謝上蒼讓我擁有你,感謝上蒼讓我愛
上你這個摩羯座女子。」

  仲青望著他,眼淚撲籟籟流下,感覺到自己,終究獲得了良善的救贖。

  三個月後,仲青成為休怨的妻,兩人過著如膠似漆、羨煞鴛鴦的生活。

  一年多後,仲青生下一只小摩羯,休怨疼愛有加,笑得闔不攏嘴。

  被一個摩羯座女子深愛著,又有摩羯座兒子克紹,注定老來無憂,他今生夫復何求?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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