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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唐席 -【億萬美夢之四】刁愛美少女 [打印本頁]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3-1 11:51 AM     標題: 唐席 -【億萬美夢之四】刁愛美少女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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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她那群沒志氣的姊妹,真是丟盡全世界女人的臉,
當初信誓旦旦,要成為「億萬富婆」的理想,
隨隨便便就為了男人而放棄!?
真不曉得她們究竟在想些什麼!
這年頭男人哪裡靠的住?
要像她一樣,讀書、工作一兼兩顧,
一切靠自己,男人可以滾一邊涼快去!

什麼?靳氏集團的總裁委身坐經濟艙!?
他這麼做擺明了就是在製造混亂、徒增麻煩,
搞得幾乎所有的空姐都對他流口水,破壞了專業形象——
不管!她就偏偏對他一視同仁,看他能拿她怎麼樣!
果然,說的總是比做的容易,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也和姊妹們一樣,
兩三下就被人家給「硬把上了」……

【出版日期】 2003年05月09日

【出版社名稱】 耕林

【書系及編號】
魔鏡KA110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3-1 11:52 AM


楔子


  靳氏集團目前是全球運輸界首屈一指的龍頭老大。

  近年來,靳氏集團急速發展,沒幾年的時間,已經在全球空運、海運、陸運、鐵路運輸上,佔有壓倒群倫的地位,讓業界喻為神跡。

  這宛如神助的事跡,起源於靳擇的接手。

  所有與靳擇交過手的人都有共同的體悟——他是個天生的談判專家,只要是他相中的獵物,只有任其宰割一途!

  有了這層認知,沒人懷疑原本積弱不振的小公司,如何搖身變成黑馬,迅速竄上國際巨富之林。

  英俊斯文的長相是靳擇的保護色,鮮少浮現的笑容是瓦解他人防備的無形武器,一語道中的言談,則是最犀利的武器!

  犀利的言語加上英挺的體格、銳利的氣勢,靳擇被暗中稱為所向無敵的「新世紀強人」!

  ※※※※

  這世上的天理在哪裡?爭氣的女人又在哪裡啊!?

  女人難道非得依附在男人的財勢之下,才能達到自己的心願?

  天理何在?老天爺的眼睛又長在哪裡?包艾竹忿忿不平!

  自從那三個以「億萬富婆」為己志的同胞姊妹相繼嫁給億萬富翁,變成名副其實的「億萬富翁的老婆」後,她就對老天爺滿肚子不滿。

  「搞什麼!?嫁給億萬富翁當老婆,根本就是抄小路!」艾竹只恨自己沒在她們的婚禮上大加撻伐。

  「我們的願望,是靠自己的雙手創造億萬財富,變成億萬富婆,不是靠女人的本錢和那張結婚證書!」艾竹氣死了。

  「她們這樣跑去嫁給億萬富翁算什麼?虧她們那麼努力的身兼數職、沒日沒夜的打拼!」

  「早知如此,當初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到處招搖就好,何必拼成那樣!?」

  「哼,我是絕對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的!我要靠自己的力量變成億萬富婆,讓我的另一半,變成億萬富婆的老公!」

  志氣比天高的包艾竹,決定打破姊妹的紀錄,當個真真正正的億萬富婆!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3-1 11:53 AM


第一章

  筆挺合身的綠色制服、專業親切的甜美笑容、俐落貼心的優質服務、美麗大方的空中小姐!

  這是旅遊界對寰宇航空公司的深刻印象。

  寰宇航空是運輸界龍頭——靳氏集團的分支之一,除了這家全球風評良好的航空公司外,它還擁有許多不同航線的分公司。

  艾竹所就讀的旅運大學,就與寰宇航空簽了約。

  也就是說,她在畢業之前,每年有一半的時間必須在這家航空公司的飛機上當空姐。

  這是二年級上學期的實習課,也是她第一次飛國際線——

  「實習生,三年級負責頭等艙,二年級負責經濟艙,有不懂的,就問正職同事。」飛機起飛前的航空會報上,主任正做著例行的工作分配。

  「這班飛機從台灣直飛溫哥華,時間很長,希望妳們好好表現,給旅客留下好印象。這是妳們的輪班時間表、工作分配表。」

  這班飛機的名單上,有總裁靳擇的名字。主任儘管擔心得要命,也盡量不要表現出來,讓實習生們緊張。

  「是,謝謝主任。」實習生、正職人員謹道教誨。

  「沒問題就解散吧。」老天保佑別出差錯。

  艾竹和同學、同事一起走出會議室。

  「聽說公司會不定期派人暗中觀察空服員的表現?」同學甲擔心的問。

  「不是聽說,是事實。」同事回答。

  「總公司的幹部常常要往國外跑,飛機當然是主要的交通工具,他們也就順勢考察空服員的素質和服務態度。」

  「我們能看出誰是總公司的幹部嗎?」

  「這種事只有主任和訂票部知道……難道妳想釣總公司的幹部,麻雀變鳳凰?」

  「如果有機會也不錯啦……」同學哈哈乾笑兩聲。這種事誰不想呢?

  「學妹,妳也未免太坦白了。」此話引來一陣笑聲,「不過有幾位學姊,因此而變成公司幹部的老婆,倒是真的。」

  「如果能碰上總裁,那就太棒了。」

  編織夢想又不犯法,空姐當然也有作白日夢的權利。

  「妳太貪心了吧!」

  「嘿嘿。」學妹吐吐舌頭。

  「又是一群不爭氣的女人!」一直悶不吭聲的艾竹輕哼一聲。

  這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種女人愈來愈多?

  「喂,妳們看,那個男人好帥。」

  麻雀般吱吱喳喳的談話聲突然安靜下來。

  「嘩,真的耶,如果他又剛好是某家公司的大總裁,那就太完美了。」

  「可能是喔,妳看他的穿著。」

  艾竹朝從對面走來的男人瞧去。

  哇!出眾的五官、卓爾不凡的氣質、高挑勻稱的身材、炯亮的眼神……簡直驚為天人!

  艾竹的驚嘆僅止於此。因為接下來,她也和其他人一樣,看到了他的穿著。

  義大利手工西裝、義大利皮鞋、義大利皮箱、義大利名表、義人利……

  艾竹希望眼下剛好有一群反義人士,好把他圍毆一頓!

  這男人長得帥是沒有得罪她,但她就是看名牌不順眼!

  名牌也沒有得罪她,只是他把那麼多昂貴的名牌穿在身上,顯示他很有錢……有錢人讓她倒胃口!

  沒錯,重點就是——她對有錢人沒好感!

  「哇,就算他不是大總裁,我也打算跟他走。」同學發出夢囈般的低語。

  「如果他搭的是我們的飛機就好了。」

  「別癡心妄想了,他就算搭飛機,也會是坐頭等艙,我們根本沒份。」

  沒錯,學姊們正在偷笑。

  「妳們是花癡啊?見到有錢男人就猛流口水。」艾竹沒好氣的嗤哼。

  「哼,誰像妳對富家男一點興趣都沒有。」同學不服氣的反駁,「像妳這樣,老來不是累死、就是窮死!」

  「哼,沒聽過靠山山倒、靠人人老嗎?像妳們這麼不長進,才會窮死!」艾竹轟回去。

  「不跟妳說話了,只會掃人家的興。」

  「好了,注意妳們的專業形象。」學姊低喝一聲。

  登機口到了,這群穿著綠色制服的準空姐,挺起胸、露出職業性笑容,依序進入機艙。

  ※※※※

  旅客登機時間到了,兩名美麗動人的空姐跟著機長,端雅地站在門口恭迎客人光臨,另外幾名則忙著為旅客找位置、放行李。

  「79D?請往這邊走。」空姐面露微笑。

  靳擇和特助一把登機證遞給空姐,這名花樣年華的空姐就微笑著把他們帶到位置上,還細心地把公事包放好。

  「謝謝妳。」特助小森親切的微笑道謝。

  小森與靳擇是不同類型的人,兩人的對比非常強烈。

  這趟到溫哥華,固然是為了拓展業務,但視察員工的素質,也是重要工作之一。

  坐在頂級頭等艙,根本無法真正觀察到機內的情況,所以他們訂經濟艙的座位。

  接著,空姐又去為別的客人服務了。

  因為有空姐在,兩百多個人,很快就登機完成。

  示範完救生衣的使用方法後,空姐們就自己的定位,以避免起飛時發生危險。

  「你們瞧我看見誰?」等待起飛的幾分鐘空檔,幾個空姐忍不住興奮的交談起來。

  「還不是哪個有錢人?」艾竹撇著嘴猜。這種話題從國內線聊到國外線,煩不煩?

  「是那個大總裁,他坐在經濟艙,並沒有坐頭等艙!」簡直興奮得要飛上天。

  「就算攀不上那個大總裁,旁邊那個親切和藹的男人也不錯。」

  「在哪裡?在哪裡?」

  「79C、D的位置。」

  所有空姐朝那位置看過去,暗中決定有機會就去大獻慇勤,給那酷總裁留個好印象。

  「這下子,學姊們沒機會嘍。」

  「終於輪到我們走運了。」

  艾竹百般無聊的看過去,只看到那令她倒胃口的義大利絲質襯衫。

  想不到那有錢人不去坐頭等艙,居然來擠經濟艙。

  在這十多個小時的飛行中,她決定離那個義大利名牌男遠遠的,以免暈機作嘔。

  飛行中,靳擇默默觀察飛機上的情形,發現只要他一抬眼,視線內總擠滿空姐的身影。

  「需要什麼服務嗎?」她們總是故作巧合的走過來,但實際上,卻頗有爭先恐後的味道。

  難道她們都沒有別的客人要服務嗎?

  極目遠眺,果然看見遠遠的「荒郊野外」,有個身影,正不辭辛勞地為廣大的人群服務。

  那個空姐笑容親切、態度誠懇……

  他默默記下了那姣好的身形和甜美笑容。

  ※※※※

  這是靳擇與小森的回程。

  溫哥華的生意談成了,他們藉故在加拿大多停留了半個月。

  機長、機師、空服員,都是半個月前的原班人馬,倒是巧合。

  這個巧合讓他想起了上回的經驗。

  那個經驗令他無法消受——空姐噓寒問暖的比例太高,而且大有重富輕貧之態。

  這回他換掉一身名牌,只隨意穿了套廉價襯衫,讓小森穿了名牌。結果,空姐們果然轉而向小森獻慇勤。

  他心中想到那個默默耕耘、不隨波逐流的身影,眼光暗暗搜尋,他找到了她。

  「咚!」一支筆準確地在空姐走到他身邊前,掉在地毯上。

  那個空姐,正是他所尋找的那個人。

  「是你的筆嗎?」艾竹彎下腰去撿起那支筆。

  那支筆很快就送到他的面前來,然後位置上方的燈,也很快就亮起。

  靳擇接過來,卻發現她很快又遞上來另一支筆。

  「摔過的筆很容易斷水,如果不好寫的話,就用這支吧。」艾竹把別在衣服上的筆雙手遞到他面前。

  「謝謝。」靳擇審慎地觀察她的態度。

  他上次就看出她的動作迅速、俐落,想不到居然還這麼細心。

  「別客氣,如果還有需要的話,請按服務鈴。」艾竹微笑著,往前走去。

  包艾竹——靳擇的眼尾瞟見她的名牌。

  除此之外,他還忍不住朝她多看了一眼。

  綠色制服把她的膚色襯得更白皙,長長的頭髮依規定綰起,使頸項的完美線條顯露無遺,而行進間的優雅、輕盈,更是難以形容。

  審視的目光中,內心深處有什麼被隱隱觸動。

  「你需要毯子嗎?」她用日語問的。

  「謝謝。」客人很高興的把毯子蓋在身上。

  「你需要水嗎?」這是用英文。

  「好的,謝謝。」聽得出客人很高興。

  艾竹去拿水來倒,也照顧其他旅客。

  同事們都到另一個有富家男的走道去了,所以這邊的走道任她自由發揮,雖然工作繁多,但只要手腳能伸展,她就OK。

  「妳的餐食為什麼都沒吃呢?」艾竹以台語問一個歐巴桑。

  「你們機上的餐很好吃,但我一想到我那老伴,一輩子也沒坐過飛機、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就想留給他……」

  「可是妳不吃,肚子會餓耶,還要飛四、五個鐘頭才會到臺北喔。」

  「沒關係,等一下有點心,我吃那個就行了。」

  「這樣好了,妳先把這一份吃掉,我去廚房看看還有沒有,包一份給妳帶回去。」艾竹微笑的說。

  她雖然不算大善人,卻不忍心看人受苦餓肚子。

  「這樣嗎?那就謝謝妳了。」歐巴桑終於開開心心的吃她的飛機餐。

  「我們剛好剩一份,就給妳帶回去吧。」艾竹依言拿來另一份餐。

  「謝謝、謝謝。」歐巴桑簡直感激涕零。

  飛機上根本不會有多出來的餐食,她拿的是她自己的那一份。別人不知道,靳擇很清楚,他的眼光不自覺地瞇起。

  這個女孩的體貼和善意,深深吸引了他。

  「別客氣,我給妳倒杯果汁吧。」艾竹又去拿果汁。

  看別人開心,她也很快樂,忍不住就笑容滿面。

  就在不經意間,她對上了一雙深邃炯亮的眼眸。

  雖然心臟漏跳一拍,她仍微笑點頭,與那雙眼眸的主人打招呼。

  是剛才掉筆的男人,他看起來好眼熟,在這之前,她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他?

  而且,他雖然沒笑,那溫和的眼神卻彷彿滲了白蘭地,令人醺然。

  她覺得自己的心,被一種陌生的力量強烈拉扯。

  艾竹不自覺加快腳步,快快經過他的位置。

  她令他心動,他感覺到了;她也有感覺,他看得出來。靳擇唇角的弧度加深。

  他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困難,女人當然也不例外,只要他願意,他可以在下機後,順便帶走她。

  不知為何,對這決定,他心中竟有所期待。

  他按了服務鈴。

  如他所料,來的是推著果汁車的艾竹。

  「你需要什麼嗎?」艾竹彎下身來,臉上帶著微笑。

  「下機後,我在機場門口等妳。」他交代似的,同時給她一張名片。

  「對不起,我們的服務範圍,只限於飛機上。」艾竹把那張燙金名片還給他。

  居然給她燙金名片!艾竹對他的印象,從「還不錯」,當場跌到「不順眼」。

  這世上沒飯吃的人那麼多,他居然奢侈浪費到連名片也燙金!

  再也不理他,艾竹推著推車前進。

  他、靳擇、靳氏集團的總裁、女人趨之若鶩的鑽石單身漢,居然被甩!

  她是第一個見到他的名片,沒欣喜若狂地貼上來的女人!自負的靳擇訝異不已,心中同時升起鬥志——這世上沒有他要不到的東西。

  他充滿挑戰意圖的按了服務鈴,來的又是艾竹。

  「華廈名車、錦衣玉食……我都能給,妳來不來?」他的表情無比自負的問著。沒有女人不被這些東西打動。

  「我可以替你找需要這些的女人……不,我可以給你聯合勸募的帳號。」艾竹扯唇假笑,直起身走開。

  「包艾竹!」他終於起身追去。這世上還沒女人敢挑戰他的耐性。

  只是剛追到她身後,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機身突然一陣搖晃,讓所有人吃了一驚。

  艾竹身形不穩的搖晃起來,隨時有可能跌在走道或旅客身上。

  靳擇一手握住扶手,一手攔腰扶住她。

  她的實際身材比他所看見的更纖細,她的氣息比他遇過的女人都誘人……

  「大家先把安全帶扣緊,不要緊張。」艾竹一派從容的安撫旅客。

  一點也不在乎她自己的身子還沒站穩,也沒弄清讓她墊背的是哪位善心人士,一心只想著乘客的安危。

  「現在飛機正遇上亂流,請各位旅客繫上安全帶。」廣播系統先後以五種語言播報這段話。

  又一陣搖晃後,機身終於恢復平穩,機艙內緊張的氣氛也安定下來。

  「謝謝你。」艾竹轉過身來道謝。

  老實說,那麼厚實的胸膛、強壯有力的臂膀,她真有幾分捨不得「物歸原主」。

  但是一看到那別有意圖的眼神,心中那幾分不捨又消失無蹤。

  「妳會當我的女人。」他用的不是命令口氣,但也沒有讓人拒絕的餘地。

  「我會找願意的人去。」艾竹四兩撥千金。

  當他的女人?以為她的字典裡只有「唯命是從」四個字?

  哼,很抱歉,本小姐的字典裡,什麼字都有,就是沒這四個字!

  她想推著推車走開,卻發現他的手仍環在她的腰上,想不動聲色的扳開,他顯然執意不放。

  「妳會答應的。」他的聲音放軟,語調仍是霸氣。

  他當然可以用盡一切手段威脅她,但這樣得到女人,一點意義都沒有。

  艾竹深吸一口氣,拒絕的話無法出口。

  他在她的頸側吹氣,令她心律不整;而那毫不搭軋的口吻,令她背脊生寒。

  「妳會來。」白細的脖子撩動他的心,他忍不住以指尖輕刮。

  「我只會經過。」艾竹忍住心跳的感覺,硬吐出幾個字。

  奇怪,機艙內怎麼突然缺氧?她拉住推車的雙手在輕顫。

  她現在只想趕快脫身。

  「妳一定會來。」他熟知她的反應,繼續朝她的耳垂吹氣,逼她答應。

  「呵……」艾竹的呼吸紊亂,腦中無法思考。

  老天,他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她會全身無力、中樞神經酥麻?

  「啊,主任。」趁他轉移注意力,她趕緊掙脫,逃進空中廚房。

  幸好她機靈,幸好、幸好。艾竹猛拍心跳失律的胸口。

  好在輪到她休息了,老天果然有好生之德!她鑽進休息艙。

  居然被她逃開了!

  靳擇的唇角浮起獵犬盯上獵物的笑。愈難纏的獵物,愈有追捕的價值。

  ※※※※

  直到下機前,艾竹才再次出現在機艙內,靳擇一直擰緊的眉,也才舒展開來。

  「飛機即將降落,請將你的座椅調正,並扣上安全帶,寰宇航空很榮幸為各位服務,我們下次再見。」

  廣播系統播放完畢,空姐們排成一列向旅客敬完禮後,又開始忙著收拾旅客的耳機、毛毯,調正他們的座椅。

  「請把你的座椅調正。」艾竹微笑的對靳擇說。

  她實在不想和這登徒子打交道。

  「在機場門口等我,不見不散。」他揚眉直視她。

  她還想逃嗎?他看她怎麼逃。

  若不是下機後還得和機務人員開會,他簡直想直接綁走她。

  「勸你死心。」艾竹帶著迷死人的微笑,說出無比冷淡的話。

  「妳會等的。」靳擇很有自信。

  有些女人死鴨子嘴硬,心裡卻願意得不得了,他不是沒見過。

  艾竹不理會,逕自去檢查別的客人。

  飛機沒多久開始降落,所有空服員屏息以待。

  等飛機順利停穩,所有旅客魚貫下機,空服員和機長在門口向旅客道別。

  「謝謝你的光臨。」這回輪到艾竹站門口,她面帶微笑,向旅客鞠躬、揮手。

  「只要妳來,我就把這顆鑽石給妳。」靳擇無聲地晃晃手中那支鑲著十克拉鑽石的領夾。

  「請慢走。」艾竹努力不讓臉色太難看。

  她最恨有錢人了,他還該死的賣弄財富!

  旅客下完機,空服員整理好座艙,開了場小小的檢討會後,才各自散去。

  艾竹取來自己的行李,裡頭有她利用休息時間去買的舶來品,這趟是大豐收,令她好開心。

  取了行李、打了卡,艾竹輕輕鬆鬆的走出機場大門。

  對了,那個人要她等他,實在不好意思真的讓他找無人。

  她隨手寫下一串數字,托櫃檯小姐交給他。

  她包艾竹才不跟有錢人打交道。哼!

  把行李拖到公車站,她毫不內疚的回、家、去!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3-1 11:54 AM


第二章


  果然,她沒有為十克拉的鑽石等他,而且還真的留了聯合勸募的帳號。

  距離那天,已經過一個多月了,儘管這段時間南北奔波,每每看見辦公桌上那張簡單字條,還是打從心裡浮起笑意。

  那個女人除了勾起了他的挑戰慾外,還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連鑽石都無法打動她,這世上還有什麼能誘惑她?

  如果連他的笑容和挑逗,她都能掙脫,他還有什麼法子讓她投入他的懷抱?

  看來,想擄獲她,他那富可敵國的財勢、迷倒眾生的伎倆,根本派不上用場!

  他得想個出奇致勝的點子。

  望著資料夾裡的資料,他思索有關擒獲她的方法。

  這是自己破天荒的這麼想要一個女人。

  「擇,在想什麼?」

  「公事。」女人不出聲,他完全忘了身上有個女人在摩蹭。

  這女人號稱是他的第二十號遠房表親,得到他母親的批准,來糾纏他。

  「你已經快三十歲了,就算不為你自己著想,也得為我們老人家著想。」那剽悍得連父親都要忍讓七分的母親,是這樣說的。

  「你不想結婚,我們可想抱孫子,不快找個正當人家的女兒交往,和那些鶯鶯燕燕攪和什麼?明天就把那些情婦遣送回去,我會替你找對象。」

  沒反對並不是害怕。

  沒有商量餘地是其一;不想忤逆母親,引發家庭戰爭是其二。他自小和父親養成閉口如蚌的同樣習慣。

  「我會告訴她們,誰先生了兒子,誰就是我家的媳婦。」

  父親是白手起家,母親是典型傳統婦女,說出這種話,一點都不意外。

  「還有,阿擇也不准逃,讓我知道你哪天沒乖乖回去,小心我去砍人!」

  此後,他的金屋裡藏滿了令人作噁的「春嬌」。

  不知是他母親的品味令人不敢恭維,還是那些女人一看到他,就會自動變成浪女淫娃,簡直比酒店的公關更令人雞皮疙瘩掉滿地。

  那麼令人作嘔,怎麼可能激起他的性趣?半年過去,他連碰也沒碰她們其中一個。

  他母親熱情不減,把各種不同面貌,卻同樣搔首弄姿的可怖女人,弄進他各大別墅。

  眼下,他連最後一間別墅也被母親派「遠房表妹」進駐,他變成了房子一堆,卻無家可歸的可憐蟲。

  比起那些來路不明的庸脂俗粉,他想他比較渴望包艾竹的體貼和細心。

  「擇,又在想什麼?」在他身上摩蹭,卻完全沒有收穫的女人又問。

  「開會了。」靳擇霍地從皮椅上站起來,衣衫不整的女人應聲落地。

  這個女人是他母親派來「增加生產力」的辦公室芭比,每天唯一的工作是挑逗他。

  「嗚……我要告訴表嬸,你一點都不配合。」女人哭哭啼啼。

  靳老太太有交代,要是她兒子不配合,儘管去打小報告。

  「除非妳不想活。」靳擇威言恫嚇。

  老實說,他是有本事使一個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但,他就沒本事惹他娘。

  「我……」女人被他瞪得直發抖。「就算我不說……也有別人去說……」

  姊妹那麼多,狀早就告了三十六回,這下只差他母親下十二道金牌把他調回去海扁。

  所有人都知道靳擇看起來剛硬如生鐵,卻沒人知道他對靳老太太一點法子都沒有。

  靳擇冷眼一瞪,那女人就這樣嚇昏過去。

  可惡,這群女人吃他的、用他的、住他的,還老搞這一套!?

  不行,他得在事端引發前,先下手為強,讓那些女人再也不敢開口。

  深知母親厲害的靳擇,一路飆車回「春嬌」聚集最多的別墅。

  ※※※※

  靳擇一打開別墅大門,就有一個大嗓門殺過來。

  「靳擇,你居然還敢回來!」

  他剽悍的母親,揮舞著銳利的菜刀砍過來。

  靳擇閃身讓開。

  她居然專程來別墅等他!?

  「還閃?敢不聽話,就不要閃!」雙刀繼續朝他劈下。

  這種戲碼從小演到大,靳擇早已練就俐落的身手。

  「給你安排了這麼多對象,你不是三天兩頭出國去,就在公司加班,連碰都不碰人家,你要我幾時才有孫子抱!?」靳老太太真是氣翻了。

  說老太太,是她貪那份威權穩重感,要下人這樣稱呼;其實她還不到五十歲,正值身強體健。

  「媽!」靳擇喊著,又往旁邊躲去。

  刀刀來勢洶洶,難不成他老媽來真的?

  「叫什麼叫?限你明年七月以前,生個孫子給我抱,否則,我就一刀劈死你!」靳老太太又追著砍過來。

  「媽!這根本不可能!」靳擇握住母親揮下來的手。

  他再不把話說清楚,恐怕這輩子的幸福就這樣斷送了。

  「什麼叫不可能!?」靳老太太大吼,一舉壓過兒子的音量。

  「罔市嬸仔、罔腰嫂仔、招弟姨仔、阿士伯仔、阿勇兄仔……的女兒,有什麼不好?人粗勇、屁股大、能做又會生,有什麼不好?」靳老太太細數出一大堆優點。

  「問題是……」靳擇終於知道母親的標準,也終於知道那些女人怎麼那麼粗勇。

  「有什麼問題?她們來之前,我可是煞費苦心,安排她們到酒店去見習公關的婀娜妖嬈,你到底是哪裡不滿意!?」她又舉著刀劈過來。

  兒子眼光這麼挑,讓她在老鄉親面前很難交代,她非逼他就範不可。

  「感情的事,怎麼能這麼草率?看到她們我就想吐,叫我怎麼碰?」靳擇頂著忤逆的罪名,終於實話實說。

  「想吐?你是說你娘的眼光讓你想吐!?」靳老太太這下真的毛了,雙刀劈得更狠。

  「你這兔崽子,枉你娘把你養這麼大!我不管了,我點了誰,你就馬上給我進禮堂,不准有意見!」她氣死了。

  「叫我在這種情況下結婚,妳不如殺了我!」靳擇豁出去,逃也不逃、擋也不擋了。

  「你以為我不敢!?老娘可是能被你恐嚇的?」靳老太太高舉右手,就朝他的身體劈去——

  一道血柱就那樣噴出來。

  「你……」靳老太太頓時嚇得沒力氣握刀,刀子應聲而落。

  她明明沒有很用力、明明沒有砍得很準,他明明躲得開……這種情況明明從來沒發生過……

  「這樣妳滿意了?」他冷冷的問。

  「你不要說話,快躺下來,我去叫救護車。」靳老太太慌得手足無措。

  「不用了。」他冷冷的從齒縫擠出幾個字,「我不會再回來了。」

  原來她的張牙舞爪並不是虛張聲勢,原來她真的會六親不認的砍下來……

  他移動腳步,艱難的往外走去。

  「你要去哪裡啦?血流成這樣……快回來啦。」靳老太太拚命想把唯一的兒子拉回來。

  「再見。」他往外跨一大步,身形踉蹌。

  「司機呢?司機在哪裡?快送少爺去醫院呀。」她急得不知自己在說些什麼。

  司機追出去,但很快又回來。

  「少爺不讓我載……」

  「怎麼這樣?怎麼會變這樣?」靳老太太哭倒在地上。

  她無心的,她根本不是真的想砍他。

  怎麼沒人告訴她,張牙舞爪遲早有天會出事?

  怎麼沒人告訴她,堅持己見會失去兒子呀?

  老天爺,她的剽悍到底闖了什麼禍?

  ※※※※

  把「億萬富婆」美夢的重責大任時時謹記在心的艾竹,理所當然也很忙碌。

  「艾姊,妳要的貨,我替妳帶回來了。」

  「唉呀,這正是我的客人在找的,謝謝啦。」艾竹對名牌和流行趨勢很敏銳,精品屋的老闆很信任她的眼光。

  艾竹沒有擺攤子,也不夠資本弄一家自己的精品店,幸好她可以趁飛到國外時,辦些貨回來賣,起碼賺個兩三成。

  這些酬勞加上實習所賺的薪資,使她的帳面數字美麗動人,實情卻是——

  繳了學費後,郵局存款簿裡的金額,往往不超過一千塊,讓她又得利用假日,苦哈哈地去餐廳打工掙錢。

  不過她一點也不以為苦。

  人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她相信只要努力,總有一天會達到目標。

  半個月前下機後,實習生活結束,學生生活開始,她過著規律的一諜、下課、找貨、打工的生活。

  日子風平浪靜,如果不是她家門口來了個從兇殺案現場逃出來的男人……

  事情發生在某個晚上十點,艾竹剛好打工回來。

  「喂,你在我家門口做什麼?」

  就算有幾分狼狽,艾竹仍一眼就認出那義大利西裝、義大利皮鞋、義大利鑽表、義大利……

  同樣的——沒好感!

  這不是那個硬要給她錦衣玉食、華廈名車的登徒子!?他找來這裡做什麼?

  「包……艾竹。」那渾身沾血的男人低啞喚她,偉岸的身軀直直朝她倒下。

  她終於回來了!他等得腳好酸。

  他被那任性胡來的母親氣得離家出走,躲到這裡來,就算準了即使老太婆有個水晶球,也找不到這兒。

  「喂,你怎麼了?」艾竹用盡全身的氣力撐住他。

  他好重,幾乎要把她壓扁。

  「你受傷了?」她看見他衣服上的血跡,「我替你叫救護車。」

  台灣的醫療設備這麼好,他又那麼有錢,該去的是醫院,而不是來她家!

  艾竹掏出鑰匙打開門,想打一一九叫救護車,卻因他太重而舉步維艱。

  「不,我不想去醫院……」靳擇裝出「唯有靠著她,才有站立的力氣」的模樣。

  他是故意讓那老太婆砍的,輕重都在他的算計中,現在他只是使計混進艾竹家而已。

  這女人既然不被他動人的條件吸引,他花些力氣勾引她,是必要的。

  再者,他也要讓老太婆知道,他有主見、有思想、有行動力,不是任她擺佈的玩偶。

  「受傷的人不去醫院,難道想去殯儀館或葬儀社?」艾竹沒好氣的撇撇嘴。

  快把這討厭的有錢人送走才是正事。

  她再怎麼無聊,也不想拖麻煩進門,更何況他還是個霸道的色狼。

  「沒良心……讓我進去。」他低語,讓自己看起來很虛弱。

  送他去殯儀館?這女人的良心被哪隻狗啃去了?

  虧他一直以為她溫柔體貼,有副柔軟心腸!

  不過,她倒和之前拒絕他時一樣果斷。他忍不住多嗅幾口來自她身子的甜甜香氣。

  「不要!」艾竹直接拒絕。

  「難道妳要看我這個受傷的人就死在這裡?」這妮子,難道牛點側隱之心都沒有?

  「我只能替你叫計程車。」想賴上她?門兒都沒有。

  「難道妳……真要見死不救?咳咳……」見她這麼難以說服,他努力裝出一副快嚥氣的虛弱模樣。

  果然和他想的一樣,這妮子很難搞。

  「我為什麼要救你?」他是她的誰?呃,他咳成這樣,要不要緊?

  「咳咳咳咳……」靳擇繼續用力表演虛弱。

  「喂……」看他咳成這樣,艾竹非但無法再度嚴峻的拒絕,太雞婆的手甚至自作主張地伸去拍他的背。

  天啊,她在做什麼?艾竹趕緊縮回手,她現在該無情的把他攆出去,才不是表現側隱之心的時候……

  「妳答應讓我進去……咳咳咳……」見這招見效,他裝得更可憐。

  「只能待到你傷好。」話出口,艾竹才知道自己的好心腸闖了大禍。

  唉,都怪她老媽,少生給她一副鐵石心腸。

  可惡,現在話都說出口了,她還能怎麼收回來?

  老天,她可不可以瞬間變成雕像,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什麼都不知道?

  但無論如何,她還是開門把他扶進來。

  氣死人!她心不甘情不願。

  「啊,妳輕一點……」靳擇呻吟連連。

  簡直就是直接把他拽進屋裡,難道她不知道他是受傷的人嗎?這粗魯的傢夥。

  「不滿意就出去。」艾竹沒好氣。她已經很氣自己了,他還囉嗦什麼?

  「哎喲,好痛……」見她發火,靳擇很聰明的唉叫幾聲。

  「好啦好啦,你自己也小心一點。」艾竹的同情心又氾濫,手的力道減輕不少。

  「小聲一點嘛,這麼大聲,我的頭好痛。」靳擇得了便宜還賣乖。

  「意思是,你頭痛是我害的?」艾竹對這一身名牌的登徒子,印象就是不好。

  「不是……只是我太虛弱……」這妮子很難拐,連幾句溫言軟語都拐不到。

  「好了,你就睡這裡。」艾竹盡量小心的把他放在沙發上。

  「這裡?我是病人……」哪個女人不是把他當貴賓迎進閨房,這女人居然要他睡沙發?

  「不滿意?你有兩個選擇。」艾竹一手指陽台,一手指大門。

  「滿……滿意……咳咳咳……」

  當下之計,是先賴下來。

  「哪,自己把傷口處理一下。」艾竹把急救箱遞給他。

  弄得一身是傷,是很可憐啦,她也很想幫他,可是,看見那身名牌,她就很火大,什麼好事都不想做了。

  「妳為什麼要這麼生氣?我記得我並沒有得罪妳。」靳擇覺得自己並沒有顧人怨到這地步,她這麼容易生氣,一定有理由。

  他笨手笨腳的表現出無法自己處理傷口的模樣,艾竹果然看不過去,替他代勞。

  「你是沒有,是你這身名牌得罪我!」艾竹對這點毫不掩飾,「這世上餓死的人很多,有錢就去樂捐,別花在這些沒意義的東西上!」

  她要他把身上的衣服脫掉。

  「只是這樣?我把名牌換掉,就行了?」居然有女人不愛穿名牌的男人,怪胎。

  他艱難地把破爛的衣服脫掉,露出糾結的肌肉和那道不大不小的傷痕。

  幸好這一刀傷痕不淺,否則,剛剛的虛弱就像無病呻吟了。

  「不只這樣,我對有錢人就是看不順眼,所以,你傷好了就快走。」艾竹據實以告。

  本以為有錢人都是弱不禁風,想不到他還有點肌肉,體格也不錯。

  只是那些傷實在慘不忍睹,讓她忍不住想好好照顧他。

  「妳怎麼知道我是有錢人?」她連他的名片都沒看。

  藥擦到痛處,他忍不住吸氣連連,只見她很心疼的在傷口上吹氣。

  他並沒有看錯人。心中有個很明確的聲音說。

  「看你連名片都燙金就知道了。」艾竹理所當然的回答,只差沒拿剛剛的話再訓他一遍。

  「好吧,那我算是全台灣最可憐的有錢人。」靳擇嘆口氣,裝出滿腔無奈。

  既然知道她的想法,他就有法子攻破她的防備。

  「哦?有可憐的有錢人嗎?窮人才可憐吧?別身在福中不知福。」艾竹又想訓人了。

  心裡有氣,手頭就不自覺的加重,痛得他齜牙咧嘴,她又滿懷歉意的吹吹。

  「窮人會被追殺成這樣?會隨時有仇家找上門?」栽贓給黑社會也好,總不能說是被他家老媽砍的。

  「好了,我要去做自己的事了。」艾竹替他的傷口擦好藥後,拍拍手站起身。

  他說的這些話好像很有道理,不過她要花些時間想想。

  「謝謝妳替我處理傷口。」靳擇又露出少有的微笑。

  這妮子真執拗,看來他得多花些時間打動她才行。

  「不客氣,記得傷好就快走。」艾竹就是無法給他好臉色。

  哎,他的笑容真迷人,如果他不是有錢人,她說不定會卯起來倒追他。

  「這是你的棉被和枕頭。」她從房間拖來棉被。

  「這麼硬……」他忍不住抱怨。想不到居然還有品質這麼差的枕頭和棉被。

  「你說什麼!?」艾竹咬牙切齒又訓了他一頓,「這世上有多少人連棉被都沒有,你竟然說這種話,不蓋就算了。」說著,就要把棉被收回來。

  果然是她最討厭的有錢人。

  「不……我是說……謝謝妳拿這麼好的棉被給我。」他趕緊搶被子。

  既然想追她,就要融入她的生活,他還是將就點好了。

  「這才像話。」艾竹不再理他,逕自去忙自己的事。

  把房門上的鎖栓緊,再三檢查後,艾竹才能安心。

  開玩笑,外面睡的是個怪色狼,雖然受傷,她還是小心點好。

  忙了一天,她已經累癱了,一洗好澡,躺上床,就睡得不省人事。

  ※※※※

  這沙發真不是人睡的!

  靳擇不是沒睡過沙發,起碼這些日子他就睡在公司的沙發上,但與現在比起來,簡直是天差地遠。

  他怎麼也想不到世上居然有這麼硬的沙發。

  老實說,這地方的簡陋,簡直令他難以接受和想像。

  「真是昏了頭了。」靳擇啐自己一句。

  這是他這輩子做過最不理智的事。

  他該先仔細的做一番實地評估跟調查,再離家出走,而不是貿然行動,讓自己吃這些苦頭。

  「若不是她的吸引力讓人難以抗拒……」這下意識的一句話,解釋了靳擇的鬼迷心竅。

  沒錯,一向冷靜的他,難以抗拒她莫名的吸引力,難以抗拒想擁有她的渴望。

  他的嘴角浮起了笑意。一想起她的笑容和面貌,一切都可以不計較了。

  這就是戀愛嗎?

  他的笑容裡有青少年的靦腆。

  跟她談戀愛,也許不是件太無聊的事。

  至於公司,他會讓小森暗中罩著;而老太婆那邊,等他心情好再說。

  現在他要專心的賴定包艾竹這個人。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3-1 11:54 AM


第三章

  雖然不好睡,靳擇還是睡到手機鈴聲大作才醒過來。

  「真不是人睡的。」他想翻個身,想不到卻從沙發上滾下來,傷口痛得要命之外,還腰酸背疼。

  本來還渾渾噩噩的他,現在完全清醒了,索性躺在地上接電話。

  「喂?什麼事?」來電顯示著小森的名字。

  「向你請示會議的事。」總裁大人臨時不來公司是常有的事,他這個勞心勞力的特助,就得以電話追蹤。

  「照計劃去做。」很多事,他和特助都事先討論過了。

  「那……待批的公文怎麼辦?最近有很重大的案子。」小森雖然能代簽,但太重大的事,他可擔待不起。

  「我給你一個地址,下班後,你送過來。」

  「是。」於是小森把地址抄下了。

  「還有,別讓老太婆找到我。」靳擇交代。

  「靳老太太已經打了十多通電話來找你了。」小森說。讓他還以森總裁大人出了什麼意外。

  「別讓她知道你跟我有聯絡。如果我父親去公司,就讓他處理一切,你再用電話向我報告。」

  「是。」

  手機中出現插撥的訊號。

  「好了,再聯絡。」

  「是。」

  靳擇收了線,但也沒有接插撥。

  那電話號碼太熟了,不是老太婆,就是那些噁心的春嬌,他連理都不想理。

  現在幾點了?任電話響個不停,他四面張望。

  奇怪,他摔下沙發的聲音並不小,怎麼沒半個關心的人跑出來?再說,電話鈴聲這麼吵,也該出來抗議吧。

  他望向艾竹的房門,那扇門緊閉著。

  吵死人的電話聲終於停了,靳擇看見面板上的時間顯示著十一點。

  咕嚕咕嚕……他的肚子第N次發出抗議。

  舉目四望,桌上什麼都沒有。

  就算他起得晚,就算她已經出去,也得給他留點吃的吧!他很習慣的生起氣來。

  胸口的傷雖然痛,但還不至於動不了,他勉強從地上爬起來,拖著腳步到廚房去找吃的。

  廚房是乾淨的,很久沒被動過的樣子。

  滿懷期待的打開冰箱,居然是空的!

  尋找可能隱藏食物的微波爐、烤箱,卻連個影子都找不到,只在角落找到一箱東西。

  他沒見過、吃過泡麵,根本不知道那是能吃的東西,就更別指望他知道怎麼烹調了。

  說穿了,他雖然是個談判高手,在生活上卻是個不折不扣的低能兒。

  咕嚕咕嚕……肚子好像預知自己的悲慘,叫得更淒厲。

  可惡,居然沒半點吃的!

  可惡,居然留一個斷糧的空房子給他,他非找那丫頭來罵罵不可!

  掏出手機,他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聯絡她的方法。

  氣死人!他把手機摔掉。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他!靳擇坐在沙發上生大氣。

  就等她回來,她有本事就別回來!

  ※※※※

  上完課後去餐廳打完工,艾竹進門時,已經超過晚上十點。

  靳擇也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

  他頂著臭氣沖天的臉,負手坐在沙發上,燈還是艾竹進門才開的。

  「去哪裡?為什麼現在才回來?」口氣非常冷峻。

  艾竹聽那霸氣冷酷的聲音,身上的尖刺立即豎起來。

  「你以為你是誰?我老爸嗎!?」艾竹雙手扭腰,氣呼呼的吼。

  就算是她老爸,也不會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

  「妳夠了喔!一大早就出去,放我在這裡挨餓,回來還大小聲!」肚子餓,血壓就低,靳擇昏昏沉沉,理性早就罷工去了。

  「先大小聲的是誰?是你耶!」他這是惡人先告狀!艾竹快氣瘋了。

  她到底是招誰惹誰,居然引這不可理喻的惡人進門。

  「還不快去弄吃的!」他快餓死了,她還杵在那兒做什麼?

  「弄吃的?」可惡,他居然叫她去弄吃的!「我不是你的傭人!」

  氣死人、氣死人!艾竹氣呼呼的衝進房間,把門甩得大響。

  快餓昏的靳擇耳鳴眼花了好一會兒,才理解到眼前的狀態。

  叫她去弄吃的,有什麼不對嗎?她的脾氣怎麼這麼糟?

  餓死了,說不定他會餓死在這裡。

  他艱難地拖起受傷又餓過頭的身體,到那扇門前去。

  「兩千塊,妳幫我弄一頓吃的。」靳擇開出條件。

  錢是萬能,他自詡沒人比他更懂這個道理。

  房內沒有聲音。

  艾竹更氣了,他有錢很了不起嗎?

  「加一個零。」這個數目換一頓飯,他花得起。

  他有點錢,就想用錢淹死她嗎?房內的艾竹氣得直發抖。

  不滿意?靳擇發現門的那一邊,還是沒有回音。

  「加兩個零。」非常時期有非常作法,他現在只求別餓死。

  終於,門內有動靜了,「錢是萬能」這句話,果然放諸四海皆準。

  「加一百個零都不願意!」艾竹拉開門,對他大吼一句,當著他的面,更用力的把門甩上!

  加一個零、加兩個零是什麼意思?他有幾個臭錢就能這樣支使人嗎?

  與其讓這種滿身銅臭的人活著,不如放他餓死,為民除害。

  艾竹後悔剛剛沒有把他海扁一頓洩恨。

  「可惡!」靳擇用僅餘的力氣,舉腳踹開那扇門,「妳到底要怎樣!?」

  他已經開出這麼優渥的條件了,她還有什麼不滿意?

  該死的,這世上還沒人給過他這麼大的閉門羹!

  「這句話正是我要問你的!」哪有人踹開她的房門,還問她到底要怎樣的?

  艾竹雖然嚇一跳,可是她並不害怕,勇敢的與他巍然對峙。

  他要是敢再向前一步,她就……她就……跑給他追。

  「妳……」如果體力允許,他一定會當場捏死她!

  只可惜現在,連一隻螞蟻都能踢倒他。

  「我怎樣?這是我的地方,給我出去。」艾竹雙手握拳,全身呈備戰狀態。

  以為像要咬人的靳擇會撲過來,她揮出繡拳想收嚇阻之效,誰知他竟往床上倒下。

  「喂,你倒在這裡做什麼!快起來!」想佔她的床,這人是惡霸還是土匪?

  就算她再怎麼拉,靳擇也爬不起來,他已經餓得氣若遊絲。

  「快起來,到你的沙發去。」艾竹見他動也不動,氣得齜牙咧嘴。「再不起來,就放隔壁的惡狗來咬你!」惡狗能激發人類的潛力,是口耳相傳的法寶。

  只可惜靳擇還是動也不動。

  連這麼嚴重的恐嚇也沒用?艾竹無計可施,剛好看見靳擇的嘴翕張不停。

  搞什麼花樣?艾竹好奇的湊耳過去。

  不聽還好,這一聽,她笑得肚子發疼。

  「哇哈哈!你真的從昨天到現在都沒吃?餓到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她誇張的滿地打滾,還用雙手猛拍地板。

  太好笑了、太好笑了,他可能是本世紀第一個餓死的有錢人!

  「喂。」快被餓死是世紀大笑話嗎?她笑成這樣是什麼意思?靳擇七竅生煙地瞪著她。

  「桌上有一堆便當外送店的電話,你不會隨便選一張來打嗎?」這麼笨,餓死活該。

  便當外送店?他怎知那是什麼。

  「你該不會……連便當都沒看過吧?」艾竹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答案,她笑得更誇張了。

  「你不是很有錢嗎?幹嘛不吃鈔票?」艾竹譏諷他。

  他很富有,卻不懂得叫便當,在某些時候,他可能比她這個平民老百姓更容易餓死……這樣的結論,真是太帥了!

  鈔票能吃嗎?他如果有力氣,一定叫她吃給他看。

  「小姐當然可以幫你弄吃的,但是,你得說些好聽的話來聽聽。」拜託人是那種態度嗎?艾竹就是討厭被頤指氣使。

  誠意最重要,如果他連一點謙遜和善意都拿不出來,還是餓死算了。

  好聽的話?這可難倒靳擇了。

  話不就是那幾句嗎?能把意思表達出來不就成了,還分什麼好不好聽?

  「好吧,那你就等著餓死吧,我會替你找家人來收屍的。」艾竹見他半點表示都沒有,拍拍手站起來,晃到客廳去。

  心高氣傲?放不下身段?那就等著餓死吧!

  「妳……」靳擇想叫她別不理他,用力擠出一個字來。

  什麼叫好聽的話?她想聽的好聽話又是什麼?靳擇覺得遇到了空前大難題。

  在他的世界裡,他的話就是命令就算談生意,也是以機智反應取勝,天知道什麼叫好聽的話?

  「怎樣?」艾竹聽見他的聲音,跳回來,等他說好話。

  大少爺、大老闆又怎樣?身份證也跟她一樣大而已。

  「拜託……」他勉強擠出腦中閃過的兩個字。

  但願這是她想聽的好話,除此之外,他可沒別的辭了。

  「再說一次。」艾竹充滿興致地把臉湊到他面前。

  這兩個字很普通啊,他的表情怎麼好像叫他去找賓拉登跳舞一樣艱難?這很好笑耶。

  靳擇瞪她一眼,她這是存心挖苦他?

  「不說拉倒。」她聳聳肩,作勢走開。

  「等……」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舉起手拉住她,但再也說不出話來。

  艾竹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只要他誠意夠就好,也不想再刁難他。

  「好吧,誰教我是菩薩心腸?我去替你弄吃的,但你要記得,與人相處要誠心誠意、溫言軟語。」說著,艾竹到廚房去煮泡麵。

  溫言軟語?是有不少女人對他溫言軟語,但一個大男人……

  他身上是不是有雞皮疙瘩掉下來?

  靳擇決定把這句話當作耳邊風。

  ※※※※

  她煮的是什麼?香味怎麼這麼濃郁奇特?

  泡麵的香味使他飢腸轆轆的腸胃開始大合唱,督促他的手腳展開行動。

  走進客廳,艾竹剛好端了一碗麵出來。

  「煮好了,感激涕零吧。」艾竹得意的拍拍手。

  她雖然不會下廚,但煮泡麵的本事可是一流。

  「那是什麼?」靳擇走過去,用筷子夾起幾根麵條。

  這道菜很奇怪,雖然長得像麵,又不像他見過的義大利麵,香味也不一樣。

  不過,就算和義大利麵不一樣,義大利麵還算是他喜歡的餐點之一,他不介意將就。

  「你吃吃看就知道了。」連泡麵都沒吃過,他真的很拙耶!艾竹忍住笑他的衝動。

  「還有呢?」正想吃的靳擇,抬起頭來問。

  「其他的?沒有了。」艾竹理直氣壯的回答。他該不會有什麼過高的期望吧?

  「這就是全部?」靳擇把挑起的那幾根麵條放下,見她點頭,心中燒起無名火。

  「沒錯。」有什麼好懷疑的?難不成他是外星人,不懂地球的食物?

  「沒錯?我看妳是大錯特錯!餐前酒、沙拉、濃湯呢?快去弄啊!」這還要他說嗎?還是她想用一道菜就打發他?

  「喂……」艾竹雙手叉起腰來。

  他是怎樣?把這裡當五星級大飯店嗎?要不要找服務生來倒酒?

  「燉飯、碳烤羊小排、焗烤鮭魚呢?蛋糕、咖啡呢?」什麼都沒有!靳擇氣得五臟六腑冒煙。

  「要不要小提琴現場演奏?我這裡沒有那些東西!你吃掉那包泡麵,我就要想法子再補回來……氣死人,不吃拉倒!」艾竹氣得語無倫次。

  煮東西給這種人吃,簡直是浪費國家糧食!她把那碗泡麵搶回來。

  「喂!」靳擇看見食物被搶走,立時感受到餓死的威脅。

  「喂什麼?告訴你,我是市井小民,只吃得起這種東西,你要吃義大利全餐、法式套餐、美式大餐,滾、出、去!」

  艾竹齜牙咧嘴的頂著他的鼻子吼,一想到浪費一包泡麵,心就好疼。

  「妳……」靳擇心中一窒,她把臉湊過來,讓他看清了那白皙無瑕的俏臉,讓他的心突然升起一波漣漪,久久無法平息。

  「我怎樣?告訴你,我們就是吃這種東西,看不起就別吃。」

  靳擇還是無法想像,一碗麵、一個便當如何打發一餐?但他已經知道了他們之間的差別,而且情勢告訴他,如果不想餓死,最好將就那碗奇怪的麵。

  「把麵給我。」放下身段對他來說,跟登天一樣困難。

  「你在命令我?」艾竹瞪他,只差沒有一副硬心腸,把麵往他頭上倒。

  她真是瘋了才浪費瓦斯、浪費力氣替他煮這碗麵!

  「與其浪費,不如給我吃。」算他紆尊降貴,勉強吃吃她的食物。

  「你錯了,我寧願喂垃圾桶,也不給你吃。」說著,她氣呼呼的端著麵去找垃圾桶。

  「拜託妳。」他發疼的胃在威脅,再不給它一點東西,他恐怕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艾竹傾倒的動作停住。

  可惡,她為什麼聽到那兩個字,就心軟改變主意?

  為什麼她聽到那兩個字,就無法繼續原來的動作?

  明知那個人餓死活該,明知他不配吃她煮的東西,為什麼就是無法置之不理?

  可惡,太可惡了!

  艾竹氣憤的把碗放在桌上,氣急敗壞的衝進房去,把自己鎖在裡頭。

  她氣自己,氣得要命。

  靳擇勉強的吃著那碗早就糊掉的麵。

  雖然比他吃過的任何食物都難吃,但起碼對得起他的胃,也總算能撐到明天。

  原來「拜託」這個詞,是她的罩門。他的唇角不自禁地扯著微笑。

  原來她嘴巴硬歸硬,心腸卻是這麼軟,他還是沒看錯人。

  她這個人吃軟不吃硬,也不受錢財收買……靳擇開始覺得棘手。

  以他過去的經驗,金錢不能收買的人最難擺平,他要怎樣才能打動她?

  在商場上,強硬往往是最好的手段,柔中帶剛也是很好的牽制,而柔軟是他陌生的策略。

  望著那扇門,想著方才的事,腦海中不斷重播她的表情和話語,他的心情真不錯。

  唉,難得她剛才湊得那麼近,他怎會忘了一親芳澤?

  對了,這不是人住的地方,他得讓它變得像樣一點。

  起碼找個能做出「能吃的東西」的人來。

  ※※※※

  夜已經很深了,艾竹氣得輾轉反側。

  那個男人,簡直是個惡霸、痞子、神經病!

  他為什麼不快走人?

  是他寄人籬下,不是她耶,一回來就給她氣受,是什麼意思?

  翻個身。

  他以為有錢就很了不起嗎?滿身銅臭,噁心死了。

  再翻個身。

  對啦,他是個千金大少,吃的穿的用的住的,都不是她這個平民老百姓能比的,但也沒必要那麼趾高氣昂啊。氣死人!

  再翻個身。

  他擺著一張臭臉,就可以兇人嗎?敢再對她用一句命令語氣,她就把他攆出去!

  可惡至極。

  時鐘指著三點,她還是氣得睡不著。

  「可惡,還有課要上耶。」

  再這樣下去,真的不是辦法。她起身,打算去廚房給自己泡杯牛奶。

  打開門,客廳的燈已經暗了,那表示惡棍已經睡了。

  可不想吵醒他,又跟他吵到天亮,艾竹躡手躡腳的走出來。

  只是經過沙發時,看見他像個蝦米似的縮在沙發上,棉被早已滑落地上,她心生憐憫,彎腰去撿起棉被。

  「別說我虐待你。」艾竹把被子蓋在他身上。

  正想舉腳走開,小手卻被一股力量拉住,她重心不穩的倒在沙發上。

  「喂!?」原來他假睡?

  「妳驚醒了我。」他很順勢地將另一手穿過她的黑髮,握住她的後頸。

  被她吵醒,他並不生氣,只是想順勢而為,早點得到這個善良的女孩。

  「對……對不起……」艾竹心中一窒,他靠得這麼近,她連心跳都亂了。

  他的眼眸在黑暗中閃著光輝,充滿邪魅氣息,她無法自那懾人眼神中遁逃。

  他身上的麝香侵入她的每個毛細孔,帶來奇異的感受。

  「不夠。」他在她的唇畔低語,嗓音充滿魅力。

  「嗯……」艾竹完全無法思考,只知自己好像被一面無形網獵捕,逃不了,也不想逃。

  「妳知道我想要什麼?」拇指輕撫過那輕顫的唇。

  她終於有個比較像樣的表情了。他得意的輕喟。

  「呵……」艾竹心跳困難、呼吸困難,微啟的小嘴不斷呵出熱氣。

  像隻被嚇得動彈不得的小動物,好可憐。靳擇終於充滿愛憐地吻上那不知所措的紅唇。

  那無法言喻的甜美衝入他的腦門,撼動他的靈魂,悸動他每根神經,讓他無法自制地想要更多。

  打從被那薄唇碰上開始,艾竹覺得自己在融化,全身暖呼呼不說,連思考力、反應力都完全失去。

  當那熾熱的舌尖輕觸她的舌頭,腦中有五彩繽紛的什麼轟地炸開了,只感到一陣熱流在體內奔竄,讓她的心也跟著熱起來。

  她又甜又美,他一次又一次地親吻著,不忍釋手。

  那感覺太奇特誘人,艾竹無法抗拒的反應、追逐著。

  「妳是我的了。」他在她秀氣的耳畔宣佈。

  「嗯?」艾竹迷濛的星眸望著他一會兒,突然驚醒。

  他……他剛才做了什麼?

  「你居然奪走我的初吻!?」艾竹想毫不留情的賞他大巴掌,自己卻不知何時被他壓在沙發上,趕緊扭動身子,全力掙脫。

  「初吻嗎?我真是太榮幸了。」靳擇得意得像隻偷到上好魚兒的貓。

  她的滋味,真是好極了!

  「榮幸你的頭!」本來想跳腳走開的艾竹又折回來,憤恨地往沙發和他的腳踹了好幾下。「你現在就給我出去,我不要再見到你!」

  艾竹氣得眼淚快掉下來,連忙跑進房去把門鎖起來,也不管他是不是會照做。

  太可惡、太可惡了!她的初吻是要留給愛人的,怎麼可以被這個討厭的有錢人奪走?可惡啦!

  好個兇婆娘!靳擇揉著發疼的腳,唇角噙著深深笑意。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3-1 11:55 AM


第四章


  艾竹氣了一整天,也恍惚了一整天。

  嘴唇上好像還有那惡徒的餘溫,身邊好像還有他散發出來的麝香,腦中不斷響著他的話。

  他吻她——可惡!

  雖然那觸感讓她失魂一整天。

  他說她是他的——更可惡!

  雖然他說這話時,語氣柔得能將人融化。

  氣死人,氣死人了!

  更氣人的是,今早她出門時,他還在屋子裡,好像決定賴下來一樣,任她吵翻天也不走!

  可惡,他是個該下地獄的惡棍、惡魔、惡霸!

  「喂、喂喂。」同學的手在她眼前揮舞。

  艾竹這才回過神來。

  「包艾竹,上理論課混就算了,連實習課也混!?整天魂不守舍的,妳是被哪隻鬼咬到?」好同學阿美第五次替她招魂。

  沒事就發呆,她今天真的太詭異了。

  「別亂說。」艾竹白她一眼。

  「快點啦,老師在教『作床』,等一下要測實習分數,如果沒達到標準,恐怕要重修。」阿美緊張的告訴她。

  「真的?」艾竹也跟著緊張起來。

  「快點記重點。」

  於是艾竹把心思拉回前面的老師身上。

  這一堂是客房實習課,老師站在一張雙人床前面,兩旁站著上課的同學。

  「床的用途,自古以來,就不只是睡覺……」

  許多人聽到這裡,臉就紅起來了。

  「所以,它必須有堅固的特質,以免做事做到一半翻覆……」

  艾竹覺得今天老師的每句話,都讓她的心,有很奇怪的感受。

  那讓她無法不想到昨晚,不知怎地,當她回過神來,已經被那不速之客半壓在沙發上,她驚得趕緊逃開時,差點弄翻沙發……

  老天,他到底想做什麼?

  艾竹的臉倏地火辣辣的燒起來。

  她今天怎麼回去,如果又見到他怎麼辦?

  「愈高級的飯店,就鋪愈多層;現今五星級大飯店,鋪的床單約有五層,床單有薄有厚,通常是薄床單包著厚床單……」

  床不是睡覺用的嗎?幹嘛這麼麻煩?

  「最下面這兩層,一定要紮好、紮穩,以免客人在激烈的床上運動後,發現床單亂七八糟,使他們無法舒服的睡覺……」老師邊做邊解說。

  原來還必須顧慮這點。

  如果把昨天的情形拿到飯店,床單恐怕都不保了吧?不知為何,艾竹直接想到那裡去,然後腦海裡直接顯示他們裸裎相見的畫面。

  天啊,她怎麼變得這麼……色?她瘋了,她一定是瘋了。

  一定是那惡魔下蠱害她變成這樣,她一定要快逃才行。

  「阿美,我今天打完工去住妳家,好不好?」艾竹拜託好友收留。她絕對不要再回去見到那個不速之客。

  「好是好啊,可是我家很小喔。」阿美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謝謝妳,妳真是我的救星。」艾竹簡直感激涕零。

  「妳們如果有把握及格,就盡量說話沒關係。」老師斜眼瞪影響他示範的學生。

  艾竹和阿美只好把嘴巴縫起來。

  「像這樣把床單和枕頭整理好,最後,再蓋上床罩,作床就完成了,而這前前後後,不能超過兩分鐘。」

  老師很俐落的把床罩往白色的床上一拋,床被整個罩住,半點縐褶都沒有。

  姿勢太優美,學生們忍不住鼓掌,大喊安可。

  「別以為這樣就可以不用測,現在依照號碼,一號跟最後一號一組,以此類推做練習,三分鐘後開始測驗。」老師話聲才落,人人叫苦連天。

  幸好作床不是太難的工作,她們學得很快,幾乎人人都通過測驗。

  幸好艾竹的號碼在中間,可以觀摩幾次,把剛才沒注意到的補回來,才讓她有驚無險的通過測驗。

  ※※※※

  除了艾竹出門時,渾渾噩噩的和她吵過架外,靳擇真正醒過來,是在早上十點的電鈴聲中。

  「總裁、總裁。」久久不見有人來開門,小森改以手拍門,誰知那扇門居然應聲而落。

  「公司燒了嗎?」靳擇沒好氣的坐起身來,剛好看見小森衝進來。

  搞什麼?虧他栽培這麼久,做事還這麼毛躁。

  「總裁,有幾個運輸案和購機案出了問題。」小森手中抱著一個大箱子。

  既然來了,當然要順便把重要公文帶過來,不然讓自己累死嗎?

  「什麼問題?」靳擇表情無聊。對於哪幾家公司容易出爾反爾,他心中早就有譜。

  「他們想要更改合約和金額,理由是……」

  「行了,我知道了,我會把應對措施批示下去。」一大早的,他實在不想被那些爛公司打壞好心情。

  「是,那……這是你手機的電池。」小森很恭敬的把新電池奉上。

  小森當然事先打過電話,不過靳擇的手機沒電了,他才直接衝過來。

  為了往後聯絡方便,他特地去買了新電池。

  「給我弄支新手機。」靳擇把手機丟給小森。

  他的手機是被那老太婆的奪命連環Call,Call到斷氣的。

  「還有,去找設計師,我要在這地方加些東西;另外,替我找個廚師過來。」

  一直以來,他只負責吩咐,下面的人自然會把事情辦好。

  「是。」小森很有效率的撥出一串號碼,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室內設計師跟廚師都來了。

  「把這屋子整理一下,廚房的設備也要換,起碼要能做出世界各地的料理……」可憐的艾竹,應該是沒吃過多少頂級料理吧。

  靳擇把隨手畫的設計圖遞給設計師。「好的。」

  「我要你在今天天黑以前完成,做得到嗎?」他要給艾竹一個驚喜。

  「這……」設計師很為難。

  「酬勞加一倍。」靳擇做生意向來不大方,只是他不想委屈自己。

  「是,我努力調人手。」有錢能使鬼推磨。

  「還有,把這扇爛門換掉,希望我回來的時候,已經好了。」靳擇走出公寓,把屋子交給工人。

  小森只好抱著箱子,跟在靳擇身後。

  「總裁,老太太已經打不下一百通的電話到公司,昨天下午,她老人家還親自去公司。」

  「我知道了。你還是沒找到我,聽到沒?」他當然知道會有這種情況,不然他躲起來幹嘛?

  「是。」

  「現在到你住的地方去。」靳擇逕自決定。

  「啊?」小森很驚訝。

  「不然,你希望把這堆公文,原封不動的抱回公司嗎?」

  唯有如此,他才不會被老太婆和那堆春嬌找到。

  「不,請上車。」小森小跑步去把車子開過來。

  小森的別墅很豪華、應有盡有,靳擇總算滿意。

  「行了,你回去工作吧。」

  靳擇要小森把箱子抱進書房,又要廚房準備法式料理。

  艾竹回來,看到她的公寓煥然一新,會是什麼表情呢?一定很有趣吧?

  這一整天,他恐怕會邊回味艾竹昨夜的吻,邊猜想她快樂的表情。

  他的心情空前的好。

  ※※※※

  艾竹打完工,已經十點,一想到回家會見到那不速之客,她就愈膽怯,幸好先前和阿美說好去她家過夜。

  「妳還沒說,今天怎麼突然想來跟我擠?」阿美對忙進忙出的艾竹問。

  她家很小,她們必須擠一張床。

  「因為我家被不速之客入侵。」艾竹邊擦剛洗好的頭髮,邊翹著嘴回答。

  「不速之客?是遠房表弟,還是父母出國的鄰家小鬼?」阿美笑著問。

  「是路人甲。」艾竹的嘴翹得更高了。

  「路人甲?」阿美被挑起了興趣,「妳該不會正好不認識吧?」

  「就是不認識。」說到這,她就嘔。

  「不認識妳還放他進去?」好勇敢。

  「他受傷了啊,總不能放他死在門口。」

  「哇,還真好心。這麼說,他現在還住妳家嘍?」

  「沒錯,趕都趕不走。」

  「說不定他是對妳情有獨鍾,才會用這種招數。」阿美幻想力豐富。

  艾竹一陣語塞,居然被她說中了。「那是死纏爛打。」

  「長得帥不帥?」

  「當然帥,尤其是那對眼睛。」這句話毫不思索的衝出口。

  意識到自己的話,艾竹的耳根熱起來,連忙轉身去翻書包準備作業。

  「哦?這麼說,你們已經有近距離接觸嘍?」阿美不知哪來的敏銳。

  「什麼近距離接觸?別亂說。」此地無銀三百兩。

  「嘿嘿嘿嘿。」阿美大力嘲笑。她這是欲蓋彌彰嘛。

  「他一定很愛妳,也把我比下去……」阿美唱起偶像阿杜的歌來。

  「喂!」艾竹愈聽愈困窘。

  「妳還沒告訴我,這個有心人叫什麼名字呢!」阿美對艾竹難得有的八卦,感興趣極了。

  「他叫……我也不知道。」艾竹覺得自己的貿然決定,真是糟透了。

  「什麼?已經有親密關係了,妳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太迷糊了吧。

  「妳別開口閉口親密關係的,我們只不過才接吻而已……」一意識到自己的話,艾竹馬上摀住嘴。

  嗚……她的嘴怎麼這麼不牢靠啦!

  「什麼?已經接過吻了?快告訴我,跟帥哥接吻的感覺怎麼樣?」阿美的興趣更濃了。

  「哪有什麼感覺……我不跟妳講了啦。」艾竹又轉過身,假裝忙碌。

  「我知道了,妳該不會是因為不知如何面對他,才逃來我這裡的吧?」阿美一猜就中,「這麼說,妳不討厭他嘍?」

  「誰說我不討厭他?他是個奢侈任性、把人當丫鬟使喚的有錢人,霸道、無恥、跋扈、全身名牌、笑得又好又詐、說話就想壓死人……」

  艾竹簡直可以叉腰數落他三天三夜。

  「哦?」艾竹自己不知道,阿美可一看便知,她這麼興致昂揚,不是喜歡是什麼?

  「我討厭他,討厭到恨不得把他踹去餵狗。」這是艾竹罵了一番後,所做的結論。

  「那妳為什麼不直接那麼做,卻躲到這裡來?」阿美笑著問。

  她如果真的討厭,只會把對方海扁一頓,才不會自己逃掉。

  「我……」艾竹語塞,「我同情他是受傷的人。」連自己都覺得這藉口很牽強。

  「我看妳是膽怯。」

  「才不是!我膽怯什麼!?有什麼好膽怯?」死鴨子嘴硬。

  怎麼阿美今晚的話,都正中紅心?

  她是真的什麼都沒多想,只想快逃。

  「妳不是怕承認自己也喜歡他,就是怕他更喜歡妳。」阿美很智慧的推測。艾竹太單純,把心事全寫在臉上。

  「哪……哪有!」艾竹覺得自己被一記悶雷當頭打中,「他有什麼好喜歡的?他太有錢、太英俊,正是我最討厭的那種人。」

  「是嗎?」毋庸置疑,艾竹自己說出了答案。

  在阿美看來,艾竹已經陷進去了。

  「當然是!」艾竹跳起來,恨不得昭告全世界。

  「好吧,是是是,他當然是。」是她喜歡的人,「妳倒說說看,你們在哪裡認識的?」

  「在!在……」艾竹努力的想著。

  說在飛機上,並不正確,應該是更早以前。

  「哎呀,他就是那個義大利男啦。」艾竹終於想起來。

  「什麼?義大利男!?」阿美也隨之跳起來。

  雖然實習的單位不同,從同學們的八卦聚會中,她聽了不只一百次關於那個義大利男,如何被同學們所推祟和追逐。

  「妳看清楚,那個義大利男是不是這個人?」阿美取過今天的報紙,指著上頭一張相片。

  「對呀,就是他,他為什麼在報紙上?」艾竹很好奇。他該不會是什麼大壞人吧?

  「報紙上是這麼寫的:靳氏集團總裁——靳擇,目前下落不明。靳老太太盼兒心切……」

  新聞稿當然是靳老太太發表的,目的當然是希望靳擇現身。只要能找回兒子,她才不管其他的。

  「妳說,他是靳擇?」艾竹的小腦袋瓜,很費力才轉過來。

  「沒錯,他是靳氏集團的總裁,同時也是我們實習的寰宇航空公司的大老闆,妳走運了!」多少人求之不得呀。

  「我不要!」艾竹用書把頭蓋住。

  他很有錢、崇尚名牌、富家大少爺氣派,已經讓她討厭到北極海去了,他還是那家超級大公司的大老闆……

  老天爺,她好想挖個洞把自己埋了。

  「妳不要也不行啊,全台灣沒人敢違背靳擇。」她敢跑來躲起來,膽子還真大。

  「送給妳啦,阿美,送給妳。」嗚……誰要就帶他走吧。

  「他喜歡的又不是我,和他接吻的又不是我。」她多希望自己有這麼幸運啊。

  「妳怎麼老提這件事啊?」艾竹覺得窘迫。

  「如果真有人要,難道妳真的放得開嗎?」這女人,怎麼這麼後知後覺。

  「當然可以!」艾竹根本毫不考慮。

  那個任性富家少爺,她恨不得永遠別見到他。

  「如果真的這樣的話……」阿美替她想主意,「不如讓班上同學試試。」

  「怎麼試?」只要能讓靳擇的注意力從她身上移開,艾竹什麼都願意試。

  「招待班上同學去妳家玩啊。」

  「咦?好像不錯喔。」艾竹喜出望外。「我還有個點子,後天有食品烹調課,不如讓同學做些餅乾帶去。」

  她家簡陋,端不出什麼來招待客人,這法子倒不錯。

  明天一下課就回去,把家裡稍微整理一下好了。

  「妳是想儲備糧食嗎?」

  「不是啦,說不定靳擇覺得誰做的餅乾好吃,就跟她走了。」

  「妳以為他是蠟筆小新?」

  這件事就這樣說定了,艾竹那天大的煩惱也不算得煩惱了。

  ※※※※

  九點半、十點、十點十分、十點二十分……一點半、兩點、三點……

  「該死的,包艾竹那丫頭居然沒回來!」靳擇在新裝潢好的公寓內氣急敗壞。

  一倍的酬勞果然受用,晚上八點,這房子就換了面貌。

  義大利地毯、義大利皮雕飾品、義大利進口皮椅、義大利全套廚具……一切都是他喜歡的義大利產品,更是他喜歡的擺設。

  他一回來就開始想像,艾竹看到他所做的一切會如何開心,會給他什麼樣的笑容。

  老實說,他已經想她一天了,恨不得可以馬上見到她。

  可是她居然午夜三點還沒回來!

  可惡,難不成他昨晚嚇壞了她?

  還是……她發生了什麼意外?

  不,不可能,她那麼機伶,不可能會有意外……

  該死的!他發現雖然極力如此告訴自己,那顆心還是恐懼、慌亂得要命。

  「不,我不能如此假設,一定要想法子找出她。」

  靳擇從一堆公文中翻出小森新帶來的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是我。」他找的這個人在大臺北有相當的力量。

  「靳總裁,報上說你下落不明。」

  「我要找個女孩,二十歲左右,圓臉、翹鼻、長相很甜,名叫包艾竹。早上出門時,她綁著馬尾,穿著蘋果綠T恤和牛仔褲。」人命關天,寒暄就不必了。

  「在哪裡出沒?」

  「旅運大學。」

  「找到後,我馬上與你聯絡。老太婆找你找得很兇。」

  「別理她。盡速將這女孩毫髮無傷的找出來。」

  「沒問題,我會跟你聯絡。」

  靳擇收線後,又將手機丟入那堆文件中。

  最好她不是出了什麼意外,最好她不是故意躲他,最好她不是打算……永遠不回來!

  望著飯廳桌上的義式大餐,他一反常態,半點食慾也沒有。

  他牽掛著、擔憂著,好像失卻了心口上最重要的那塊肉,怎樣也無法安寧。

  四點了,還沒有消息傳來。

  五點、六點、七點……直到九點,才有一通電話接進他的手機裡。

  「她沒事,目前在學校裡,今天滿堂,不過穿的是學校制服。」

  「教室在哪裡?」

  「西312。」

  「謝了。」

  看樣子,她是故意不回來的,可惡!

  靳擇拎起昨天新買的義大利西裝,面容不善的出門,打算把艾竹遠回來說清楚,迎面卻撞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小森。

  「總裁,發生嚴重大事了!飛機在起飛前的安檢,發現不明物體,全公司都在等你的裁決……」

  靳擇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忍住把小森海扁一頓、直接往學校奔去的衝動。

  「走吧,去現場。」

  沒辦法,事關幾千條人命跟公司的營運,只好把擔憂一夜的事,先擱在一旁。

  ※※※※

  校門口有個超級大帥哥!

  第六堂下課,這個消息就在校園裡沸沸揚揚的散開來。

  「那個帥哥,真是超級帥的,不過聽說是個不會說話的啞巴。」

  「是啊,他還可能是個有錢人,義大利休閒服、義大利皮鞋、義大利跑車……」

  「咦?這麼說那個人很像是我們實習時碰到的義大利男。」

  天啊,該不會真是他吧?他是不是來逮她的?艾竹額上淌下冷汗。

  不,不可能,他不是啞巴。

  唉,不宜冒險,看樣子,她今天最好還是去睡阿美家。

  「真的假的?那人是靳擇大總裁耶,怎麼可能到學校來?」

  「對啊,怎麼可能……」艾竹趕緊附和。「妳們還是快想明天要帶什麼點心來我家比較實在吧。」

  「包艾竹,妳家那個帥哥真的很帥?」

  「當然,只要拐得跑,就算妳們的。」包艾竹從來沒有這麼大方過。

  話雖這麼說,卻不知為何,說愈多遍,她就意無法這麼大方,心裡的感覺就愈怪。

  「那我們就去看看吧。」同學們勉強答應。

  最後一堂課,艾竹心不在焉,心中居然暗暗希望她們明天臨時有事;有時甚至想站起來告訴她們,約會取消了。

  這樣三心二意,怎能把那危險的不速之客趕出她家?她對自己苦笑。

  說不定,他根本不是不速之客。這個想法自動浮上腦海中,令她惶惶然。

  不是不速之客,是什麼?該不會是她不討厭的人,更不會是她喜歡的人……

  她悲慘的發現,自己無法堅決的否認。

  不行!她把紛紛擾擾的心緒拋開。

  她早就決定,不喜歡上有錢人,甚至不跟有錢人做朋友!

  她一定要以無比的耐力、毅力、決斷力,把他攆出家門,老死不相往來!

  這堂課,包艾竹就在渾渾噩噩中結束了。

  「拜拜。」

  「拜拜。」

  和阿美道聲再見,艾竹走向公車站。

  邊走往校門,她心中忍不住邊想,自己這麼久沒回去,連便當都不會叫的他,不知會不會餓死?

  這算關心他嗎?這事絕不能讓他知道。

  「包艾竹。」

  聽到這聲音,艾竹嚇了好大一跳,有心事被看穿的錯覺。

  這一定是她的幻覺,靳擇不可能在這裡。

  她不敢往聲音的方向望去,只敢埋頭往前走。

  「包艾竹!」居然聽若未聞!原本就不太高興的靳擇更不悅了。

  「哇!」還沒確定來人是不是靳擇,太心虛的艾竹轉身就逃!

  她就是不敢見他,不知道怎麼見他嘛,此時不逃待何時?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3-1 11:56 AM


第五章


  幸好飛機上的不明物體只是虛驚一場。

  「檢查飛機的每個角落,見到不明物體就向上通報。」

  在費了一番工夫後,起出大大小小的鐵盒五只,防爆小組證明不是易爆物後,把內容物拿去化驗,結果是牙膏、乳液、凡士林裡夾了幾條電線。

  這些事忙完,已經是傍晚。

  「再做一次完整的檢查,把犯人找出來。」

  「是。」

  「找到再跟我聯絡。」他只想在艾竹下課前,趕到學校去。

  「是。」

  於是,靳擇馬不停蹄的趕到這裡來。

  三點多,太陽還很大。

  他去教室找人,但那裡空無一人,只好回到校門口,目不轉睛地望著,就怕一個閃神,艾竹從他眼前跑掉。

  任何人來搭訕,他都不開口,反正他本來就不是個愛說話的人。

  下課鍾打完是上課鐘,經過漫長的等待後,終於,再次響起下課鐘。

  學生湧出校門,人數驚人且動作迅速,仿如蝗蟲壓境。

  他目不敢眨,生怕艾竹就在那群蝗蟲中。

  幾分鐘後,大批人潮散去,學生三三兩兩,找起來比較不吃力。

  終於,他看到了她。

  她還是綁著馬尾,穿著和別人一樣的制服,但看起來,卻是那麼耀眼,讓他一眼就認出了她。

  「包艾竹!」他盡量不使自己的聲音顯得太興奮。

  她聽見了,他感覺得到,以為她會朝他跑來,誰知她居然裝作沒聽見!

  可惡!

  「包艾竹!」昨天已經一晚沒回來了,今天見了他還想逃?可惡,她到底在想什麼?

  他拔腿追去,在她順利脫逃前捉住她。

  「為什麼要跑?」他捉住她的手腕,不讓她有半點掙扎的機會。

  「放手,放開我,不然我要喊救命了。」艾竹奮力掙扎。

  看到他,令她莫名高興,同時又緊張得全身僵硬,只好膽怯得快逃。

  「妳一喊,我就吻妳,讓妳發不出半點聲音。」靳擇提出最有力的威脅。

  果然,艾竹的舌頭像被貓咬掉,再也不敢發出半點聲音,只以行動對他表示抗議。

  靳擇懶得與她拉扯,索性抱起她,往車子走去。

  可惡,這個人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綁架她?守衛伯伯,快救她!

  艾竹的雙腿懸空踢騰,卻怎樣也不敢喊出半句話。

  「再亂動,我就打妳屁股。」

  艾竹不敢再亂動,他也沒有打她,只是把她太短的裙子拉緊,不讓任何人看見她的裙底風光。

  任何人看他們一眼,都會得到他凍死人的白眼。

  艾竹以為自己聽話就可以逃過一劫,想不到還是失算了,靳擇根本是隻不講信用的狼。

  他一把因緊張而僵若石雕的她放進副駕駛座,就迫不及待的吻住了她!

  「你……」艾竹用盡全力推著、打著,怎樣也不肯如他所願。

  靳擇耐心的挑逗、誘哄著。

  「放開……」艾竹還想掙扎,誰知力氣急速流失,意志也歸降敵軍。

  終於,她失去了反抗的力氣和想法,毫無招架之力的反應他、與他廝纏。

  他挑逗她、引誘她、撩撥她未知的渴望,試探她的心意。

  他半途而廢的離開她,而她天真的追上來。

  他更飢渴、更激動的吻她,直到不得不停止。

  「我知道妳的心意了。」他充滿磁性的低喃一聲,拇指愛憐地撫過那紅腫的唇。

  「現在,我們回家去。」他坐上駕駛座,把車駛向艾竹的公寓。

  無法反應的艾竹仍發怔著,腦袋裡空得連地心引力都沒有。

  剛剛,他吻她,而她反應他……

  她為什麼要反應他?為什麼要覺得他的吻很好?

  為什麼?她好氣自己。

  可不可以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對了,就這樣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呃……那個……」她猛吞口水,才能壓下那仍在狂跳的心臟,「你的傷好像好了,什麼時候回去?」

  突然煞車,靳擇側頭狠狠的瞪她,才發現她根本不敢看自己。

  根本是違心之論!他恐怕比她自己更清楚。

  「不回去了。」他氣得想把她吊起來毒打一頓。

  剛才還和他接吻,純真的反應顯示她也享受這一切,現在卻問他幾時離開……這傢夥!

  「不可以不回去!」艾竹嚷嚷,緊急找來悍氣,「那是我家、我的地方,你傷好了就走。」

  與他糾纏愈久,她就愈悖離自己的原則──這種事絕不能發生。

  「妳很討厭我?」即便在他看來,她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他還是要問出個答案。

  「沒錯。」艾竹答得超級肯定。

  「原因呢?」她一點都不覺得這個答案違背自己的心意嗎?

  「你太有錢!」有錢就是犯了她。

  「如果我很窮,妳就不會討厭?」這丫頭,怎麼像牛一樣固執?

  「沒錯。」答得超級、超級肯定。

  「只可惜很不巧,我很有錢。」全世界大概只有這怪丫頭,不喜歡有錢人。

  「所以,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理所當然。

  「不,更不巧的是,妳已經喜歡上我了。」他比誰都肯定。

  「哪……哪有!?」艾竹吃驚得結巴。

  老天爺,怎麼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的心事?

  「不然,妳說剛才那個吻,是怎麼回事?」他的嘴角勾著饒富興味的弧度。

  「那個……那個……」艾竹很結巴,「有嗎?剛才有發生什麼事嗎?」

  「沒發生?」她居然想這樣一筆帶過,靳擇難得氣成這樣。

  「是啊,發生什麼了?沒有嘛。」

  沒發生、沒發生、沒發生……如果可以,她想拿立可白,把剛才和之前的擦掉。

  「我會讓妳牢牢記住,發生過什麼事。」可惡,他氣得想教訓她。這狠心狗肺的女人!

  靳擇不再跟她說話,寒著臉,把車子駛向小公寓。

  艾竹看他臉色那麼難看,心裡開始緊張。

  她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

  ※※※※

  被靳擇硬拉著上樓,艾竹簡直呆了。

  「這是誰家的門?」

  「我找人來換的。」她以為那扇破銅爛鐵,能起什麼作用?

  艾竹原想跳起來抗議,但轉念想到也許是他怕有生命危險,才換了較堅固的門,就勉強原諒他了。

  但一開門進去,她簡直氣瘋了。

  「你為什麼要擅自把我家弄成這樣!?」

  原本簡陋的小公寓變得金碧輝煌,新穎而華麗的傢俱、家電、廚具,而原屬於這屋子的東西,半件也沒留下。

  衝進房,她窄小而簡單的狗窩,搖身變成芭比娃娃的房間,美麗新潮,卻不是她熟悉的!

  她熟悉的一切全部不見了,她居住了兩年的家,完全沒了影子!

  她一點也不覺得這裡還是她的地方。

  「放在這裡的電視呢?廚房的冰箱呢?我房間裡的小熊呢?」艾竹裡裡外外的找,發現怎樣也找不到,雙眼漸漸泛紅。

  「全丟了。」期待看到一張驚喜笑臉的靳擇,為她出乎意料的反應錯愕。

  她的反應如此,讓他心生不悅。

  「那些爛東西,根本不是人用的,不丟掉留著做什麼?」

  「那是我們家的東西,是我的,你怎麼可以……」艾竹頂著他的鼻尖大吼。

  這屋子裡的每件東西,都有她們四姊妹共同打拼的回憶,竟然在一夕之間全不見了。

  「這裡不是你家,把你的東西全部帶走,這裡不歡迎你,給我滾出去!」艾竹用盡全力推他。

  「搞清楚,現在除了空屋子外,這裡頭的擺設全是我的,就算我要買下來,也絲毫不費吹灰之力!」靳擇勃然大怒,這輩子除了老太婆外,還沒人對他吼過。

  「不賣、不賣,沒有人會賣給你!」艾竹惶恐極了。她覺得自己正在喪失棲身之處。

  「這世上沒有我買不到的東西。」靳擇抓起她,要她認清這個事實。

  「有錢就了不起嗎?有錢還是一樣會死!」艾竹用力大吼,兩顆豆大的淚珠從臉頰上滾下來。

  他讓她清楚的看見有錢人的任性和跋扈,她最、最、最恨有錢人了!

  靳擇不敢置信的望著她的淚眼和強烈恨意,心中猛然抽痛。

  難不成自己犯了嚴重錯誤?

  「電視是我們姊妹第一次賺錢時買的,冰箱是叔叔送的,小熊是我的生日禮物……這裡的每件東西,都有我們的回憶!」

  艾竹愈說愈覺此處已非自己的容身之處。

  她的心好寒,這裡不是她的地方,沒有她熟悉的溫暖,更沒有任何屬於她的記憶。

  她傷心欲絕,轉身跑出大門。

  「艾竹!」靳擇拔腿追去把她拉住。

  「這裡已經不再是我的家了,既然你要,就送你好了!」艾竹發狂地想掙開他的手。

  靳擇將她整個摟進懷中,她這麼傷心,他心疼。

  「放開、放開我,我討厭你,隨便亂動別人的東西,我最討厭你!」艾竹用力捶打他。

  他怎麼可以這麼過分?她的心好疼。

  「對不起,是我的錯,對不起。」他心疼的低喃。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向人低頭。

  「對不起就可以了嗎?對不起就能恢復原狀了嗎?我再也不要看到你!」艾竹用盡全力掙扎。

  「別……別激動,不要走、不要走……」靳擇抱緊她,用低柔的嗓音輕喃。

  他向來知道自己的嗓音,對女人有安定、催眠的力量,只是不知對艾竹管不管用。

  「放開我!」艾竹想掙開他,誰知他的手臂跟鐵鉗一樣緊。

  「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是我太擅作主張……對不起,我會盡最大的力量,把東西找回來。」他輕撫她的背,直到她像貓般乖馴。幸好他的嗓音有效。

  「不可以因為有錢,就任性妄為……」艾竹仍抽抽噎噎。

  她想把他推開,卻只感覺到自己的無力,想止住傷心,卻無能為力。

  「我知道,我知道了……」

  他一直以為有錢就能為所欲為,怎麼也沒想到,竟然差點害他失去她。

  他砸下大筆鈔票,期待看見她的笑容,卻害她痛哭。

  原來錢並不能買到這世上所有東西。

  「不可以……」艾竹愈哭愈虛弱,體力耗費太多令她頭痛,她只好不支地把頭靠在他懷中。

  「我知道,我答應了。」他輕輕搖著,像哄一個小嬰孩,間歇在她的額上印下輕柔的吻。

  她是他心上的一塊肉呀,她的眼淚,讓他心疼得要死。

  過了不知多久,哭聲斷斷續續的艾竹沒了聲音,他才將她抱到那張新床上。

  「小森,問室內設計師,把屋子裡的東西清去哪裡了?」他撥電話給小森。

  他說出的話,就要做到,不管找回多少,他都要想法子把屋子恢復原狀。

  「應該是垃圾場吧,丟了什麼東西?」小森問。

  靳擇的聲音很緊急,讓他也跟著緊張起來。

  「叫他出來,十分鐘後,公寓樓下見。」

  「是。」

  靳擇替艾竹拉好被子,在那哭腫的眼上,印下輕柔的吻。

  ※※※※

  靳擇和小森、室內設計師、搬運工,一行六人在垃圾場翻東找西。

  傢俱在搬運時很多都破損了,幾乎沒有一件是好的。

  至於電器類用品,則早就被回收的歐巴桑運走,現在恐怕已變成一堆爛鐵。

  「最起碼要找到小熊。」看到那堆頹廢的傢俱,他無法想像艾竹會多傷心。

  「小熊長什麼樣子?」小森問。

  小森怎麼也想不到向來只懂工作的總裁,居然會為小女孩找玩具。

  要留早點說嘛,現在這樣怎麼找?說不定早就被人撿走了。他們還要在這臭氣熏天的垃圾場待多久?倒楣的一干人等,心中不無怨言。

  「不知道,只要找到像熊的玩偶,就撿回來。」

  「那種東西,再去買就好了,沒必要……」浪費大家的時間,弄髒大家的手。

  話還沒說完,設計師就挨了靳擇的超級大白眼。

  他們在那堆垃圾中翻了大半夜。

  「總裁,是這個嗎?」小森終於翻到一個像小熊的布偶。

  靳擇看了看,「也許是。」

  那老舊的布偶脖子上綁著一條小絲巾,上頭寫著生日快樂四個字。

  「再找找看有沒有完整的東西,一起帶回去。」

  「是。」於是,他們又搬了個看起來不怎樣的三角架、書桌、木製衣櫃、花盆……

  ※※※※

  艾竹一如往常的被手錶的鬧鈴叫醒,翻身抱不到她的小熊布偶,使她驚醒過來。映入眼簾的陌生環境,害她以為自己被綁架。

  不論是粉紅色窗簾、天花板上的吊燈、床還是床罩……都是名牌,令她厭惡起那個綁架犯來。

  等一下,她很用力的想,終於想起昨天發生的事,然後氣嘟了兩頰。

  下床,光腳踩的是地毯,怎麼走都彆扭。

  連房門都豪華得令她討厭。

  討厭、討厭、討厭,她一定要把那不速之客攆出去!

  打開門,在討厭得要死的豪華擺設後面,她看見一個熟悉、與其他名牌不搭軋的三角架,架旁有破舊的書桌,書桌上有個花盆,花盆旁靠著她的小熊布偶,早起的陽光正照在她的小熊布偶上。

  「小熊!」她跑過去,把布偶抱在懷裡,沐浴乳的香味衝入鼻端。「你好香。」

  它回來了,她高興得把它放在臉頰旁摩擦。

  「還沒乾。」靳擇的聲音自廚房傳來,隨後人也出現在客廳裡。

  從垃圾場回來的時候,它很髒,靳擇把它拿到水龍頭下洗。

  從未洗過一衣一褲、一鍋一盆的他,瞪著它幾分鐘,決定像洗澡一樣洗它,因此它身上有香香的沐浴乳味。

  艾竹看見他的名牌休閒服又髒又亂,還沾了許多發臭的汁液,心裡明白泰半。

  「你去找回來的?」討厭、氣憤的心情已不翼而飛,心裡滿滿的是驚喜、感動,還有一些……心疼。

  他是個富家大少,卻整夜在垃圾場替她找娃娃……

  靳擇點點頭。

  他承認他瘋了,但看見她驚喜的笑容後,他覺得即使瘋了也無所謂。

  艾竹走過去,仔細地端詳他髒亂不堪的衣服和疲憊的臉,最後不自然地拉住他的小指。

  「你好傻。」她看他一眼,又害羞地垂下頭,不知如何表達心中的感覺。

  靳擇發誓從來沒有如此被瞭解、被疼惜、被接受過。

  「對不起,我只找回這些。」他握住她的小手,她沒有縮回。

  艾竹欲言又止,她明白他的心意,即使只是少少的東西,那已經很足夠了。

  靳擇凝視她,觀察那滿足中帶著羞窘的細微表情,發現她的每一個表情,都是他喜歡,而且用錢買不到的。

  他深深為她著迷,因她的開心而滿足。

  艾竹在他深不見底的眼瞳裡看見自己的倒影,她的心已經被他完全吸引。

  「啊——我要遲到了!」在四片唇貼在一起前,艾竹從迷離的氣氛中醒過來。

  她赤紅著臉跑到房間去換衣服,然後很快的出門去。

  「晚上早點回來。」他只希望自己知道她的打工地點,好早點看到她。

  艾竹沒有回答,她不知道該不該回答。

  她愈來愈喜歡他了,但是他呢?

  他在心中的份量愈多,她就愈充滿對他的不確定。

  而心中對有錢人的排斥,也同時紛擾著她。

  ※※※※

  忙碌的人,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

  小森一早就抱來一堆合約書和會議資料,讓靳擇忙得焦頭爛額。

  「我叫你做的事,不包括把這種瑣碎的公事帶來這裡。」連總務室的物料申請單也送來,有沒有搞錯?

  「總裁,公司裡還有幾十箱的文件待閱,你是不是打算回公司了?」小森也狡猾得很。

  「你快滾。」叫他回公司?門兒都沒有!

  因此,雖然不在公司,靳擇卻跟在公司沒兩樣,埋首於文件堆中。

  廚師依照規定來替他做午餐。

  「你可以來做早餐嗎?」艾竹沒吃早餐就出門,他擔心她的身體。

  「可以。」

  「就從明天開始。」

  於是他開始期待與艾竹的早餐約會。

  下午三點,他的新手機響起,是小森打來的。

  「什麼事?」

  「總裁,你有一場飯局。」

  「什麼時候訂的?」他不記得有這回事。

  「依照慣例,公司主管必須請之前幫忙的除爆小組、化驗小組主管用餐,以建立良好關係,秘書已經安排好一切。」

  「我知道了。」靳擇無奈的答應。

  「另外,老太太一直追問你的下落……」

  「你的答案永遠是不知道。」

  「她說,你再不出現,她就要拿戶口名簿去辦結婚。」小森簡直把老太太威脅的模樣形容得活靈活現。

  連這點子也想得出來?靳擇覺得頭好痛。

  「別理她。」反正身份證在他這裡,諒她也辦不成。

  「是,那就今晚餐廳見了。」

  小森掛斷電話,靳擇開始準備,時間一到準時的出門。

  他希望速戰速決,來得及回來等艾竹。

  ※※※※

  艾竹心裡為難了一整日,終於決定取消和同學約好的事。

  「什麼?妳說不去妳家了?」

  「為什麼?我們準備了好多糕點、餅乾。」

  「因為……」她不能說因為不想讓她們見到靳擇,「因為那個帥哥今天不在,害妳們白跑一趟,我會良心不安。」她實在不擅說謊。

  「是這樣嗎?不是妳想把他藏起來?」

  「才不是。」艾竹慌張的否認。

  「好吧,那就下次嘍,下次我們一定要去。」

  艾竹鬆了一口氣,同學們卻暗自決定,一定要找個機會跟蹤她回家,因為她們覺得她神色有異。

  下課後,原本計劃直接回家的艾竹,在校門口躑躕不前。

  回家,要如何面對他?如何面對自己不肯承認、無法承認的那部分?

  還是去打工吧。

  她毫不猶豫的跳上公車,前往打工的飯店。

  ※※※※

  「歡迎光臨。」艾竹和兩位服務生,在包廂門口恭迎貴客。

  這個包廂是大財團訂的,因為價位最高,所以服務也要最好,因此飯店推派兩位最熟練、態度最好、長相也最漂亮的女服務生駐廂服務。

  「歡迎光臨,請坐。」頂級的服務是,替客人拉椅子、倒飲料,「請問要酒還是茶?」

  「酒,謝謝。」客人水準不低。

  「歡迎光臨。」艾竹見到眼前的貴客,吃驚得什麼動作都忘了。

  是靳擇,他怎麼會來?

  「艾竹?」靳擇看見她,嘴角噙著難得的弧度。

  原來她在這裡打工。

  這種巧合,一定是老天爺的成全。

  「呃……請……請坐。」艾竹慌張的拉開椅子。

  天啊,他眼神好熱,她的心臟部要跳到喉嚨來了。

  她可不可以找人調班?

  「別緊張。」他輕拍她的手,「可以上菜了。」

  「是。」

  望著艾竹倉皇逃開的背影,靳擇唇角的弧度加深。

  瞧她的臉紅成那樣,一定很害羞吧?是因為喜歡他而害羞嗎?

  答案是肯定的,瞧她今早逃得那麼快就知道了。

  那小廚娘的妝扮,使她看起來好可愛。

  艾竹端了菜來,另一位服務生替他們配菜、備匙筷,合作得天衣無縫。

  「大家盡量用,別客氣。」這是開動的表示。

  「謝謝各位的協助,我敬各位。」靳擇很盡責的扮演感謝者的角色。

  「靳總裁,你客氣了。」大家又回敬來、回敬去。

  艾竹按照一定的程序上菜,再也不敢把頭抬起來,就怕與靳擇熾熱的眼神接觸,使工作出差錯。

  只是菜上到第五道,在她上菜的左邊,有一隻毛手開始趁機吃她豆腐。

  她大吃一驚,差點撥了那盤花開富貴。

  「小心點。」靳擇起身把她手上的盤子接起。

  「謝……謝。」她又慌急地跑出去。

  靳擇望著她的背影,只覺得納悶。

  兩次後,發現她神色大變時,他總算知道怎麼回事了。

  「王組長,我敬你,謝謝你的大力協助。」

  「王組長,我敬你,祝你闔家平安。」

  「王組長……」

  之後,每每見到艾竹來上菜,他就會向那毛手男人敬酒,讓他沒手長毛。

  其實他想做的不只如此,走出這裡後,他會讓他知道厲害,敢輕薄他的女人得有九條命!

  但是事情的發展,往往非人所能預料。

  「哎呀,這位小姐好漂亮。」王組長多喝幾杯後,居然發酒瘋,追著艾竹跑。

  「先生,請你……」艾竹的手被他擒住,正想來個「恭敬」的曉以大義。

  誰知——

  「碰!」王組長飛了出去。

  「敢碰我的女人!?」靳擇掄起拳頭,又送他一拳。

  「總裁、總裁。」小森趕緊拉住他。

  靳擇會這麼失控,這還是第一遭。

  「你們誰敢動她,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靳擇氣勢攝人的宣佈,大手充滿獨佔的摟著艾竹。

  靳擇為她教訓色狼,艾竹心裡甜滋滋的,但同時有不妙之感——事情由小變大,她還能在這裡打工嗎?

  「這件事該如何善終,相信你們心裡都有數。」靳擇摟著艾竹就走。

  「等一下,我的工作還沒做完。」現在可不是離開的時候。

  「做完了,妳不會再做這種工作。」靳擇專制的回答。

  他不能容許她受到任何人的輕薄,光是想,他就氣得快爆炸。

  「你又想自作主張替我決定?」艾竹甩開他的手,「那種情況,我可以自己應付,你根本……」

  「要是碰到應付不了的呢?妳一個女孩子,怎麼跟大男人抗衡?」靳擇氣死了,她以為她很強?可以把一個壯漢過肩摔?

  兩個人在門口吵了起來。

  「這是我的事,碰到了,我會處理。」她有很多應付各種客人的經驗,根本不用他瞎操心。

  「一定要碰到才想應對之道嗎?我不能讓妳再碰到相同的事。」這會使他坐立難安。

  「會不會碰到,還是一回事……你為什麼總是蠻橫的想主宰我的生活?」她受夠了這富家男的任性。

  「妳為什麼不肯放心的把自己交給我?」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疑惑。

  她為什麼總是拒他於千里之外,多少女人前仆後繼想得到他的青睞,她知不知道?

  「歡迎你去找肯把一切交給你的女人。」話出口,艾竹臉色大變。

  她的心突然痛起來,從她口中溜出去的話,令她心痛如絞。

  「別惹我生氣。」靳擇也臉色發青。可惡,她怎麼能講出這種話!?

  艾竹甩開頭,不讓他看見她後悔的臉。

  兩個人僵持著,誰也不讓誰。

  「好吧,妳贏了。」這是靳擇有生以來,第一次讓步。

  因為他沒忘自作主張的後果,是令她不開心。

  「但是我有個條件——別讓任何人碰妳。」他的大手試探性的爬上她的臉頰。

  艾竹全身怔了怔,掙扎著該把他的手揮開……

  心中還沒有答案,她的臉就自動往他掌心靠,帶著依戀。

  這動作彷彿是種鼓勵,讓靳擇的心喧騰起來。

  「我到樓下等妳下班。」他輕啄一下她的唇畔後,低語。

  他必須借助夜風,吹熄他體內漸漸升起的慾火。

  「嗯。」艾竹回答一聲,慌張的跑進飯店。

  靳擇下樓去,手中依稀留著她的依戀。

  沒多久,客人漸漸散去,全部整理完,已經到下班時間。

  艾竹自己沒發覺今天下樓比平常急。

  一到樓下,她就看到靳擇站在車旁,背影很優、側影很帥,全身上下每一條線條,都非常完美,連路燈拉出來的身影也是。

  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艾竹的心,又跳個不停了。

  「妳下班了?」感覺到注視的眼光,靳擇轉過身來,對她伸出手,笑容同時浮現。

  她沒有逃,他很高興。

  艾竹毫不猶豫的將手放入他手中,等她察覺時,要抽回已經太晚。

  「我要妳明白,我愛妳,比妳、我所能估算的還要多,相信妳也是。」他非但不讓她收回手,還把她摟到懷中來。

  他剛剛為最近的失常想了很多,發現「愛」是唯一的答案。

  艾竹心中一顫,為什麼他總能看出她在想什麼?

  「甜言蜜語。」艾竹心裡很高興,但她怎能讓這個自大任性的男人太驕傲?

  靳擇吹鬍子瞪眼,這丫頭把他的真心告白當什麼?

  「說妳也愛我很多。」他向她追討。

  「不要!」艾竹扮個鬼臉,跑給他追。

  「還跑?快點說!」靳擇從後頭追上去。

  從她羞紅的臉上,他知道了她的答案。

  她只是太害羞而已。

  「快點說呀。」他假裝跳腳,在月光下追逐她。

  「不要、不要、不要。」艾竹只是跑。

  她也很愛、很愛他。

  只不過,她不想這麼快告訴他。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3-1 11:56 AM


第六章

  接下來的日子,融洽充滿了小公寓。

  靳擇把其中一個房間變成書房,所有的公文部在那裡;還把另一間空房變成他的寢室。

  艾竹把靳擇找回來的傢俱搬進她的房間,「隨口」跟他講了每件傢俱的故事。

  她還是很羞澀,總是「順便」替他做什麼,「隨口」告訴他什麼。

  「『順便』告訴你也沒關係,這個娃娃是我那三個同胞姊妹縫的,頭是梅做的,身體是蘭,四肢是菊邊哭邊做的,至於那條紅色小絲巾昱向家裡的小狗搶來的。」

  她想到梅和那隻狗大眼瞪小眼的模樣。

  「哇,妳有三個姊妹。」他「順便」知道了這一點。

  「我們本來一起住在這裡,為『億萬富婆』的目標打拼,誰知她們都變成了億萬富翁的老婆……靠別人而富有,算什麼嘛。」說得義憤填膺。

  「億萬富婆?」靳擇覺得很鮮,難道她是因為這樣才不喜歡有錢人?

  「那是我們從小一起許下的願望,如果每個人都能當億萬富婆,那台灣就是個億萬富國了!」艾竹小臉燦亮、神氣十足。

  就是因為如此,當別的女孩挖空心思釣金龜婿時,她卻只想到打工?

  也許就是她這種與眾不同的氣質和目標吸引了他。靳擇有撿到寶的感覺。

  「除了這個目標外,沒有其他的了?」比如嫁個好老公之類的——他覺得自己是眼前最好的人選。

  他悄悄靠近她,好想吻上那發亮動人的小臉。

  「還沒想到。」艾竹想了想,爽利的回答。

  靳擇有挨了一記悶棍之感。

  「對很多女孩來說,嫁個好丈夫是畢生最大的夢想。」他提示。

  繼續朝目標努力。

  「那個喔……等我成了億萬富婆再說。」她不想步入梅她們的後塵。

  「喔。」

  就快了、就快了,只差一點點……

  「喂,你為什麼跟我坐得這麼近?」話題暫歇,艾竹嚇得跳開一步。

  即使偶爾會被他騙去幾個吻,她還是不習慣與他距離太近,因為會變得很奇怪。

  對,就像現在一樣,呼吸不規律心跳不正常、身體也很奇怪……

  算了,她還是快出去好了。

  「我要去打工了。」她拔腿跑出去。

  「我送妳。」靳擇也拿了鑰匙出門。

  唉,一天偷不到一個吻,心裡好空虛。

  難得有和她聊天的機會,卻被那該死的打工打斷,他好想去燒了那家飯店。

  ※※※※

  艾竹的同學間,有陣小小的耳語——

  「喂,妳們有沒有看到送包艾竹來學校的義大利名車?」

  「有,裡面還有個大帥哥。」

  「難不成他就是包艾竹之前說的人?」

  「有可能。」

  「她之前不是要約我們去她家?」

  「對呀,不過後卻取消了。」

  「我想一定是她想獨吞那個有錢的帥哥。」

  「我們可不能讓這大好的機會被吞掉。」

  「那當然。不如我們偷偷跟蹤她回家?」

  「我們是一定要跟她回去的,但我有更好的法子。」

  幾個女生一陣交頭接耳。

  「好,就這麼說定了。」

  ※※※※

  放學時間到了,艾竹一如往常的走出校門,看見靳擇的跑車停在路旁。

  「嗨,包艾竹。」幾位同學從後頭追上來。

  「什麼事?」艾竹轉過身來。

  「記得妳曾經邀請我們去妳家,今天可以嗎?我們把餅乾和糕點都準備好了。」

  「我要去打工耶。」艾竹好為難。

  她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也知道她們的目的,只怪自己當時太草率。

  她現在一點也不想讓她們看見靳擇。

  「那……我們這些東西怎麼辦?拜託啦,別讓我們浪費這些錢啦。」同學知道艾竹最禁不起央求。

  「打工找阿美去代就好,妳要維護自己的信用啊。」

  艾竹更為難了。

  「拜託、拜託啦。」

  「那……好吧。」逼不得已,艾竹只好答應。

  向同學借了手機,拜託阿美替她代班,艾竹領著那五個同學,一起走向靳擇的跑車。

  「她們是我同學,想去家裡玩。」艾竹敲開車窗,告訴靳擇。

  「打工呢?」

  「我找別人代班了。」

  「上車吧。」靳擇打開車門。

  艾竹難得想帶同學回家,這讓他覺得自己被允許融入她的生活圈子。

  六個人要擠入那輛車子,並不容易,但還是讓她們擠進去了。

  兩個人在前座,四個人在後座,而艾竹,被擠在後座窗邊。

  「這位大哥,你是靳擇嗎?」眼尖的前座同學上眼就認出他,「你很像耶。」

  「我就是。」靳擇回答一聲,轉動方向盤,把車子駛向回家的方向。

  「真的嗎?真的嗎?」整個車裡吱吱喳喳的。

  「沒錯。」他板著臉。

  從後照鏡看過去,艾竹側頭看著窗外,看起來並不怎麼開心,那令他無法漠視。

  「哇,他真的是耶,是靳氏集團的總裁,那個很有錢的靳擇。」

  「哇,想不到我能坐在他的車上……好像灰姑娘喔!」

  「要怎樣才能讓他去住我家啊?」

  車內一陣興奮的吵雜。

  「艾竹,在想什麼?」他的注意力一直在不發一言的艾竹身上。

  「啊?沒什麼,很久沒看這條街的風景了。」她擠出一個不自然的笑容。

  只要想到同學們都經過仔細打扮,一定是對靳擇誓在必得,艾竹就心情不好。

  她不喜歡他被搶走,甚至不喜歡別人和他說話、或多看他一眼。

  同學愈積極,她就愈氣自己這麼小氣,只好把頭甩向窗外,眼不見為淨。

  靳擇沒有多想,專心的開車,對於那些無聊的問題,看在艾竹的面子上,勉為其難的回答。

  同學們很興奮,吱吱喳喳的說個不停,把車內氣氛炒得很活潑。

  目的地很快就到了。

  ※※※※

  打開那扇所費不貲的門,豪華的室內裝潢、擺設,當場令所有人傻眼。

  與外頭樓梯間的老舊比起來,真所謂「別有洞天」。

  「哇,好漂亮,這些傢俱都很貴耶。」

  「這些是靳大哥換的嗎?我上次來的時候,這裡並沒有這些名牌。」

  「哇,義大利皮椅耶,我老早就想坐坐看了。」

  同學們興奮的在屋內跑來跑去,到處碰來碰去。

  艾竹一進門就把自己關進房間裡。

  她的心情糟透了。

  聽見那些同學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問些無聊的問題,靳擇也回答得一副很熱心的樣子,她就嫉妒得胸口好痛。

  外頭的聲音愈熱鬧,她就愈氣,恨不得衝出去大喊:妳們別再纏著靳擇,統統給我滾回去!

  「艾竹呢?」靳擇望著那扇緊閉的門。就算是進房去換衣服,也該出來了。

  「靳大哥,我帶了好吃的糕點,是我自己做的喔。」

  「我也有帶。」

  「靳大哥,我有帶器具來泡咖啡,我泡給你喝。」

  同學爭相獻寶。

  「艾竹呢?妳們不是來找她的嗎?」靳擇問。

  她們的樣子跟過去百般巴著他的女人沒兩樣,根本不是同學該有的表現。

  這種鶯鶯燕燕的感覺,把他煩死了。

  「艾竹大概很忙吧,靳大哥,我們別理她,來,嘗嘗我的手藝。」同學A硬把餅乾塞給他。

  「去問問艾竹,衣服換好了沒?」他不耐煩的要她們去問。

  艾竹不在,他的忍耐一點意義都沒有。

  「艾竹要我們別吵她。」

  靳擇開口閉口艾竹艾竹的,她已經變成她們共同的情敵了。

  「為什麼?」這答案透著一絲詭異。

  「靳大哥,你先告訴我們,你有沒有打算搬家?我家很大,房間也很大,雖然沒有別墅的豪華,但是透天厝可以放更多東西。」

  「靳大哥,我家也很大……」

  「靳大哥,來住我家啦,我家很漂亮喔……」

  同學們七嘴八舌的爭相形容自己的家。

  「為什麼問我要不要搬家?」他沉著聲問。

  「因為……因為艾竹說……」

  同學們互使眼色,決定破壞他對艾竹的好印象。

  「她說你不請自來,佔據她的屋子,破壞她原本的生活……」同學B見他臉色愈來愈難看,再也不敢講下去。

  「她還說,她並不喜歡你所做的一切,還有……」同學A挨了白眼,趕緊閉嘴。

  「說她最討厭有錢人!」同學C不知死活的接下去。

  「對,她最討厭的就是有錢人。」同學D附和,「靳大哥,既然如此……」

  「是啊,我們既不會嫌棄你做的任何事,更不會討厭你,你何不……」同學E終於知道大家為什麼不說話了。

  這些話裡,事實只有百分之一。

  「來,來吃餅乾……」見氣氛愈來愈冷,同學A趕緊打哈哈。

  「對呀、對呀,喝咖啡、喝咖啡。」同學C也用顫抖的手倒咖啡。

  「是她叫妳們來說這些話的?」靳擇的聲音,冷得讓人遍體生寒。

  他氣得握拳的手頻頻發抖,只差沒殺進去,把艾竹大卸八塊。

  「當……當然……」同學嚇得連話都講不清。

  「還有呢?」他從齒縫迸出幾個字。

  「沒……沒有了。」他的臉色愈來愈難看,同學愈來愈怕。

  「我……我看我們還是……先走好了……」同學B覺得快逃要緊。

  「是……我們先走好了……」

  「那個……我們說的話,你……你不用考慮了……」

  太可怕了!他雖然帥又有錢,但她們可不想與「狼」共枕。

  同學們都走光了,靳擇還坐在皮椅上,氣得渾身發抖。

  終於,靳擇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氣,動手去拍那扇緊閉的門。

  「開門,包艾竹,快開門!」他把門拍得轟然大響。

  門沒有開,他舉腳把那扇桃木門踹得支離破碎。

  ※※※※

  可憐的門被從中間踹出一個洞,鎖根本一點用都沒有。

  怒氣洶洶的靳擇衝進裡面。

  「你做什麼!?」艾竹臉色敗壞的問。

  光是他拍門的勁道,就已經把她嚇一大跳了,他還把門踹壞,存的什麼心?

  有錢就可以這樣嗎?還是他決定跟她某位好同學走了?

  她氣死了,氣死了!

  「要走就走啊,別的地方比較好,你就儘管去,我也不會留你。」

  他的態度粗暴,讓艾竹自然而然的這麼想。

  「原來這就是妳真正的意思,難怪妳一直不肯有所表示!」靳擇氣急敗壞。

  她不發一言,原來是把他的心意放在腳下踩!

  「要表示什麼?你自己應該有所節制。」艾竹頂著鼻子吼回去。

  光是維持修養,已經快讓她氣悶吐血了,他到底還要怎樣?

  「難道妳就那麼不把我當回事?我在妳心中、眼中,到底算什麼!?」他粗魯的搖晃她的身子,像要搖出她的真心話。

  「我才要問你把我當什麼!?」艾竹氣死了,他這是要人喊救命?

  口口聲聲說喜歡她,結果卻和她同學有說有笑!

  「我不會走,妳休想要我離開這裡,我不只要佔據屋子,還要佔有妳,讓妳不能沒有我!」他一把將她推倒在那張粉紅色的雙人大床上。

  「你這個惡霸,要走就走,別說得好像我強留你……」如果可以因此留住一個人,她當然會勉強一試,但是有用嗎?

  「你要做什麼!?」發現自己處境危險,艾竹驚呼。

  「妳會知道的。」他發狂地撕破她的衣服。

  「我知道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你住手!」艾竹嚇得慌了。

  「我不會住手,更不打算溫柔,這是妳應得的教訓。」靳擇一手扭住她抗拒、掙扎的手,一手毫不憐惜的擠壓、捏揉她的胸部。

  「好痛、好痛……」艾竹疼出兩行熱淚,情急的吼,「我做錯了什麼?難道沒有出去大吼:『小聲點,你們這些姦夫淫婦』也不對嗎!?」

  她的淚使靳擇心生憐惜,使他停止粗暴動作的,卻是她的話。

  「妳說什麼?」他沉著臉問。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我說……」艾竹用力掙開他的手,拉被子掩住赤裸的自己,「那麼難聽的話,不要叫我說第二遍,出去啦。」

  「我是不是誤會妳了?」他意圖不明的逼向她。

  他聽清楚她的話了,她說得愈難聽,表示對他愈在乎。

  「不知道!」艾竹氣呼呼的回答,卻被他奪走了唇。

  「啊……」靳擇吻得又狂又猛,令她暈眩,一種熱呼呼的奇異感覺,從她身子深處升起。

  「對不起,我弄疼了妳。」他的唇舌挑逗、吸吮她羞澀的舌,雙手沿著顴骨而下不停的愛撫,直至那留有他紅紅指印的胸脯。

  「嗯……」艾竹的身子不自覺地弓起,體內有什麼被挑起了。

  靳擇柔柔的吻她,指尖輕輕地愛撫那敏感的身子。

  艾竹的身子不安的蠕動著,需索著什麼。

  「噓,我心愛的寶貝。」靳擇再次吻上她的唇,舌尖與舌尖親密糾纏。

  他趁機脫掉彼此的衣物,讓體溫互相熨燙。

  她的身子完美無瑕,嚴重威脅他的理智與自制力,但他情願放自己被情慾逼瘋,也不願有一絲急躁。

  望著那美麗的曲線,他居然久久無法動彈。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3-1 11:57 AM


第七章


  暈眩的艾竹之所以會回過神,是因為有一雙火熱的眼眸,好像要把她燒起來。

  「你……怎麼還在這裡?」她坐起身,驚訝的問。

  她一心以為他早就離開了。

  「不在這裡,妳以為我在哪裡?」他柔柔的反問,一手撫著她的頰。

  她太美,美得讓他生怕自己會不小心褻瀆或傷害她。

  「你不是要跟她們走了嗎?」一想起他們在客廳有說有笑,她就心痛得快碎掉。

  「不,她們說妳氣我不請自來,所以要她們帶我走。」他的大手輕撫她憂傷的臉龐。

  「她們說謊,我才不會說那種話。」話一出口,艾竹就知道自己說漏了嘴,連忙用雙手摀住。

  「我知道,妳不會要我走。」靳擇拉下她的手,綿綿密密地吻上那慌措的唇。

  他的吻好熱,讓她忍不住伸出手圈住他。

  身子貼在一起的火熱感覺,讓她心中一悸。她好像……沒穿衣服?

  「我……我的衣服呢?」她羞得好想挖個洞鑽進去,可是雙手卻捨不得放棄那肌膚相親的親暱感。那感覺很舒服,令她心動。

  「別害羞,妳很美。」他低下頭,再次吻上那低垂的唇。

  他的吻又熱又甜,她忘情地想要更多。

  靳擇將她抱在懷裡,她的一切與他完全契合,猶如量身訂做。

  「妳愛我,對不對?不然不會那麼生氣。」他在她的唇畔低問。

  艾竹不承認,把臉甩開。

  她怎麼能喜歡上有錢人?她的原則是——不跟有錢人來往!

  「固執。」靳擇改而吮咬她的耳垂。

  「你為什麼也沒穿衣服?」望著他的赤裸,她心中一窒,但眼神怎樣也無法自他糾結的胸肌移開。

  「喜歡我的身體嗎?」他露骨的問,又牽她的小手觸摸他的胸膛。

  艾竹滿臉通紅,在無法收回手的情況下,小手只好放在他的胸上。

  他的心跳得好快,她發現自己的也是。

  「我喜歡妳的身體。」他的雙手伸到她背後,在那柔滑的背上遊移。

  「呵……」艾竹忍不住深吐一口氣。

  他的愛撫很舒服,讓她的身子暖起來。

  「喜歡嗎?」他低柔的嗓音問。

  艾竹一直低垂著頭──竟然喜歡男人的裸體,她真是快羞死了!

  靳擇輕笑著。這些日子來,他已經知道這害羞小寶貝的表達方式——她把頭垂得愈低,表示她愈喜歡,只是不好意思說。

  「嗯?那我要摸妳更多。」他的唇從她赤紅的耳垂向下,移到她的頸項、下巴,讓她的頭自然而然的上仰;大手則不動聲色地覆在那大小適中的胸脯上。

  「啊,會癢。」艾竹從喉頭發出一聲咕噥。

  「要停止嗎?」他明知故問。

  「不……」她喜歡他的觸碰,很舒服、很舒服。

  「妳不討厭我碰妳,令我很開心。」他再次纏上她的唇,漸漸將她放倒在舒適的名床上。

  他邊吻她,邊愛撫她的身子,讓她誠實的身子隨之蠕動。

  滿室春情旖旎,兩人陶醉在這迷人的情境中,神思飄忽。

  「這樣,我可以想成妳愛我嗎?」他綿綿地吻她胸前的小蓓蕾。

  愛……她迷離的腦海飄進這個字,心上同時出現一個人影。

  「啊……」禁不住那陌生的刺激,她發出一聲呻吟。

  「什麼都別想,只要誠實的回答我。」她最大的問題,是左腦太愛動。

  他繼嬻挑逗她迷人、誠實的身子,用牙齒咬囓那挺起的蓓蕾,逼她太勤奮的理智罷工。

  終於,她全年無休的理智,在他嫻熟的逗弄下,悉數停工,只剩洶湧的情感誠實的面對自己。

  「靳擇……」她喚出了深藏在心中那個人影的名字。

  她為他笑、為他哭、為他進退維谷、為他左右為難,就算她一直不肯承認,但她的心誠實的知道。

  「嗯?」靳擇細細的吻她。

  他知道,她需要時間,畢竟要一個人面對自己,並不是那麼容易。

  「我愛你……」不知為何,她的眼睛盛進了水霧。

  「我知道,辛苦妳了。」他心疼地吻她的小臉,「我也愛妳,妳一直知道的。」

  她是個小傻瓜,總是把自己ㄍㄧㄥ得好緊,像在保密防諜似的。

  「嗯……」艾竹深情的吻他。

  「讓我們成為最親密的人,再也沒有人能把我們拆散,好嗎?」他真誠的問。

  他需要她的首肯,才能繼續接下來的動作。

  「好。」她熱情地摟住他。

  她受夠了失去他的恐慌,想佔有全部的他。

  「我愛妳。」最珍愛的人肯將自己給他,令靳擇欣喜欲狂。

  和平常對他的疏離、防備不同,她純真而熱情的回應,屢屢逼他瀕臨失控。

  「我喜歡你摸我,好舒服。」她毫不保留的說出身子的感覺,也禮尚往來的伸手愛撫他。

  「我也喜歡妳摸我,但是……慢一點……」靳擇倒抽一口氣。她碰他,讓他比往常更容易興奮。

  「不要……不要碰那裡……」

  當他的手觸到她最敏感的地帶,她就什麼都不能做,只能迷亂的呻吟。

  靳擇這才覺得自已脫離險境,但她性感的表情,更直接威脅到他的理智。

  「這裡的感覺怎樣?真的不要我碰嗎?」他必須藉著說話來維持清醒。

  指尖觸到神秘的核心,才知道她早已濕潤,輕輕撥開沾露的草原,尋到一朵豔麗的玫瑰。

  「不……感覺好怪……」她不解的瞅著他,充滿央求。

  「這裡呢?怎麼樣?」他用指尖輕扣那敏感的花核。

  「啊!」艾竹的身子反應激烈的彈跳起來,幽穴不期然釋出水澤。

  「很舒服吧?」他喜歡她的身子這麼敏感。

  「哈……」艾竹在那刺激的餘韻中呵著熱氣,心中有著更強烈的想望。

  「要不要再來?」他惡質的問。其實她的表情早就洩露答案。

  「要……」她誠實的回答。

  「試試這個?」他用拇指輕揉那敏感的花核,將中指輕輕伸入花徑。

  「嗯?」身子被異物侵入的感覺好怪,她不解地看他一眼,又隨著拇指的揉動而忘了抗議。

  「如何?」他強抑威脅著爆發的慾望。她好緊、好熱,彷彿要將他的指尖融化。

  「好舒服……」她的身子隨著他長指的進出而律動。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舒服的事?

  「很好。」他欣賞她性感的表情,和粉紅色的身子,趁機再擠進一指。

  「啊……」艾竹覺得身子底洶湧的慾望又被掀高了。

  突然,她的身子一陣痙攣,花徑湧出大量水液,她的身子不斷顫動,腦中一片空白。

  她滿臉、滿身的通紅,表情卻滿足愉悅。

  「妳夾住我了。」他提醒她。

  她羞愧的分開因害羞而夾緊的腿,但他並沒有因此抽出長指,而是持續的抽動。

  「啊……慢……慢一點……」艾竹的身子很又興奮起來,逼近臨界點。

  「不舒服嗎?疼嗎?」靳擇擔憂的問,額上早已淌下汗水。

  「不……我要你也快樂……」她無比嬌媚的說。

  「我愛妳,小寶貝。」他溫柔的親吻她,將瀕臨爆發的慾望推向那甜美無比的核心。

  「我也愛你。」艾竹抬起臀部等待著。

  當他的巨大進入她顫動的甬道,她全身感覺到一股被撐大的壓迫感。

  「疼嗎?」他輕問,吻著她訝異的眼睫。

  「你好大。」她有絲惶恐。

  「妳怕嗎?」他溫柔地在那緊窒的入口摩蹭,勾引更多潤滑的水液。

  「不怕。」因為她愛他,也相信他不會弄疼她。

  「好勇敢。」他親吻她的額,「深呼吸。」

  果然,艾竹聽話的張大嘴呼吸,靳擇則趁機進入她。

  「啊。」艾竹發出一聲驚喘,覺得心臟都被擠到喉嚨來了。

  「疼嗎?」見她張大嘴,卻沒說話,他又慌急的問,「很疼嗎?」

  艾竹搖搖頭,忙著消化那種感覺。

  「勇敢的寶貝。」靳擇不斷的親吻她。

  「真好,我們結為一體了。」

  半晌,她才滿足的說出一句話,而這句話足以令靳擇感動到痛哭流涕。

  「我也有同感。」他的小寶貝,果然令他驚豔。

  「動一動,好嗎?」她天真的說,「身子好怪……」

  「怎麼動?這樣嗎?」他畫圈。

  「這樣……好舒服……」她星目迷濛的低喃。

  「這樣呢?」他換個進出的方式律動。

  「更舒服了……啊,要出來了!」她驚呼。她不知道是什麼要出來,只知道體內有股力量要往外衝。

  「等等我。」靳擇放慢抽動的速度,艾竹果然沒有出來。

  這麼快就到達高潮,可見她多愛他。

  女人啊,是最奇怪的動物,也是最誠實的動物。

  「嗚……」她變得很難受,希望他再快一點,讓體內的怪東西出來。

  「說愛我,就讓妳出來。」他引誘,以拉長享受的時間。

  「嗚嗚……」他怎麼可以這麼壞?

  「愛我、愛我、愛我!」他誘哄,每說一次,就以不足推她上高潮的力道衝刺一下。

  「人家早就說過了。」她不滿的抗議。

  「再說一次。」哄勸。

  緊接著是一記深又猛的撞擊。

  「啊──愛──你!我愛你、我愛你!」艾竹忘情的吶喊。

  他愈激狂,她就愈大聲,靈魂與肉體都在尋找最高層次的契合。

  終於,那關鍵的一刻來臨,他們擁抱彼此,一起攀上高潮的頂峰。

  高潮過後,太疲累的艾竹沉沉的睡去,靳擇抱著她,心中好滿足。

  她是他的,他要一輩子愛她、珍惜她。

  他親吻她的額,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快樂過。

  ※※※※

  隔天是星期日。

  一大早,艾竹拿著一把小鏟子,垂首在屋內走來走去,好像在找什麼。

  睡夢中的靳擇因翻身時摟不到佳人而驚醒,慌張的跑出來,看到的就是艾竹穿著睡衣、披散著長髮,在客廳晃來晃去的光景。

  「妳在做什麼?」他慌急地走過去。在屋裡拿把小鏟子,她想做什麼?

  艾竹聽到他的聲音,僵硬的轉身,走向另一邊,頭也沒抬。

  「怎麼啦?」靳擇的神經揪緊,她的態度比之前更生疏,「發生什麼事了?」

  她有很多怪癖,這個是最新的。

  艾竹又僵硬的轉身,頭也不抬的走向另一邊。

  靳擇從她的側臉,看見她赤紅的耳根和臉頰。

  「害羞?」他伸出手抱住她。

  他害羞的寶貝,真是可愛得不得了。

  「我要找個地方挖洞。」艾竹僵硬的掰開他的手。

  「挖洞做什麼?」靳擇強忍住笑意。

  「把我自己埋進去。」還是連頭也沒抬。

  「為什麼?」靳擇當然知道害羞是主要原因,但他還是要問。

  「因為……」艾竹抬起頭來,以很不敢置信的表情說:「因為我昨天居然跟你做那種事,居然說那種話,居然……啊——」她抱著頭尖叫,耳根更紅了。

  老天,她昨夜居然變成蕩婦,讓她死了吧!

  「可是很可愛呀,簡直把我迷倒了。」靳擇摟住她,替她打氣。他愛極了她昨夜的熱情和坦率。

  「別再提起昨天的事,昨天什麼都沒發生。」艾竹慌張的在客廳裡走來走去,像要想法子湮滅什麼證據似的。

  啐,這不老實的傢夥,果然一過度害羞,就想變成鴕鳥。

  「既然這樣,我們就再回床上去,讓一切在今天再發生一次吧。」靳擇攔腰撈起她。看來,這傢夥的真心話,只有在床上才聽得到。

  「不行,放開我!」艾竹用力掙扎。

  「都已經是事實了,不然妳說怎麼辦?」靳擇無力的問。她的固執要破世界紀錄了。

  「怎麼辦啊……」艾竹轉動聰明的腦袋瓜,「就當作沒發生吧。」她一向認為這是個好法子。

  「不行!」靳擇暴吼,「我未娶、妳未嫁,又不是外遇關係,為什麼要當作沒發生?」她果然想不出什麼好主意。

  「不然怎麼辦嘛?找不到挖洞的地方,又不能當作沒發生,怎麼辦?」她已經煩惱一個早上了。

  「這麼辦!」靳擇一彈手指,想到好方法。

  「怎樣怎樣?」艾竹很期待的湊過去。

  「我決定……」靳擇一手將她勾過來,「一看到妳,就要吻妳、抱妳,晚上還要跟妳睡,讓妳習慣我的碰觸。」說著,就結結實實的吻了她。

  「哈……不可以啦!」艾竹氣喘連連的推開他。

  「愛上我並不糟糕,我也覺得愛妳很好,有什麼不可以?」她的臉又紅了,真是容易害羞呀。

  「就是……就是……」艾竹的舌頭打結了,「因為你太有錢了嘛。」

  事實上,這件事對她而言,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只是她太害羞,無法坦然的面對他,只好以這來刁難。

  「喔,有錢真是天大的罪過。」靳擇發現他通行無阻的利器,變成絆腳石了。

  唉,昨天賺進的那五千萬美金,要不要捐出去?

  「所以啦,等我跟你一樣有錢再說吧。」對,她就是不要高攀他。

  「妳覺得等那時候再洗澡,可以嗎?」靳擇沒頭沒腦的問。

  「什麼?」艾竹側頭思考,這兩件事並不衝突。

  「我等不及了。」他攔腰抱起她,歡天喜地的到浴室去,「我連洗澡都要跟妳在一起。」

  「啊——色狼、變態、不要臉……」艾竹的尖叫聲很快就被吞沒。

  她的怪點子、怪念頭很多,但他一點都不介意,因為幸運之神是站在他這邊的。靳擇有絕對的自信。

  ※※※※

  靳家大宅裡,身強體壯的靳老太太在踱步。

  「想不到阿擇那孩子真的離家出走。」老人家怎麼也想不到他會來真的。

  一旁的靳家老爺不敢吭聲。如果他有靳擇一半的膽子,也早就離家出走——誰教她沒事就愛拿大刀亂砍人?

  「已經一個多月了,怎樣都找不到,他到底到哪裡去了?是不是不打算回來?」靳老太太好擔心,他們只有這個兒子,如果他有個閃失……

  靳家老爺還是不吭聲。說太多話,只會惹來亂刀追殺,還不如三緘其口。

  「是不是我做得太過分了?」靳老太太從很早以前就開始反省。

  靳家老爺還是半句話都沒有,唯一有動靜的是他的頭,拚命點個不停。

  「你點頭個什麼勁?小心我拿刀劈你……」靳老太太又想衝到廚房去找菜刀,但一想到離家出走的獨子,就打消了那個念頭。

  她可不希望連老公也離家出走。

  轉身回來,發現老公不見人影,仔細一瞧,原來他早就躲到屋角去了。

  「你出來吧,我不會亂劈人了,我會叫廚房把菜刀收起來。」從老公的反應,她才覺得自己過去做人好失敗。

  靳家老爺這才小心翼翼的從屋角站起,走出來。

  「阿擇不在,公司都是你撐著,一定很辛苦……」靳家老太太彆扭的說出遺忘了幾十年的話。

  靳家老爺驚訝得下巴都要掉下來。

  這幾十年來,她只會拿刀劈他,幾時講過這麼動聽的話?讓他誤以為又回到結婚初期。

  「我泡杯你愛喝的人參茶給你喝吧。」說著,靳老太太到廚房去泡人參茶。

  要對他好就趁現在,等他離家出走,就來不及了。唉,早知道,靳擇在的時候,就多煮些他愛吃的菜給他吃。

  茶放在桌上,靳家老爺的面前,他卻動也沒動。

  「喝呀,幹嘛不喝?怕我毒死你,還是瞧不起我!?再不喝,我拿大刀砍你!」靳老太太見老爺子不動手,故態復萌。

  要一個人在一夕間改變,真的很難。

  「我不是不喝,」靳家老爺拿袖口揩眼角,「是因為妳已經三十年沒有為我泡茶,我太感動……」

  想不到靳擇的離家出走,有這麼大的影響大,早知道就叫他早點走。

  「對啊,已經那麼久,阿擇也這麼大了……」靳老太太一陣唏噓,這麼簡單的動作,為什麼中斷這麼久?

  靳家老爺端起睽違三十年的茶,還是忍不住老淚縱橫。

  「好了啦,老爺子,如果真的這麼愛喝的話,以後我每天泡給你喝。」靳老太太含著淚光嘲笑老伴,「倒是你要好好保重身體,才能多喝幾年我泡的茶。」

  靳家老爺點點頭,又感動得什麼話都說不出。

  「唉,如果阿擇也在就好了,我也能泡杯參茶給他補補身體。」當母親的總是擔心孩子,「不知道他在外面怎樣?過得好不好?」

  看妻子這麼擔心,靳老太爺於心不忍。

  「有小森照顧著,阿擇不會有事的。」他考慮良久才開口,目的是要她放心。

  「這麼說,小森知道阿擇的下落?」靳老太太大喜過望。

  「也許,我也不確定。」靳家老爺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小森會把重要的合約,拿去給靳擇批示。

  「我去找他,那兔崽子敢瞞我,我就拿刀劈他!」靳老太太又捲起袖子打算劈人。

  「咳咳。」靳家老爺試探、暗示性的咳兩聲。

  「呃……」靳老太太趕快改變態度,「我去問問小森,看阿擇在哪裡。」

  她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

  靳老太爺這才滿意的笑了。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3-1 11:58 AM


第八章


  靳擇是個言而有信的人,這點沒人敢懷疑,但現在艾竹知道,他還是個超積極行動派。

  「好了,不要跟來。」這段日子的相處下,這句話已經變成艾竹的口頭禪。

  「沒關係、沒關係。」這句話也變成靳擇的口頭撣。

  他總是邊說邊笑邊推著她進浴室、房間,兩人吵吵鬧鬧的洗個鴛鴦浴,或在床上戰到沒力氣,相擁而眠。

  她仍非常害羞,而靳擇就是愛看她害羞的樣子。

  最近飯店業邁入淡季,艾竹的打工少了,在家裡的時間變多了。

  因此,艾竹才知道,靳擇不像她平常下課、下班後所看到的那麼閒逸,有時連星期假日也忙得不可開交。

  沒班的星期天,艾竹起床時,已經超過早上十點。

  她光著腳、半睜迷濛睡眼,走到廚房找吃的。

  「在機艙裡放置不明鐵盒的人,被以公共危險罪起訴?很好,再找找有沒有其他罪證,讓他多蹲幾年牢……墨西哥灣工人抗爭的情況改善了?很好……」

  艾竹聽見靳擇講電話的聲音,混沌的大腦醒了一半。

  他是整夜沒睡,還是一早就醒了?

  算了,昨天他們還在床上吵了一架,才懶得理他。

  艾竹走到廚房去喝鮮奶,廚師正在準備午餐。

  「小姐,早餐是中式粥品,幫妳準備好了。」巧手的廚師從廚房端出一碗粥。

  他做事很用心,手藝很不錯,很快就摸清了艾竹和靳擇的飲食偏好。

  「艾竹起床了嗎?」聽見廚師的聲音,靳擇放下手邊的工作,興匆匆的跑出來。

  「好,謝謝你。」艾竹接過那碗香噴噴的粥。

  「艾竹,我們去市場吧。」靳擇跟著艾竹,把聲音壓得像孩子一樣。

  這是他最近學來的招數,雖然看起來不倫不類,不過用來A艾竹的時間,挺好用的。

  「不要,我們昨天才吵了大架。」他硬要跟她睡同個枕頭,艾竹還在生氣。

  雖然他讓她覺得很溫暖、很安心,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還是會惹她生氣。

  不過她也想過,也許是因為他會讓她,她才敢這樣吧。

  「好啦好啦,我們去傳統市場啦。」靳擇才不理會她的怒氣,逕自坐在餐桌旁,睜大眼看她吃飯,她連吃飯的樣子也很可愛。

  艾竹有點大女人,但只要能在她身邊,讓讓她又何妨?

  「你不是在忙嗎?去市場幹嘛?」艾竹撇著嘴問。

  他最近很不對勁,一到假日就丟下工作找她出去玩,今天則更奇怪了,居然想去傳統市場。

  「重要的工作昨晚就做完了,今天呢,我們就去市場,買些菜和肉回來煮,對了,順便買情侶睡衣……」最後那句,是講給艾竹臉紅的。

  他早就向精品屋訂了一套火辣誘人的情侶睡衣。

  「才不要!」果然,艾竹的臉比煮熟的蝦子還紅,「要穿你自己去穿。」

  「我們可以試穿啊,應該有試穿吧?」靳擇故意喃喃自語。

  「不要再說了,再說下去,我就要去挖洞了。」有沒有不用挖洞,就可以把自己埋起來的方法啊?

  「好,不說了,那妳答應跟我去買菜嘍?」靳擇期待她的回答。

  「為什麼要買菜?你不是都去超市買日用品嗎?」一個連泡麵都不會的人,說要去買菜,感覺得奇怪耶。

  「因為廚師說,去傳統市場買的菜比較新鮮。」靳擇說得頭頭是道。

  「你要做菜?」艾竹一臉狐疑。看來,她得先去買胃藥才行。

  靳擇搖搖頭。

  「不然買菜做什麼?」不做菜的人買菜,分明是惡意暴殄天物!艾竹吹鬍子瞪眼,深吸一口氣,準備開始訓話。

  「別生氣、別生氣,」靳擇豈會不知她訓人的前兆,「我不會做,但是妳會呀,我還沒有吃過妳親手做的餐點呢!」一臉可憐相。

  果然是富家子會想的事!艾竹氣得牙癢癢,說不出話來。

  「好嘛好嘛,走啦,我們先去換衣服。」靳擇把艾竹拉進房間。

  「出去啦,愛看人換衣服,你是色狼喔?」艾竹紅著臉嚷。

  「穿這件,這樣人家一看就知道我們是情侶。」靳擇像個頑童似的,把她的睡衣脫掉,套上他選的衣服,等艾竹反應過來,他已經拉她出門。

  艾竹很可愛,他發明出一套全新與她相處的方法,他自己也很開心。

  「我沒去過傳統市場,妳可要殺價喔。」他說。

  「那裡可是龍潭虎穴。」艾竹嚇唬他。

  靳擇終於領教了傳統市場的威力——台灣婦女殺價的強悍、小販叫賣的功力。

  「十元、十元,一樣十元。」

  「一百九、一百九,俗俗賣啦!小姐、少年仔,要買衫嗎?」

  在叫聲喧天、摩肩接踵中,愣頭愣腦的靳擇被艾竹拉著鑽來鑽去。

  雖然很辛苦,但靳擇很開心,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拉他,也許他們該多來這種地方才是。

  「魚一尾五十,青啦!」

  「老闆,這樣五十塊,賣不賣?」艾竹把兩條不同的魚放在一起。

  「小姐,這樣我會了錢啦。」

  「喔,那我就去別攤買好了。」艾竹作勢要離開。

  「小姐,不然這樣,三尾一百啦。」老闆叫住她,小聲的說。

  「加一塊老薑。」

  「我會虧死啦。」

  「那我走了。」

  「好啦,做個朋友啦。」最後是老闆妥協。

  「這樣,連廚師都有了。」艾竹做出勝利手勢。

  「佩服、佩服。」靳擇算是五體投地了。

  還有,她剛剛和菜販硬拗蔥蒜的技術也很精彩。

  沿路他還看見一堆精彩的殺價活動,真是嘆為觀止。

  完成了買菜任務後,那些菜還是給廚師用。

  因為艾竹的拿手好菜,是焦黑的荷包蛋。

  靳擇更慘,他連開瓦斯都不會。

  「有一天,我一定要吃到妳做的菜。」靳擇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你這樣說不對吧,應該是『有一天,你會學做一桌好菜給我吃』。」艾竹修正他的錯誤。

  「不,我對妳有信心。」反正他一定要吃到她做的菜。

  「你為什麼不先做菜給我吃?」艾竹不服氣的反問。

  想在她面前當大男人?門兒都沒有!

  「這樣好了,如果我能做出一桌菜來,妳就答應我一個願望,如何?」他不介意為她洗手做羹湯,「同樣的,妳如果有什麼願望,就做一桌菜出來。」

  「好吧,反正我也沒什麼願望。」艾竹覺得她不會吃虧。

  「那就這麼說定嘍。」靳擇抱過她,快樂得又親又吻。

  他決定請廚師教他做菜,以備不時之需。

  「喂,放開我啦。」艾竹不依的掙扎,但很快就失去了聲音。

  這種吵得很快樂的聲音太頻繁,鄰居已經見怪不怪了。

  ※※※※

  中午前,主婦們準備午餐的尖峰時段,一通電話接進靳宅。

  「喂?」靳老太太接起電話。

  「阿碰仔,我啦,罔市仔啦。」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哎喲,罔市姊怎麼有空卡電話來?」老朋友打來的,她很高興。

  「妳沒意思啦,妳家阿擇已經交到要好的女朋友了,還找我女兒去。」

  「他交到女朋友了?妳別看報紙亂寫啦,我家阿擇已經失蹤一個多月了,連個消息都沒有。」靳老太太澄清。

  那個死小森,怎麼問都不說靳擇的下落,實在有夠欠砍的。

  「騙肖A!我剛剛就在傳統市場看到阿擇和一個女孩子說說笑笑、卿卿我我,像對小夫妻。」罔市不相信靳老太太的話。

  「啥米?在哪裡?妳快告訴我,我找那個夭壽死囝仔找很久了。」靳老太太一聽有兒子的消息,恨不得直接衝過去。

  「在咱們以前住的傳統市場啊,他和一個年輕女孩子一起買菜,笑得好開心呢,我都差點認不出來了。」

  「笑得很開心?哎喲,妳一定認錯了啦,我兒子不會笑啦,他十多歲以後就很少笑了。」二十歲以後的靳擇,笑起來是什麼樣子?想想,她還真沒見過。

  「不信?我帶妳去看,那個女孩子住在我家附近而已。」

  「好,我就跟妳去看看。」反正跑一趟又沒損失。

  「那就約明天中午見。」

  「好。」

  結果,星期一的中午,靳老太太是沒見到人,只見到一輛「好像靳擇開過」的車。

  罔市不服氣,第二天又找來靳老太太。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一直到星期六,她才看到靳擇和一個圓臉長髮女孩一起上車。

  兩個人手牽手、有說有笑,差點跌破靳老太太強壯的眼角膜。

  「那個……真的是阿擇?」天啊,那個很久沒笑過的兒子,怎麼會變了個人似的?

  「問妳呀,妳是他媽。」罔市仔撇撇嘴。

  「哇,讓我兒子笑成那樣的女孩子是誰?」

  什麼離家出走,原來是在外面快樂似神仙。

  「不知道,妳自己去查。喂,阿碰仔,妳說話要算話,如果我家紅龜先有小孩,就要把她娶過門。」嫁入豪門,是女人夢寐以求的。

  「哎喲,那還用問嗎?妳看那個查某囝仔,臉圓圓,有福氣;屁股不小,很會生喔。」雖然只有一眼,靳老太太對艾竹的印象,真是好極了。

  「我家紅龜粿更會生。」罔市愈聽愈不是滋味。

  「哎喲,阿擇黑肝仔裝醬油,竟然去交到這麼水的女朋友。」靳老太太樂極了。這樣他就沒理由不結婚生小孩了。

  「阿碰仔,妳正經要記著,若是阮紅龜粿先有囝仔,就要娶伊。」

  「知啦知啦,我會注意啦。」靳老太太揮揮手。

  反正她決定了,其他人都沒機會,阿擇只能和他漂亮的女朋友嘿咻。

  現在呢,她要想法子,把那個漂亮女娃兒弄到家裡來,也順便把那死囝仔釣回來。

  對,快回家從長計議。

  先派人去查查這女娃兒姓啥名誰,平常在哪裡出入。

  ※※※※

  靳擇的車子在車河裡,動彈不得。

  艾竹打工下班後,知道她明天放假,靳擇順便載她來遊車河,這裡正是傳說中,觀看車河、夜景最好的場所。

  但她累得眼睛快睜不開了。

  「我們回去好不好?我好累。」她哈欠連連。

  「今天很忙嗎?怎麼累成這樣?」他空出右手,碰她的額頭,看她的體溫有沒有升高。

  「理論課程很難,烹飪課也教很難的東西,打工時又碰到難纏的客人……」總之,她今天一整天的精神都緊繃著。

  「很辛苦吧?」他實在該考量她的狀況,不該草率的載她出來。

  最近,她漸漸會談起學校的事,讓他覺得彼此的距離更親近了。

  「對了,我做了塊蛋糕給你。」艾竹從書包裡拿出一塊用透明盒子裝起來的蛋糕。

  「這是妳做的?」靳擇簡直傻眼,姑且不論味道如何,那手工之精巧,堪稱大師級了。

  「懷疑?」她睜開一隻眼睨他。

  「不,一點都不懷疑。」靳擇哈哈大笑起來。

  這是她第一次拿東西給他,還是她親手做的,他太高興了。

  「雖然不是滿桌大餐,但妳做了個了不起的東西,妳可以要求一個願望了。」

  靳擇打開透明盒子,用當中的叉子分出一小塊,叉起來吃著,又喂一塊給她吃。

  「哇,好好吃,妳如果不打算當空服員,開蛋糕店也綽綽有餘了。」靳擇讚不絕口。

  「就算當空服員,也可以開蛋糕店啊,只要找人看就行了。」她是有這個計劃。

  畢業後,考上正式空服員,邊帶舶來品,也能找人合作開蛋糕店。

  「那我幫妳看。」靳擇自告奮勇,不喜歡她的計劃中老是沒有他。

  「是幫我吃吧?」艾竹看他吃得滿嘴奶油,忍不住發噱。

  「妳一定需要有人試吃的。」靳擇加把勁。

  她沒有像之前一樣,直接回答「不用」、「不要」、「雞婆」,表示他有機會了,表示他在她心中的位置,和以前不一樣。

  「是是是,需要有人試吃時,我一定找你。」艾竹笑得好甜。

  跟他聊天是很快樂的事,他總是知道她在想什麼,從來不勉強她,也從來不對她發脾氣。

  如果能跟他生活一輩子,該有多好啊!最近她心中老是升起這個念頭。

  她趕緊把這令人害羞的念頭壓下去,免得被他看出來……心緒還沒有藏好,她的臉就熱起來了。

  「妳在想什麼?」眼尖的靳擇看艾竹突然臉紅,好奇極了。

  他沒吻她,也沒替她換衣服,更沒做愛做的事,她的臉怎麼平白無故就紅了?

  「沒有。」艾竹害羞的別過頭,把臉藏進手掌心。

  「有!快說,在想什麼黃色念頭。」靳擇不讓她把紅艷的臉藏起來,追著拉開她的雙手。

  「才沒有,我又不是你。」艾竹悶著聲否認。

  「哦,我知道了,妳在想,『天啊,我怎麼愈來愈愛靳擇了』,對不對?」他以開玩笑的口吻,說出自己最想聽到的話。

  「臭美!」艾竹覺得自己的臉更熱了。

  她還是藏得太慢,讓他看出了自己的心事。但,她是不會承認的。

  「不然,妳是在想,『我有一個願望了,要靳擇替我做什麼呢?多吻吻我、多抱抱我,還是多愛愛我』,對不對?」靳擇又猜。

  她只有在忘情做愛時,才會變坦率,但他希望她在生活上也能坦率一點。

  「不是啦,大色狼!」艾竹對他大叫,忘了用手把臉掩住。

  那是他想的才對吧,她才不會想這些事。這是污蔑她嘛!

  「沒關係、沒關係,就算不是,我也會替妳達成願望的。」靳擇趁機吻住她。

  這回他說的,是他自己的願望,就知道能偷到她的吻。

  他實在是太愛、太愛她了,恨不得能時時刻刻這樣吻著、抱著她。

  「人家頭好暈……」吻到最後,艾竹只能無力的坐在靳擇腿上。

  他的吻愈來愈激烈,把她全身的力氣都抽光了。

  「我愛妳,小寶貝。」他在她耳畔低語,用雙手滿滿的環住她。

  「嗯……」艾竹也用雙手環住他的腰,這些日子以來,她習慣了這樣的姿勢。

  「妳真的累壞了。」靳擇溫柔的吻她的額,拿過外套蓋在她身上。

  「別再打工了,讓我養妳,嗯?」看她這麼累,他心疼。

  由艾竹的沒動靜可以肯定,她真的睡著了。不然,聽見這話,沒跳起來訓他一頓才怪。

  更慘的是,說不定她明天就會去住某個同學家,讓他怎樣也等不到人。

  更糟糕啊,碰到這個大女人,他的大男人氣勢就只能無條件投降了。

  沒辦法呀,誰教他這麼愛她呢?

  她呢?幾時才會坦率的承認,很愛很愛他?

  他沒有去追究這個問題,因為,光是這樣抱著她、看著她的睡臉,就讓他覺得好幸福、好幸福,其他的再也不重要。

  ※※※※

  靳老太太難得這麼煩惱。

  「要用什麼方法把她騙過來呢?王子、巧克力、玻璃鞋,還是我去賣毒蘋果?」

  靳老太太一輩子沒生過壞念頭,腦袋裡想的全是童話故事的情節。

  自從改掉砍人的習慣後,她把重心放在童話故事上。

  「老婆,在想什麼?要騙誰?」

  打從那杯茶起,兩夫妻的感情彷彿又回到結婚初期。

  「老公,我在想阿擇的白雪公主。那個娃兒那麼漂亮,當然要找來加入『生產』比賽,阿擇一定會讓她得冠軍的。」重點是,她也看她很順眼。

  「那就去把她找來呀,全世界的女孩子,沒有不為靳氏總裁夫人寶座動心的。」

  「才不要『找』來,我要把她從阿擇手中搶過來,誰教他讓我這個當娘的這麼操心。」離家出走的帳,她真該找他算算。

  「哎呀,別跟他計較嘛,妳也砍了他一刀啊。」

  「就是這樣我才氣,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他知不知道?故意讓我砍,是要我成為罪人是不是?氣死我,害我擔心得要命,原來都是他算計好的。」

  那個兒子,精得跟千年狐狸一樣,沒讓他栽跟斗,她就是不服氣。

  「那個白雪公主能威脅他嗎?」靳家老爺很懷疑。

  以靳擇現在的情勢,只怕已經世界無敵了。

  「直覺告訴我,可以。」女人都是相信直覺的。

  「那就派人去做啊。」

  「問題是要怎麼派?要說『用糖果去把白雪公主騙過來』,還是說『去造一座巧克力屋,把她誘過來』?」她就是為這點在傷腦筋咩。

  「妳把相片和那女孩的住處、特徵告訴管家,然後說『去把這位小姐請來』,管家就會替妳做到了。」

  不怪靳老太太不會用,管家的這項功能已經很久沒用了。

  「這麼簡單?」早說嘛,害她想破頭。

  「就是這麼簡單。」

  「為了早點抱到孫子,我快叫管家去辦。」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3-1 11:58 AM


第九章

  已經十點半了,艾竹為什麼還沒下來?

  靳擇站在艾竹打工的飯店樓下左等右等,連她的同事都走光了,還是不兒她的人影。

  「難不成她又蹺家了?」靳擇仔細思索自己幾時惹她生氣,或者做了讓她很害羞的事……難不成是昨夜那句「我們生個小孩吧」?

  昨夜他們濃情繾綣,他突發奇想,想知道他們的小孩會長什麼樣子,於是做了生小孩的提議。

  「生一個像妳一樣可愛,像我一樣溫柔的小孩,多好。」他抱著她說。

  「才怪,那個小孩只會像我一樣固執,像你一樣惡霸。」艾竹笑著回答。

  「不,他會像我一樣聰明,像妳一樣努力。」

  「不對,他會像我這麼聰明。」

  「這麼說,妳是答應嘍?」他喜出望外。

  「才沒有。」艾竹躲進棉被裡。

  「我們就來創造個可愛的小寶貝吧。」靳擇把她挖出來,激情狂亂的又愛了一回。

  「我們孕育愛的結晶,好不好?讓我們都很疼他、很愛他,我們一起把他養育成人,好不好?好不好?」他想有個她和他的小孩。

  「好、好、好……」意亂情迷的艾竹,毫不猶豫的答應。

  她答應是答應了,但天一亮,她又拿著小鏟子,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這會兒,八成又因害羞躲到同學家去了。

  靳擇趕緊找出電話,翻找她同學的電話號碼。

  和她相處這麼久,總有幾個同學朋友會打電話來,他暗中記下電話上顯示的號碼,以備不時之需。

  「妳好,請問包艾竹在那邊碼?」

  「沒有耶……」

  「妳好,請問包艾竹在那邊嗎?」

  「艾竹喔,她沒來。」

  「請問包艾竹在那邊嗎?」

  「沒有……」

  所有的電話都打完了,還是沒找到她的下落,靳擇忍不住緊張起來。

  眼尾餘光別見艾竹的領班正下樓準備回家,他急忙跑上前去。

  「請問,包艾竹怎麼沒下來?」她最好別出了什麼事。

  「噢,她被一位老先生帶走了,那位老先生只留下這封信。」領班從皮包中取出一個金色信封。

  「那個老先生長什麼樣子?」居然有人帶走艾竹?「是艾竹認識的嗎?」

  「他們交談了一陣,艾竹就很急的跟他走了。」領班照實回答,「那個老人長得很平常,樣子我記不清楚了。」

  「好,我知道了。」難不成是被綁架了?靳擇趕緊打開信封。

  金色信封裡的金色信紙,只用剪報貼了字體不一的「菜市場」三個字。

  「可惡,誰搞這種花樣!?」靳擇氣急敗壞的揉掉信封,駕車往市場去。

  停下車衝進市場,市場旁的店家早就打烊,裡頭烏黑陰森。

  這種地方這麼陰涼,艾竹一定會害怕的,靳擇恐慌極了。

  「艾竹,妳在哪裡?艾竹?」他慌慌張張的在市場內繞了幾圈,別說人,連隻貓也看不見。

  「可惡,你們敢傷艾竹一根寒毛,別怪我不留情!」他對漆黑的市場大吼,回應他的只有他自己的回音。

  找了幾圈後,靳擇氣急敗壞的回到車上,遠遠的就看到雨刷上夾著一個金色信封。

  他趕緊跑過去,打開那封信。

  「公園。」金色信紙上,仍然貼著從報上剪來的兩個字。

  「該死的!」靳擇又把那封信撕得爛碎,往公園疾駛而去。

  公園裡情侶雙雙對對,不管他怎麼找,都沒有艾竹的身影。

  「可惡!」靳擇氣得快捉狂,恨不得把整個臺北市翻過來。

  就當他又急又擔心時,一個小男生搖搖晃晃的走過來,拉拉他的褲管。

  靳擇低頭看見那個小傢夥,那小傢夥手中有封金色的信。

  靳擇伸手接過來,看到信封上多了具骷髏頭,信封裡,歪歪斜斜的貼了「淡水河」三個字。

  「可惡!」那封信的感覺太兇險,靳擇的心被捏住了。

  「如果艾竹有個閃失,我不會放過你的,就算你是死神也一樣!」靳擇顫抖的把那封信撕得粉碎。

  車子在淡水河沿岸行駛,他的眼不敢稍眨,就怕錯失任何蛛絲馬跡。

  找了大半夜後,他在淡水的碼頭上,又發現一個金色信封……

  ※※※※

  艾竹打工時,突然有人來訪。

  「請問你是……」她很意外,她並不認識眼前這個老人。

  「我姓尤,是靳擇先生的管家。請問妳就是包艾竹小姐嗎?」

  「我就是。」

  靳擇的管家?艾竹覺得很奇怪。

  「請妳快跟我走,靳先生發生意外,正……」管家的神色十萬火急。

  「他……」艾竹一聽見「意外」兩個字和靳擇放在一起,整顆心都慌了起來。「在哪裡?他在哪裡?」

  老天,她才正慎重考慮要不要替他生小孩而已,他就發生了意外?他們還沒決定小孩要像誰呢!

  「快,妳快跟我走,遲了恐怕……」管家拉著她就跑。

  「好,我跟領班說一下。」艾竹趕緊鑽進餐廳。

  正在管家擔心她改變主意時,艾竹又快手快腳的跑出來。

  「快走吧,管家先生。」艾竹很急。靳擇的安危扣住了她的心。

  「好,我有開車。」管家身手矯健的走向車子,替艾竹打開車門。

  看她這麼急,可見她是很愛很愛少爺的。管家心中猜測,只是不知少爺的態度如何?

  得手的管家,一路將艾竹載回靳家大毛。

  「不是這裡啊,管家先生,他不是該在醫院嗎?他……」艾竹兒情況不對,連忙提醒。

  「是這裡沒錯,這是少爺的家。」管家肅穆而沉痛的回答。

  「他家……難道……」極壞的預感衝進艾竹心頭。

  焦急的跑進大門,艾竹被佈置在角落的靈堂震懾住。

  那上面寫著大大的「音容宛在」四個字,香燭裊裊之中,只見靳擇笑得很英俊的相片。

  「不……不可能!不可能!」艾竹立即哭倒在靈位前。

  不可能!昨天才說要生一個像他一樣溫柔、像她一樣可愛的小孩,怎麼他現在就……

  「不可以!你不可以這樣就走,你說要愛我、陪我的,不可以賴皮……」

  艾竹太傷心,傷心得忘了思考和判斷。

  「我愛你,我是愛你的,你活過來,只要你活過來,要我說幾次都可以,我愛你!」艾竹後悔沒有好好說這句話給他聽。

  「你活回來嘛,只要你活回來,你說什麼,我都答應……」嗚,她後悔沒有多替他做些事。

  太傷心的艾竹,很快就哭倒在靈位前,動也不能動。

  身後,一陣緩慢的腳步聲愈來愈近。

  「白雪公主,妳要買毒蘋果嗎?」靳老太太見艾竹真的被騙到家裡來,開心極了。

  佈置這個靈堂,當然是想試試她的心意,順便氣氣那個不肖子。

  「嗯?」艾竹聽見人聲,睜開紅腫的雙眼,看見一個穿著蓬蓬裙、挽著竹籃,仿如從童話故事裡走出來的老婆婆。

  「白雪公主,他是誰?為什麼妳這麼傷心?」靳老太太明知故問。

  「他是我的愛人,但是他現在死了。」艾竹又傷心得眼淚一直掉。

  「妳一定很愛他。」

  艾竹點點頭,她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只是一直無法對他說。

  「可是他是個壞蛋,根本不值得妳愛。」靳老太太趁機詆毀兒子。

  「他才不是……」艾竹否定她的中傷。

  「他既無趣又嚴肅、既冷酷又心狠手辣、既霸道又專橫、既冷血又無情,根本是個沒血沒淚的壞胚子!」靳老太太難得有機會好好罵罵他。

  「伯母,妳是誰?」艾竹不解的看著她,怎麼她跟靳擇這麼熟?

  「我?我是那壞胚子的娘。」靳老太太一臉得意。

  「妳既然是他娘,為什麼要講他的壞話?」艾竹更疑惑了。

  「他的缺點不只那些,他像個木乃伊,笑也不會笑、話也不想說,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家事不會做、女朋友不會交、連孫子也不想生!」斯老太太愈說愈生氣。

  「妳確定妳真是靳擇的娘?」艾竹懷疑她兒子和她認識的靳擇,不是同一人。

  「我當然是!妳聽聽,當母親的替他找一堆女人,他卻連碰也不給我碰……妳說他這樣過不過分!?」靳老太太指天劃地的罵起來。

  「老太太,他已經死了啦。嗚……」人死了,還把他罵成這樣,未免太無情。

  「死什麼死?他敢死,試試看!」靳老太太才不會讓寶貝兒子輕易死掉。

  「啊?」艾竹一臉詫異,她說什麼?

  糟糕,穿幫了!靳老太太心中大喊不妙。

  「我的意思是,妳要節哀順變。」靳老太太趕緊改口。

  艾竹又低頭,傷心的哭起來。

  「妳是他的女朋友嗎?他有沒有跟妳說什麼?」靳老太太好奇極了。

  那個笨兒子,別說甜言蜜語,連說話都懶得要命,不知是怎樣把到這俏妹的。

  「他說,下班會來接我。」這是他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了。

  她還記得他印在唇上那個甜甜的吻……嗚,他再也不會吻她了!

  「其他呢?有沒有其他的?」靳老太太緊迫不捨的問。

  「他說……」艾竹吸吸鼻子,「他說如果我不把枕頭分他睡,他就……嗚……他現在已經不用睡枕頭了。」早知道她就不要跟他吵。

  「還有呢?還有呢?」靳老太太還想追問,想起往事的艾竹哭得太傷心,根本沒法子滿足她的好奇心。

  「我們還有房間,妳先去睡一下吧。」只好明天再繼續問。希望那笨小子不要太早找來。

  「不要……」艾竹只想陪著靳擇。

  想起他對她那麼好,她就更傷心欲絕。

  怎麼辦,一想到她再也無法看到他,她好想死喔……

  為什麼她要到現在,才知道自己不能沒有他?

  為什麼她以前不努力克服害羞,勇敢的表達自己的心情?

  她的心好痛,痛得好像快死了!

  怎麼辦?怎麼辦?沒有他,她活不下去……

  ※※※※

  天才濛濛亮,靳家大宅外,就傳來驚天動地的緊急煞車聲和連連詛咒聲。

  「老太婆,把艾竹給我還來!」靳擇一腳踹開大門,大嗓門就立即殺到。

  他在大臺北繞了大半圈,金色信封收了幾十個,最後找到一封寫著他家地址的信,他氣得差點當場吐血。

  可惡,居然是這老太婆搞的花樣!

  「一大早的,吵什麼?」靳老太太邊伸懶腰邊出房門,一看到靳擇,整個人霍然清醒,「哎呀,你這小兔崽子,這麼早回來做什麼?」

  她還有好多話沒向「白雪公主」問呢。

  瞧瞧,身上的衣服都髒了,鬍渣都長出來了,他找得多辛苦呀。

  「艾竹呢?妳把她弄到哪裡去了?」頭一伸,他一眼看到角落裡自己的靈堂,五臟六腑驚濤駭浪般翻騰起來。

  他衝過去,一手把那個有模有樣的靈堂砸得支離破碎。

  「艾竹呢?她在哪裡?她看見了,對不對?」靳擇大吼。

  看見這些東西,艾竹一定會傷心的。

  可惡!他連一滴眼淚都捨不得她掉,這老太婆竟搞這名堂嚇她!?

  「她到底在哪裡!?」靳擇暴吼。

  「她是看見啦,好可憐的哭了一夜呢,眼睛都腫了,還說活不下去了……」靳老太太故意告訴他,卻沒有把她交出來的打算。

  開玩笑,難得握有兒子的把柄,她怎能輕易放棄。

  「妳把她弄到哪裡去了?」靳擇聽見她這麼說,心都擰了。

  眼前這人如果不是他娘,他早就打得她滿地找牙。

  「要知道她在哪裡,就看你合不合作嘍。」靳老太太一副「死活由老娘操縱」的模樣。

  靳擇氣得把緊握的拳揮掉,拔腿到屋裡去找人,找了老半天,連個影子也沒找到。

  「老太婆,妳要怎樣才肯把她交出來?」靳擇氣呼呼的吼。

  「很簡單,第一,你先道歉,為你讓我砍那刀和離家出走。」靳老太太很豪爽的提出要求。

  她才不計較他的口氣問題,現在她可是贏家,要大人大量才是。

  「砍那刀的是妳,為什麼是我道歉?再說,妳不砍那刀,我會離家出走?」再怎麼說,要道歉也輪不到他。

  「死孩子,以為老娘不知道那全是經過算計的?要唬弄我,你還早十年。」靳老太太不服輸。

  「如果妳沒拿刀揮來揮去,會有這種事?」他就是氣不過她那種樣子。

  「我不管,你害我變成傷你髮膚的罪人,該道歉;又害我擔心自責得要死,更該道歉!」反正都是他的錯。

  「妳這根本是本末倒置!」靳擇氣得跳腳。

  「你如果不想找到白雪公主,儘管別道歉。」她有恃無恐,反正王牌握在手中。

  「妳……」靳擇太擔心艾竹,只好讓步,「對不起。」

  可惡,如果不是為了艾竹,他根本不必受她威脅。

  「大聲一點,我沒聽到。」靳老太太故意刁難。

  「妳……對不起,全是我的錯!」靳擇硬著頭皮,大聲朗誦。

  「說以後不離家出走。」靳老太太逼他承諾。

  「辦不到。」靳擇斷然拒絕,「我和艾竹會組織一個新家庭,根本不可能永遠住在這裡。」他可不要他的孩子學她一樣,拿刀亂砍人。

  靳老太太想了想,這倒也說得通。

  不過,更讓她高興的是——這死小子,終於想結婚了!

  「快把艾竹交出來。」可惡,她到底把她藏在哪裡?

  要是讓他知道艾竹吃了什麼苦,看他怎麼把她整回來!

  「我還有第二個條件。」靳老太太慢條斯理的說。

  「老太婆,妳別太過分。」靳擇氣死了,捺著性子答應她第一個條件,已經大壞他的原則,她居然還有第二個。

  「第二個條件就是,趕快生小孩來讓我抱。」這才是她真正的希望。

  「辦不到!」靳擇又斷然拒絕。

  「死小子,連這個也辦不到?辦不到就別想見你的白雪公主!」靳老太太被惹毛了。

  「孩子又不是我在生,我怎麼辦得到?妳為什麼不去問艾竹?」這樣,她總該把艾竹交出來了吧。

  靳老太太想了想,他說的倒也是事實。

  這件事只好跟那俏妹談。

  「第三個條件……」

  「老太婆!」靳擇快捉狂了。

  「在有小孩前,她跟那些表親一起,歸、我、管,還有你。」靳老太太覺得這是捉牢兒子、緊密監督的最好策略。

  「老太婆,妳欺人太甚!」若她不是他娘,靳擇早就把她折成兩半。

  「如果想見到她,勸你答應。」靳老太太覺得能對所向無敵的兒子說這種話,真是爽斃了。

  這老太婆,居然想控制艾竹!靳擇氣得渾身發抖,說不出半句話。

  「既然你要考慮這麼久……」靳老太太無所謂的轉身往內走。

  「我答應、我答應、我答應了!」靳擇大喊。

  他不能沒有艾竹,更不能讓艾竹落到這粗暴的老太婆手裡。

  「記住你說過的話,跟我來。」靳老太太把靳擇帶進他自己的房間。

  該死,他怎麼沒想到「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句話!

  ※※※※

  艾竹正躺在那張大床上,床太大,顯得她好嬌小。

  她睡得極不安穩,眼角還有淚水不斷淌下來。

  靳擇的心,快疼死了。

  「艾竹、艾竹,我的寶貝。」靳擇趕緊上床去抱緊她。

  感覺到熟悉的氣味和觸覺、聽到熟悉的聲音,艾竹睜開眼,豆大的眼淚又掉下來。

  「你回來了?帶我走好不好?不管是地獄還是天堂,讓我跟你去,我有好多、好多話要告訴你……」艾竹哽咽不成聲。

  「別說傻話,我沒有死,我們不會上天堂,也不會下地獄。」她的眼淚掉個不停,他好心疼。都是那個老太婆害的!

  「我愛你啊,擇,我千千萬萬個願意每天見到你、說愛你、陪著你、為你學做菜,為你生一群小孩……我好後悔沒有早點告訴你……」

  太虛弱的艾竹渾渾噩噩,分不清真假。

  「傻艾竹,這些我早就知道了。」靳擇心疼地吻她的淚痕,卻怎樣也吻不乾,只好把她擁進胸口。

  「你一直對我很好,一直疼我、寵我、寬容我,我卻什麼都沒有為你做……」

  「沒關係,我們有長長的一生。不哭了,好不好?」他輕搖著她。

  她哭得雙眼紅腫、累得意識不清,到底昨夜是怎麼過的?

  「對不起、對不起,你帶我去好不好?我想跟你在一起。」艾竹楚楚可憐的央求。

  「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不要擔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丟下妳。先好好睡一覺,嗯?」靳擇親吻她的額頭,替她抹乾淚痕。

  「嗯,你答應了、你答應了。」艾竹撒嬌般朝他的胸口偎了偎。

  「是,我答應了。」靳擇收攏雙臂擁緊她。

  她從來沒有向他撒過嬌,可見她真的很傷心。

  在那規律的心跳聲中,艾竹漸漸睡去,夢中,她看見靳擇抱著她,而她很幸福、很幸福。

  見她睡著,靳擇也漸漸睡去,找到她,他真的放心了。

  ※※※※

  艾竹再醒來時,以為天上眾神真的聽到她的祈禱,讓她到天國與靳擇在一起。

  她的眼看到的,是靳擇毫無防備的睡臉;她的手抱著的,是靳擇的腰;她的頭偎著的,是他結實的胸口;她的耳聽到的,最熟悉的心跳聲。

  她朝他的懷裡偎了偎,死了也能和他在一起,真的此生無憾。

  咚、咚、咚、咚……艾竹聽著他規律的心跳聲……咦?

  他有心跳,她也有;他熱熱的,她也是;他有呼吸,她也有……

  這麼說……他們並沒有死!

  艾竹不敢置信的伸手摸他的臉、他的胸、他的手腳,發現他半點傷都沒有,心中的驚喜難以形容。

  他沒有死,他又可以陪她吃早餐,又可以在家等她,又可以一起生活……

  艾竹萬分感激仁慈的上帝!

  「太好了。」她開心的往他懷裡鑽。

  他又活回來了,她心裡那許多本以為來不及說的話,有機會說了。

  可是,看到他,又好害羞喔,心裡那堆話,又只能在舌尖徘徊。

  不可以,世間太無常,她一定要勇敢一點,得趁能說的時候告訴他。

  艾竹做了一個深呼吸。

  「擇,我……我好……」嗚,怎麼辦啦,連面對他的睡臉,她也說不出來。

  再試一次。

  「擇,其實我……我早就愛……」喔,臉燙得令她只能說出半個愛字。

  不行,她一定要更勇敢一點。

  「擇,我愛……」糟糕,她的勇氣愈來愈少,這次只說出了三分之一個愛字。

  「怎麼辦啦?」艾竹氣餒的倒進靳擇懷裡,「如果我說不出那句話,你會不會就以為我不愛你?嗚嗚,我不要你那樣認為。」

  為了不失去他,艾竹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完整的把那句話說出來。

  「擇,你聽我說,我是認真的,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成分,也許你會覺得很奇怪,但我真的很……」艾竹的臉像被煮過般滾燙,又說不下去了。

  「嗚……怎麼辦才好啦?」她好煩惱,連最重要的字也講不出來,自己為什麼這麼沒用?

  正煩惱著,她感覺到一直環在背後的手臂緊了緊。

  嗚,怎麼辦,他醒了,她就更難說出口了。

  她剛剛的自言自語,有沒有被他偷聽去啊?

  「沒關係,我害羞的寶貝,妳的心意,我都知道。」靳擇吻吻那猛往他懷裡埋的臉。

  「你……你聽到了喔?」艾竹覺得自己熱燙的臉頰,可能會燒起他的衣服。

  「嗯。」靳擇寵溺的撫弄她的髮。

  早在她動第一下時,他就醒了,只是太累,想再賴一下,想不到竟讓他碰見這麼可愛的事。

  「那你……」艾竹真的很害羞,連問他「會不會一直很愛我」,都問不出口。

  「這樣吧,當妳要說『很愛我』的時候,就吻我一下。」靳擇替她想來解圍之道。

  「人家要挖洞。」把她自己藏起來。艾竹的臉埋得更深了。

  「沒關係,我會替妳養成這個習慣的。」他捧起她紅燙的臉,在那遲遲說不出那句話的紅唇上吻一下。

  艾竹的臉更紅了。

  「我愛妳。」又吻一下,「我愛妳。」再一下,「我愛妳。」

  「我非常、非常愛妳。」最後,他的唇緊密膠著在她的唇上。

  不急,他有長長的一生,和她一起養成這個好習慣。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3-1 11:59 AM


第十章


  靳老太太可沒忘她握有屋內這所有人——靳擇、艾竹、眾多表親的女兒的控制權。

  她要讓那些女人早點生出個靳擇的孩子來。

  艾竹被靳老太太約談的時候,靳擇也跟在一旁,他怕這老太婆灌輸艾竹奇怪的思想。

  「白雪公主……」靳老太太如此稱呼艾竹。

  「對不起,伯母,我叫包艾竹。」艾竹很禮貌的糾正她。

  她今天穿的衣服是魚尾巴造型,扮演的應該是「美人魚的祖母」。

  「這裡我最大,不准有意見。」靳老太太才不想改口。白雪公主配王子,多讚啊。

  「是。」艾竹順從的低下頭。別人怎麼稱呼她,她並不是太在意。

  「老太婆!」反倒是靳擇要捉狂。

  敢讓他的寶貝受委屈,她試試看!

  「死小子,學學人家!」靳老太太只差沒有拎著靳擇的耳朵,要他向艾竹看齊。

  「哪,白雪公主,我要跟妳說清楚,想和我家兒子在一起,很簡單,一件事——」靳老太太俐落的伸出一根手指,「替他生小孩。」

  「啥?」聽到這句話,艾竹驚訝極了。

  她並不是不願意,只是,這種事順其自然比較好吧?

  「妳看到外面那些表親的女兒了吧?她們也是來替阿擇生小孩的。因為,誰先生出小孩,誰就是靳家的少奶奶。」

  「老太婆,妳該叫她們滾回去!」靳擇氣死了,跟艾竹說這些做什麼?

  艾竹認真的想了想。

  「靳家少奶奶」等於「億萬富翁的老婆」,「億萬富翁的老婆」等於「被自己唾棄至死」,而成為靳家少奶奶的條件是——生小孩。

  「這麼說,我只要不生小孩,就不會成為億萬富翁的老婆,就不會被自己唾棄至死。」她很聰明的做出結論。

  聽到這話,靳家那一老一少都愣住了。

  「艾竹,妳千萬別亂想,當億萬富翁的老婆並不是罪過,也不會被唾棄。」靳擇簡直慌了。

  她怎麼還記得「要靠自己的力量成為億萬富婆」這件事?老天,這可是他一個大難題。

  「妳是不是想錯方向了?一般人都會想盡一切辦法,生出個小孩來,好當億萬富翁的老婆。」靳老太太還是第一次碰到不想當靳少奶奶的女人。

  「我不要當億萬富翁的老婆,因為我要自己當億萬富婆。」艾竹充滿豪情壯志。雖然只差幾個字,意義可差多了。

  「有骨氣!」靳老太太忍不住為艾竹喝采,「老太婆欣賞妳。」

  骨頭這麼硬的俏妹,世上恐怕沒幾個。她真是太欣賞她了!

  「老太婆!」靳擇大嚷。

  她這麼欣賞艾竹做什麼?萬一,艾竹決定要先賺到億萬,他豈不等到齒搖髮禿?

  「但是老太婆有一條捷徑,可以很快賺到億萬。」靳老太太生來一計。

  開玩笑,這麼傻的俏妹,不拐來當兒媳婦,難道放著落到別人家?

  「什麼?」包家四姊妹,對「億萬」這兩個字,自小就維持高度興趣。

  艾竹把耳朵湊近,與靳老太太的距離無形中拉得非常近。

  「生小孩。」靳老太太告訴她。

  「這根本不是賺到億萬的實力。再說,我又不是母豬,專門生小豬來賣。」哪有這種提議啊?

  「誰說不是實力,生小孩本來就是女人最偉大的實力!不然妳給阿擇億萬,看他生不生得出來。」靳老太太舉證確鑿。

  她終於知道靳擇的意思了,原來不願生小孩的,是白雪公主。

  「這樣嗎?」邏輯怪怪的耶。艾竹擰著眉,很努力的想她的話。

  「這還要看人,並不是每個想賺億萬的女人,都能生出小孩,起碼那些表親的女兒,就沒半個生得出來。」也不是每個生出小孩的女人,都能竄升億萬身價。

  「還是怪怪的耶。」艾竹怎麼想怎麼怪。

  「講白一點,阿擇愛上妳,妳愛上阿擇,這就是實力啊!不然為什麼妳或阿擇不去愛上別人?」靳老太太覺得她再不答應,自己就要投降了。

  愛情本身就是天大的實力啊!怎麼白雪公主的骨頭硬,連腦袋也跟石頭一樣硬?

  靳擇看老太婆呈現力不從心之態,為艾竹能把她整成這樣,有一報老鼠冤之快,但心裡一面又擔憂,老太婆的「菜市場談判技巧」,到底管不管用?

  艾竹還是想不通,她可不可以不要成為億萬富翁的老婆,只替靳擇生小孩、和他在一起就好?

  「總而言之,要和靳擇在一起,就只有生他的小孩,然後跟他結婚一途,不然,你們沒有在一起的必要,妳只能二選一。」靳老太太把話說絕了。

  她怎樣也不肯在兒子面前失勢,如果搞不定這白雪公主,就枉為他娘了。

  「我要跟他在一起。」艾竹心慌的喊,一雙手緊緊捉住靳擇。

  「那妳是答應替他生小孩嘍?」靳老太太需要確認。

  艾竹點點頭。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什麼都答應。

  「好吧,生小孩比賽算妳一份,別忘了,對手還有外面那一堆。」靳老太太正式將她列為選手之一。

  生小孩比賽?艾竹覺得聽起來像母豬。

  「我會每天安排一個人和阿擇睡,讓每個人有相同的機會。但冠軍只有一個,妳如果無法最早有孩子,就只能在婚禮上常伴娘,看他跟別人結婚。」

  靳老太太邊講邊看靳擇咬牙切齒卻不敢發作,心裡痛快極了。

  「怎麼這樣啊?」艾竹討厭「看他跟別人結婚」這句話。

  而且他還要跟別人睡……她不要!

  但艾竹再怎麼不要,也不能改變事實。

  事實證明,靳老太太的生產計劃,是玩真的。

  每天,靳擇除了去公司的時間外,一下班,所有女人就湧上來陪他,晚上則有不同的女人走進他的房間,而且除了「值日生」外,其他人都不能接近。

  靳擇氣得要命,那老太婆簡直故意氣死他。

  他每天還是偷偷去接艾竹下課、打工,但也只能在遠處放下她,不能太明目張膽——誰教他答應任老太婆擺佈。

  艾竹也很不是滋味。

  她討厭別人走進靳擇的房間,也討厭那麼多女人在他身邊摸來靠去。

  ※※※※

  如果有人認為艾竹會任人擺佈,那真是大錯特錯了。

  每隔十二天才輪到她光明正大的被靳擇接送、和他說話不會被打擾、進他房間沒人有意見,誰要!?

  才三天而已,她就受不了。

  她要每天和他光明正大的膩在一起、睡在一起、玩在一起。

  以現在的情況,要達到這個目的,只有一個方法——綁架他!

  沒錯,綁架他,綁來後,得先問他和別的女人睡時,有沒有毛手毛腳、有沒有想她,還有最愛的是誰。

  是的,她現在正打扮成怪盜亞森羅蘋,偷偷地躲在靳擇慣常停車的地方。

  黑色披風是向學校放映室借的窗簾,蜘蛛人面罩是向電影同好會借的,至於彈簧刀,是向魔術研究社借的。

  一切都很完美,當靳擇的車子停在計劃中的地方時,她忍不住要大跳艷舞,感激老天的幫忙。

  除此之外,老天更幫忙的是——靳擇居然下車了。

  他靠在車身上,安靜的看著校門口。

  好帥啊!香車配俊男,真是舉世無雙的好畫面……不對,現在不是欣賞的時候。

  艾竹取出彈簧刀,抵在他的腰腹上。

  「你被綁架了。」她唯恐世人不知的大喊。

  靳擇起先嚇了一跳,但聽見這聲音,他就認出了她,馬上打消把不知死活的來人打個半死的念頭。

  「上車,照我的話做。」艾竹看事情進行得如此順利,心裡很高興。

  靳擇乖乖的打開車門、上車,但也順便把她拉了進來。

  「做什麼?放開我!放開我啦!」艾竹在他的懷裡掙扎。

  「居然想拿這種東西綁架我?」靳擇笑著把她手中的彈簧刀搶走,「看看妳這什麼打扮。」他拉起她的窗簾披風和蜘蛛人面罩,搞不懂她為什麼要把自己弄得這麼可笑。

  「不要弄壞,那是借來的。」艾竹趕緊搶回來,「別忘記,你被綁架了。」

  「為什麼要綁架我?」靳擇賴皮的把她整個抱在懷中,充當她的懶骨頭。

  「因為小姐不高興。」艾竹的嘴翹得老高。

  「我哪裡惹妳不高興?」靳擇饒富興味的問。難得她為他不高興。

  「你太忙、身邊的女生太多、沒時間陪我、不能天天跟我睡……我、不、高、興。」艾竹想裝出任性女生的模樣,卻在說完後,臉紅得想鑽到座位底下去。

  「因此妳要綁架我?」她吃醋、想獨佔他,他真是太高興了!

  「沒錯,我要把你綁到我家,再也不讓別人瓜分你。」她把一切都準備好了。

  真是好主意!靳擇在心裡讚賞。

  「妳認為我會乖乖讓妳綁?」照現在的情勢看來,被綁架的極有可能是她。

  艾竹很爭氣的從他懷中爬起來,拿出彈簧刀來指著他。「你現在已經被綁架了。」

  「是嗎?」靳擇用手心往刀尖一碰,刀子自動縮進刀柄裡,讓艾竹的綁架變得很可笑。

  「我不管,你被綁架了,讓我綁、讓我綁啦。」艾竹只好使來賴皮一招。反正她無論如何,都要把他綁回家。

  「讓妳綁可以,但是有個條件。」難得她想對他賴皮,靳擇覺得這是個好時機。

  「什麼條件?」艾竹睜大圓滾滾的雙眼。

  只要能綁到他,她什麼都答應。

  「跟我結婚。」他湊到她耳邊說。

  「啊?」艾竹怔住。她從來沒想過綁架跟結婚之間的關係。

  「不答應就不讓妳綁。」一副拉倒的模樣。

  「好啦好啦。」艾竹連忙答應,「你要讓我綁回家。」就怕他反悔。

  艾竹其實是被想綁他回家的念頭沖昏頭了。

  「妳答應嘍!」靳擇高興的抱著她又親又吻。

  「答應什麼?肉票不可以亂動啦。」艾竹又躲又閃,怎樣都閃不開。

  「答應要當我的新娘。」靳擇高興得恨不得把她高高舉起。

  「哪有?我哪有答應?」她的臉一定又紅了,否則不會這麼燙。

  「有,剛剛妳答應要跟我結婚了。」靳擇才不給她反悔的機會。

  「那……那你要讓我綁架喔。」這才是艾竹目前最在乎的事。

  「好吧,綁架犯,現在妳想綁我去哪裡?」靳擇很合作的問。他有拐到她之感。

  「到我家。」艾竹很高興的擺出前進的姿勢。

  「好吧,出發了。」一動油門,名牌跑車朝小公寓前進。

  艾竹高興極了,今天的綁架計劃,圓滿成功!

  靳擇則更高興了,他終於拗到她當新娘了!

  到底是誰綁了誰,只有天知道。

  ※※※※

  嘟——嘟——

  該進門的時間到了,卻還沒回家,靳老太太的電話馬上到。

  「電話,去接啦。」艾竹用力推靳擇。

  一回到家就像老虎逮到小綿羊,迫不及待的把她壓在床上又啃又咬……他是肉票,她才是綁架犯耶,有沒有搞錯?

  「不要。」靳擇執意進犯。

  她太好、太甜,而他太想念,只想多愛幾回,不要別人來打擾。

  「快去啦,不然不理你了。」艾竹又用力推開他。

  三次了耶,再不休息一下,她的腰恐怕會斷掉。

  「好吧,可是妳不要走開。」靳擇一手摟著她,一手取過床頭的手機。

  「喂?」

  「死小子,你到哪裡去了?還不給我快回來!」靳老太太真是氣壞了。

  「老太婆,告訴妳一個壞消息,我被綁架了,能不能回去,要問我的綁架犯。」他把手機塞給艾竹。

  「靳擇被我綁架了,拿什麼來贖都不還!」她壓低聲音,說完又把電話還給靳擇。

  「你們兩個在搞什麼鬼?」靳老太太還是認出了艾竹的聲音。

  「事實就是這樣,我被綁架了。」靳擇與艾竹交換一個微笑。這點子真是棒呆了!

  「死小子,人家綁架你,你就真的被綁架嗎?不會把她綁回來?」氣死人,他幾時變得這麼笨?

  「就快了、就快了。」他愉快的回答。

  「真的?那你就繼續被綁架吧。」靳老太太聽得懂靳擇話中的含義,放心不少。

  「再見,不用來贖了。」靳擇把吵死人的手機丟進垃圾桶,「我們繼續吧。」

  「等一下,先告訴我,伯母怎麼說?」艾竹找藉口拖延。

  「她說:『告訴那個綁架犯,她有本事綁走一個,就要有本事生一個來賠償。』看來,妳虧大了。」靳擇幸災樂禍。

  當然,這一句是他自己編的,但也與老太婆的心意相去不遠。

  「我才不在意。」艾竹往他懷裡偎了偎。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才不在乎什麼綁一送一咧。

  「真的嗎?那我們快來製造個像妳又像我的小孩吧。」靳擇快樂的朝她吻去。

  「小孩?」艾竹的臉好燙好燙。

  「妳答應嘍,這回就算妳把全世界的鏟子都拿來挖洞,也不准妳反悔了。」他用力抱緊她,好像怕她會跑掉似的。

  「嗯。」艾竹輕應一聲。

  她願意跟他結婚,願意生個像她又像他的小孩。

  「太棒了,艾竹,我愛妳!」靳擇抱著她,又吻又吮。

  「我也愛你。」艾竹吻上他那狂喜的唇。

  意識到自己終於說出這句話,她滿臉訝異。

  靳擇怔了怔,跟她同樣不敢置信。這是他這輩子最想聽的一句話。

  「我們一定會一直很相愛很相愛到老的。」靳擇抱緊她,眼中有水光流轉。

  「鬆一點,擇,你抱太緊了。」艾竹覺得自己快被擠扁了。

  「對不起,我太高興了。」靳擇羞赧的笑笑。

  「真的嗎?我說那句話,讓你很高興嗎?那我再多說幾次。」她也覺得自己需要練習。

  「好。」靳擇認真的等她講。淨賺幾千萬,都沒這三個字的珍貴。

  「我……」艾竹做了一個深呼吸,「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好愛你……」

  說到最後,連艾竹自己也很感動,她終於可以說出那句話,而不再害羞彆扭了。

  「是、是、是,妳愛我,就像我愛妳一樣。」靳擇摟緊她。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我們一定會很相愛、很相愛的。」

  「嗯,到老都很相愛。」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3-1 12:03 PM


尾聲


  包艾竹在畢業後,還是嫁給了億萬富翁,成了億萬富翁的老婆。

  當初戍守在靳宅、靳氏集團的表親們,也當真成了伴娘。

  億萬富翁果然夠氣派,席開數千桌,宴請全世界的同業人員,到場佳賓各色人種都有。

  人太多,靳擇索性租下大安森林公園做為喜宴會場,以容納員工、同業、包家親戚和經過的人──他恨不得全世界都來見證這無比幸福的婚禮。

  整個公園被佈置得像舉辦嘉年華會,每棵樹、每塊大石、每個角落,都被妝點了不同的動人風情,唯一的共同點是——喜氣洋洋。

  艾梅、艾蘭和艾菊很快就和她們的老公來了。

  「包艾竹,敢說我們,自己還不是嫁了億萬富翁!?」指著新娘抗議的是艾菊。

  她聽艾竹碎碎念最久,每嫁一個,她就把「不長進、不爭氣、沒骨氣、有辱使命」拿出來念一遍,讓她的耳朵一再長繭。

  「可不是我要嫁,是他想要小孩。」艾竹期期艾艾的找個縫鑽。

  「如果不是妳也想生,今天會穿得這麼美站在這裡?」姊妹們可不饒她。

  這傢夥有骨氣,那張嘴不饒人,今天非趁機修理她不可。

  「怎樣?嫁億萬富翁是不是很不錯啊?」

  「可不是每個都很不錯,是他很不錯。」艾竹存心氣她們,故意表現得相親相愛。

  「那當然,我的億萬富翁也很不錯。」因為她們都很幸福。

  「哎呀,在那裡啦,她們都來了。」遠遠的看到梅蘭竹菊這四朵姊妹花,包家的三十六親、七十二戚全圍了上來。

  「這就是梅蘭竹菊?」一位太祖級的長者指指她們四位,讓各自身旁的護花使者不禁緊張起來。

  梅蘭竹菊也一臉莫名其妙。

  這些爸爸的爸爸的爸爸的爸爸,媽媽的媽媽的媽媽的媽媽有什麼事嗎?

  「是啦,就是當年老太爺金口賜名、賜福的梅蘭竹菊。」另一位太嬤級的長者笑吟吟的回答。

  包家雖然沒財沒勢,卻是積德之家,人人長壽又福氣,享齡九十以上。

  「對啦,聽說那時我們的老爸正在陪老太爺打麻將,這四個娃兒一出生,就讓老太爺大大贏牌,老太爺龍心大悅,說她們將來必是億萬富婆。」

  這段往事,被一再流傳著。

  「如今,她們真的變成億萬富婆了,是吧?」

  「不,是億萬富翁的老婆。」

  「啐,不是自己拼的,怎麼能算呢?不算不算。」

  「對嘛,老太爺當年沒說中啦。」年輕一輩瞎起哄。

  「當然有說中啦,她們現在有億萬財富可花用是事實。」出現另一派見解。

  「問題是,那錢是別人的。」

  「只要對方肯讓她花用,別人的又怎樣?」

  眼看兩隊人馬就要起衝突。

  「唉呀,是不是自己拼的又怎樣?是億萬富翁的老婆,還是億萬富婆又有什麼關係?幸福就好、幸福就好啦。」幾位太嬤級的長者出來把兩隊要起衝突的人馬分開。

  「是啦是啦,人生海海,歡喜幸福就好啦。」

  包家的親戚們得到結論,各自散開找東西吃去。

  四雙年輕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不管所有事情的發生經過如何,梅蘭竹菊相信,是億萬富婆這個目標,指引她們找到了天下最珍貴的幸福。

  是的,人生海海,歡喜幸福就好。

  一完一

  編註:欲知包艾梅之情事,請翻閱魔鏡系列075《億萬美夢系列》四之一「傻愛美少女」。
  欲知包文蘭之情事,請翻閱魔鏡系列095《億萬美夢系列》四之二「藏愛美少女」。
  欲知包艾菊之情事,請翻閱魔鏡系列101《億萬美夢系列》四之三「裸愛美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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